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征服
兩個鬥心眼的皇子滾蛋後,蔣慶之站在院子裡,良久突然笑道:「爹難當,皇子的爹更是難上加難。」
想到嘉靖帝一邊虔誠修道,一邊應付群臣,治理天下,還得關注幾個兒子,蔣慶之就有些頭皮發麻。
「這皇帝做著有什麼意思呢?」
蔣慶之的話讓富城哭笑不得,看看左右,還好,沒人。
「公子,太子地位穩固,深得陛下看重。二位皇子的地位很是尷尬……遲早是要就藩的呀!」
蔣慶之不置可否,「擔心我捲入奪嫡之爭?」
富城點頭,「是。老奴在宮中看多了站隊失敗的,不成即死。」
「兩個半大孩子,陛下在一日,他們就翻不起浪。」
富城小看了嘉靖帝,歷史上直至他駕崩之前,帝位都穩若泰山。
「公子,東宮來人了。」
僕役已經麻木了。
「今日這是皇子大聚會不成?」蔣慶之笑道。
一個內侍進來,笑吟吟的行禮,「太子殿下本想親至,不過陛下那邊遣人來問功課,殿下令奴來致歉……」
禮物很豐盛,蔣慶之甚至看到了一幅名家字畫。
「太子殿下說,蔣公子若是無事,可去他那裡坐坐。」
蔣慶之含糊以對。
歷史上這位太子是病故了,由此引發了嘉靖帝對『二龍不相見』的篤信,此後見兒子的次數屈指可數。
等內侍走後,蔣慶之見富城激動的拿起一幅字,就問:「誰寫的?」
「太子殿下寫的。」富城興奮的道:「公子,是邊塞詩。」
蔣慶之問道,「喜歡?」
富城一個哆嗦,「老奴不敢。公子,這是太子的隱喻……」
「我不喜什麼隱喻,有話就說。」
嘉靖帝最喜歡隱喻,太子也跟著學,讓蔣慶之覺得有些畫虎不成反類犬。
「這是誇讚公子有才,若是有一日……太子殿下定然會重用公子。」
富城紅光滿面,「如此,蔣氏百年富貴便有了。公子再成親生一堆娃……」
「老富,我怎麼覺著在你的眼中,我就是一個配種的呢?」
「是啊……不,老奴不是這個意思!」
……
這個時代對家族的看重,在後世人看來有些不可思議。
家族就是根,就是一切。
你功成名就了,回到家鄉,見到長輩,哪怕是衣衫襤褸的長輩,依舊得下馬恭謹問話。不但如此,你還得給出改善家族環境的方法,並提供資源。
後世人大概會覺得:這特麼不就是拖累我的原生家族嗎?
可在這個時代便是如此。
無論是誰,只要他發達了,反哺家族是天經地義的事兒,否則千夫所指,名聲能頂風臭十里。
反過來,家族中別人發達了,對伱也有好處。
家族越大,人越多,只需有一兩個出人頭地的子弟,這個家族就算是爬起來了。
這便是抱團一起進退,榮辱與共的家族特性。
對於家族而言,內部就是一個獨立王國,葉氏就是如此,若非蔣慶之穿越而來,原身一家子就會被團結一心的葉氏輕鬆滅了。
利益一致,行動一致,這是家族興旺的根本。
盧氏便是如此。
「太子地位穩固啊!」
幾個老人和盧偉在喝茶。
外面陽光明媚,盧偉微笑道:「可這個穩固,能穩多時?」
幾個老人一怔,盧偉喝了一口茶水,「陛下身子強健,這是大明之福。」
一個老人呵呵一笑,「可不是,來,咱們以茶代酒,祝陛下龍體安康。」
「正該如此!」
皇帝活的越長,太子就越危險,歷史上此等事屢見不鮮。
幾個老人心滿意足的走了。
盧偉起身走出去,負手問道:「珊兒在做什麼?」
