第39章 表叔,我錯了
蔣慶之想了許久,可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究竟是做了什麼,以至於國祚大爆炸。
那就不想了。
他期待的看著旋轉中的大鼎。
鼎哥!
鼎爺!
這次給什麼獎勵?
大鼎減速
來了來了!
蔣某人搓搓手。
虛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個東西。
蔣慶之瞪大眼珠子。
「鼎爺!這就是獎勵?」
一個快遞袋子落在了蔣慶之身前。
「這也太假了吧?」
袋子上有紙條。
——某某公司。
這是鼎爺從哪家公司順來的?
蔣慶之翻個面。
空白。
撕開袋子。
裡面有個密封袋,再打開。
「這特麼……不就是辣椒籽嗎?」
蔣慶之看著那熟悉的東西,口水差點流了一地。
正當他歡喜時,書房裡傳來了貓叫聲。
噗通!
一隻有些肥的貓兒就這麼落在了蔣慶之的書桌上。
一身橘色毛皮,看著威風凜凜。
「鼎爺……不會是雙黃蛋吧?」
這活物還能成為獎品?
給條狗也好啊!
至少能看家。
蔣慶之一臉懵逼。
「喵!」
貓兒不大,還帶著童貓的可愛氣息。額頭上一個M形狀的花紋。
這不是大橘為重嗎?
蔣慶之看到了貓兒身上的灰塵,這才知曉不是鼎爺的獎品。
「喵!」
橘貓爬上蔣慶之的肩頭,挪動了一下身體,還伸舌頭舔舔爪子,竟然……
「睡了?」
蔣慶之喜歡養狗,不喜養貓。
傳聞橘貓痴肥,而且是個吃貨,粘人的可能性和抓人的可能性都可以有。
外面,孫重樓疑惑的道:「我怎麼聽到了貓叫聲?」
門開。
蔣慶之走出來。
「少爺。」孫重樓指著他肩頭的橘貓,「這貓哪來的?」
「撿的。」蔣慶之還在懵逼中。
「公子,裕王來了。」僕役低眉順眼的稟告,看著忠心度比剛來蔣家時至少提升了五成。
誰見過皇子頻繁來臣子家?
也就咱蔣家。
僕役和人嘀咕,得意洋洋。
朱載坖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殺王素的兇手被人殺了,表叔,我……」
「不必內疚。」人就是我殺的……蔣慶之拍拍他的肩膀。
「咦!」
朱載坖見到了他肩頭上的橘貓,「表叔也養貓嗎?」
道爺自己就是個貓奴,最寵愛的貓叫做霜眉,走哪帶到哪。
「撿的。」蔣慶之偏頭看看,橘貓依舊趴在自己的肩頭呼呼大睡。他伸手揉揉橘貓腦袋,橘貓伸出爪子揮舞一下,有些不耐煩。
「比父皇的霜眉看著有趣。」朱載坖說道。
「你如今膽子也大了,敢調侃陛下的寵貓。」
「先前父皇令人傳話,問我願不願養貓。」
「哦!」
這是好事兒.
「你沒要?」蔣慶之問。
「嗯!我擔心養死了,父皇會傷心。」
「這個理由好。」
「我就說好吧!」
「回頭我告訴陛下,讓他打死你這個不孝子。」
「公子。」僕役再度來了,一臉興奮和怪異。
蔣慶之不滿的道:「這是誰來了?值當伱一臉便秘的模樣。」
僕役看了朱載坖一眼,「是景王殿下。」
蔣慶之一怔,「你們兩兄弟這是約好的?」
裕王搖頭,眼中有些茫然和忌憚之色。
一個半大孩子進來了,行禮,笑的滿面春風,「朱載圳見過表叔。」
朱載圳看了一眼表叔:一身布衣,頭髮也不是流行的髮式,長相俊美……好像就比本王差一點。肩頭一隻肥貓。
這不就是一個土……就一個鄉下親戚嗎?
母妃啊!
你讓我弄的這般興師動眾的來見他,真是笑話。
「景王啊!」蔣慶之覺得氣氛不對,仿佛身處擂台。
「三哥也在?」景王笑吟吟的道:「表叔進京許久,我早就想來探問,只是先生們拘著我讀書,這不,今日才能出宮。」
呵呵!
對於帝王家的孩子,哪怕是五六歲,蔣慶之依舊覺得和特麼狐狸差不多。
「來人。」
景王擺擺手,十餘奴僕挑著擔子過來。
「我知曉表叔一直在蘇州府,南方吃食據聞精美,不過京城乃是集大成之地,今日我求了父皇,弄了些宮中的吃食,還請表叔莫要嫌棄。」
一道道美食送了進來。
朱載坖木然說:「老四這是洗劫了宮中?」
朱載圳笑的矜持,「我一提表叔,父皇就令人傳話,只管拿。」
蔣慶之感受到了火藥味,便帶著他們去了前廳。
「商稅之事表叔如何看?」朱載圳目光炯炯,開門見山。
果然是受寵的皇子,這份氣度確實是壓倒了朱載坖。
「你如何看?」可蔣慶之何等人,反手就還了回去。
朱載圳一怔。
表態支持增收商稅,他會成為士大夫之敵,別說什麼奪嫡,能順利就藩就算不錯了。
可不支持,那便是背叛了嘉靖帝。
景王看著蔣慶之,突然大笑,「哈哈哈哈!」
「屁大點孩子,也在我這裡弄鬼。」蔣慶之拿出了藥煙。
景王止住笑聲,走過來,主動為蔣慶之點燃藥煙。
蔣慶之看了朱載坖一眼,看看,你但凡有景王這點眼力見,何至於被嘉靖帝不喜?