身邊人去問,晚些稟告,「二娘子在作詩。」
盧偉眉間微微多了些紋路,「作詩能作出女婿來?讓她無事出去轉轉,鳴玉坊那邊也該去看看了。」
身邊人不解,「老爺,讓二娘子去蔣家……有些上杆子了。」
姑娘家的,沒事兒主動上男人家,丟人。
「告訴珊兒,是去走親戚。」
身邊人眼前一亮,「妙啊!」
蔣慶之是景王的表叔,而盧珊兒是景王的表妹……這麼一套,雙方的關係就拉近了。
說是親戚也沒人敢質疑不是。
……
「夏言在獄中又寫了一份奏疏,為自己和曾銑鳴冤。」
富城打探到了最新消息。
「這糟老頭。」蔣慶之頭痛的道:「這等時候他越安靜就越安全。」
「可夏言執掌大明權柄多年,兩度被陛下按下去,兩度起復。在夏言眼中,這第三次也不例外。」
富城有些糾結的道:「公子,老奴不知公子為何對夏言這般關注,不過老奴以為,此次夏言也會安然無恙。」
夏言的腦袋,用不了多久就會出現在西市。
而起因,便是這個糟老頭的自信,覺著嘉靖帝不會弄死自己,離第三次起復不遠了。
「自信害死人吶!」
蔣慶之本不想管,可私底下分析了多次,覺得夏言若是不死,對大明國祚的影響不小。
「喵!」
肩頭貓兒醒來,用爪子洗了個臉。
「公子,貓兒得取個名字。」富城伸手去逗弄貓兒,貓兒閃電般的抓了一爪子。
「好快!」富城縮手更快。
「就叫做……多多吧!」蔣慶之摸摸貓兒的腦袋,貓兒愜意的歪著頭。
陽光照在他和貓兒的身上,一個含笑,一個愜意。
盧珊兒進來就看到了這一幕。
「見過……」
她在稱呼上卡住了。
走親戚,那我該叫這個混蛋什麼?
蔣慶之抱著多多,覺得這個女人讀書把腦袋讀瓦特了。
院子裡有大樹,僕役們在大樹下擺好了桌椅,蔣慶之坐下,也不管顯得有些侷促的盧珊兒,給自己弄了一杯茶水,緩緩喝著。
這人,竟連一點憐香惜玉的心思都沒有?
盧氏自從發達後,一家子心氣兒高的不像話,覺得高人一等。
可在蔣慶之這裡,盧氏卻兩度碰壁。
蔣慶之指指對面,「坐。」
盧珊兒竟然覺得渾身一松,情不自禁就坐下了,然後又埋怨自己,覺得該矜持。
這等小女兒的心思,蔣慶之了如指掌,他給盧珊兒倒了一杯茶水,「嘗嘗!」
盧珊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不忿的道:「你對女人都是如此粗魯嗎?」
「我對女人自然有區別。」蔣慶之拿出藥煙,身邊侍女上前為他點燃。抽了一口後,蔣慶之吐出一口煙氣,覺得肺腑好了許多,心中越發期待痊癒了。
「什麼區別?」多多黏在蔣慶之膝上,盧珊兒衝著它笑了笑,換來多多不屑的齜牙。
「對自己的妻子,自然要愛和尊重。」蔣慶之說道:「若我對別的女子也如對妻子般關切,那,置她於何地?」
「可……」盧珊兒想反駁,可卻覺得這話很有道理。
若我是他的妻子,見到他對別的女人關切,我會怎麼想?
盧珊兒懵逼了,「可你不是沒妻子嗎?」
蔣慶之咬著藥煙尾巴,露出白牙,「男人,就要對自己狠一點。沒有妻子,難道就可以隨意和女人調笑?」
「是喔!」盧珊兒點頭,覺得這個男人好有魅力,很穩靠,「你說的好有道理。」
一個深閨少女,蔣大爺幾下就糊弄好了。
等盧珊兒走後,被派去打探消息的竇珈藍回來了。
「崔元最近和嚴嵩走的很近,另外,和幾個御史時常聚會。」
這是要動手了!
按照歷史走向,崔元等人也該動手了。
竇珈藍好奇問道:「公子,他們為何要對付夏言?」
「夏言的存在,便是高懸於嚴嵩等人頭頂上的一柄利劍。他們懼怕陛下再度啟用夏言。」蔣慶之說道,然後蹙眉看著竇珈藍。
「公子。」竇珈藍被他看的面色微紅,手足無措。
「我說過,要放開,這是家中,不是錦衣衛。放開些,你舒坦,我也舒坦不是。」
這話,怎地有些歧意呢?
錦衣衛中,老色批不少,竇珈藍聽多了葷話,故而狐疑的看著蔣慶之,「公子說的舒坦……」
公子你不會是在調戲我吧?
和盧珊兒的青澀不同,竇珈藍美若桃花。身邊有這麼一個美人兒在,蔣慶之覺得賞心悅目。
而且竇珈藍如今依舊掛著錦衣衛百戶的官銜,對蔣慶之行事頗為好處。
但這個女人過于謹慎,很是警惕。蔣慶之一直在琢磨如何徹底收服她。
按照富城的想法,睡了她,一次不行就兩次……直至她臣服。
蔣慶之卻覺得不妥,可能竇珈藍還沒臣服,他這具孱弱的身體就先垮了。
一旦睡了竇珈藍,此後二人是什麼關係?
要以德服人。
蔣慶之蹙眉,竇珈藍想到自己這話里的曖昧,不禁面若桃花。
「看看,我說什麼來著。」蔣慶之指著竇珈藍,對富城說道:「整日緊繃時,仿佛時刻都會有老虎出來吃人。這是家。」
蔣慶之富有感情的語氣很是打動人心,「人一生何其短暫,戰戰兢兢的度過一生,不累?我都為你累的慌。」
蔣慶之看了她的胸一眼。
是啊!
竇珈藍心中嘆息。
「我知曉一個女人在男人世界中行走的艱難,可這是蔣家,不是錦衣衛。把包袱放下,把這裡當做是家。」
蔣慶之起身,伸手。
竇珈藍竟然忘記了躲避,任由他拍拍自己的肩膀。
「我不會弄什麼恩威並施,唯有真誠。」
其實,在被嘉靖帝送給蔣慶之後,竇珈藍此生就和蔣家綁在了一起。
但她心中有道坎過不去:我在蔣家算是什麼身份?
護衛?
還是姬妾!
護衛竇珈藍無所謂,可蔣慶之哪裡需要一個女子為護衛?
不方便!
至於姬妾,竇珈藍在男人的世界中行走,靠的便是冷若冰霜來保全自己。
哪個男人喜歡冷冰冰的女人?
所以,哪怕心扉漸漸打開,但竇珈藍依舊顧慮重重。
此刻聽到蔣慶之一番『誠懇』的話,她不禁放開了警惕。
蔣慶之擺擺手,「從今日起,老富,珈藍的一切比照石頭。」
原先只是飲食比照孫重樓,此刻一切比照孫重樓……
孫重樓在蔣家的地位大伙兒都知曉,明著是僕役,實則是公子的兄弟。
那麼,比照孫重樓的待遇……
「公子,我……」竇珈藍眼圈紅了。
蔣慶之板著臉,「見到本公子俊美如斯,便想以身相許?想得美!」
「哪有!」竇珈藍破涕為笑,她漸漸習慣了公子這種隨和的態度,越發自在了。
「是。」富城在邊上恭謹應命。他發誓,此刻若是蹦出個刺客來,竇珈藍絕對會擋在蔣慶之身前,寧可自己死,也不會讓刺客傷到蔣慶之一根汗毛。
——公子哄女人的手段,妙不可言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