朱載坖訕訕的苦笑。
景王回到座位上,看著自己的隨從,「出去。」
隨從看了孫重樓一眼,景王罵道:「這是表叔家,難道表叔還能害了我不成?滾!」
嘖!
這話里話外都透著一股子親熱勁頭。
蔣慶之覺得自己是嘉靖帝,面對這幾個兒子也得頭痛。
等隨從走後,景王拱手,「父皇很是惱火,我雖無能,卻也想為父皇分憂。只是見識不多,還請表叔指教。」
朱載坖眼前一亮,「表叔……」
景王是假意,想尋個機會套近乎罷了。
而朱載坖卻是真心實意請教。
蔣慶之微笑不語。
景王一咬牙,「商稅不加,大明必亡。」
這娃,聰明!
話已出口,便是投名狀。
但凡他出去說蔣慶之支持增稅,便是打自己的臉,而且也會被人不齒。
一個名聲壞掉的皇子,還想爭什麼?
朱載坖後知後覺,「商稅不增,大明難以為續。我想支持父皇,可……先生們盡皆反對,說這是與民爭利。」
「正是。」景王惱火的道:「不過確實是與民爭利。」
兩個半大孩子看著蔣慶之。
一個想討好表叔,一個知曉表叔學問了得,只想求教。
蔣慶之看看菸灰,這次朱載坖反應快,把陶瓷菸灰缸遞上,蔣慶之抖抖菸灰,問:「何為民?」
「不就是民嗎?」景王說道。
「前漢覆滅誰手?」
「內侍與世家。」景王平靜的道,卻掩飾不住得意之色。
「淺薄當有趣!」蔣慶之突然譏諷道:「沒有黃巾之亂,前漢豈會突然崩塌?」
正是席捲大漢的黃巾之亂,把這個老大帝國拖下了水,這才給了那些野心家機會。
「表叔的意思。」景王被譏諷後面色微紅,他雖說聰明,可哪有後世小軍閥的先知。
「你說的民,可是那些士大夫,那些權貴豪紳?」
「是。」
景王說的理所當然。
「那麼,百姓是什麼?」
景王看了表叔一眼,突然醒悟,「表叔是說,民乃黎民百姓?」
「是誰種地養活了你,養活了天下?」
「農戶。」
「是誰從軍保護了大明?」
「農戶,黎庶。」
「是誰建造了城池,是誰修建了道路,是誰打造了器具,是誰……在養著這個天下?」
「是……黎庶。」
景王不解,「四民各司其職,這不是應當的嗎?」
「應當你妹!」
蔣慶之大怒。
「我沒妹妹。」景王愕然,覺得表叔的怒火來的莫名其妙。
「滾蛋!」
景王訕訕告辭,朱載坖在身後突然就笑了。
「你也滾蛋!」
蔣慶之突然覺得兩個皇子都礙眼。
景王回宮求見母妃。
「怎地一臉喪氣?」
盧靖妃問道。
「我想和表叔親近,便提及了商稅之事,只是表叔他……」
「說了什麼?」
景王畢竟還是半大孩子,在母親這裡流露出了些天性,委屈的道:「表叔說民乃黎庶。可先生們說了,民乃士大夫,乃豪紳。」
「你說了什麼?」盧靖妃問道。
「我說四民各司其職,這是理所當然。」
景王羞惱的道,「母妃,表叔竟讓我滾蛋。」
「你父皇的對手是誰?」盧靖妃問道。
景王一怔,「不是草原異族嗎?」
他發現母妃面色鐵青,腦子裡的軸轉了過來,恍然大悟,「是臣子。」
「與民爭利,那個所謂的民,便是士大夫,是豪紳,是你父皇的對頭。你這個蠢貨,卻和你表叔據此爭執,滾!」
景王幡然醒悟,苦笑行禮,「母妃,如今表叔惱火了。要不,以後我疏離他些就是了。」
「你覺著疏離他無所謂?」盧靖妃問道。
「表叔看著就是個平庸的。論大才,我不缺他這等才情的人。論寵愛,母妃在後宮說一句話,比表叔管用十倍百倍,我何苦去看他的冷臉?」
盧靖妃拿著茶杯就想扔他,景王驚訝,「母妃,難道我說的不對?」
「你父皇對蔣慶之可比太子親熱?」
「遠不及。」畢竟那是親兒子,而且是太子。
「那麼,你可算算你父皇最近召見蔣慶之的次數,再算算你父皇令人去太子那裡探問的次數。」
景王一怔。
「不用算了。」盧靖妃嘆道:「最近你父皇召見蔣慶之九次,令人探問太子六次。你以為,這是為何?」
「難道是……」
「表兄弟的親情固然有之,可更多的是,蔣慶之有才。你父皇聰明絕頂,卻對這個少年如此看重。
這等大才,你卻說他平庸。我想盡辦法想讓你與他親近。而你卻想疏離他,你,你想氣死我不成?」
盧靖妃面色慘澹。
這時,有人進來稟告。
「太子那邊令人送了禮物去蔣家。」
景王面色一變,回首問,「是哪個蔣家?」
他心中還有一丟丟僥倖心。
希望是別的蔣家。
來人說,「鳴玉坊蔣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