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碰我。」
唐朝陽拍開了準備伸手過來拉住她的翡宴。
她自己險險地躲開了越過從城牆外飛進城牆內的利箭。
今天匈奴軍的進攻比之前的幾場都猛烈。
利箭如雨點般飛來,刺破長空。
翡宴擰了擰眉看著被拍開的手,這女人可真是不知好歹。
唐朝陽跑到了城門,扶起一名渴望爬入城的士兵。
跟上來的錦衣衛領頭單手扶起那名士兵,將唐朝陽護在身後。
「唐小姐,這裡太危險了,請您回醫營。」
「好。」
唐朝陽也不敢在這裡逗留。
幾位錦衣衛都扶著一名士兵撤回醫營。
她剛剛在醫營那邊看到有幾名士兵倒在城門裡,現在兵力都集中在面對城外的匈奴軍,暫時無人理會他們。
若是讓他們繼續流血,只會身亡。
唐朝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這樣死去,她才衝過去扶人。
錦衣衛見她衝過去,也跟上了她。
那些大夫跟醫役見到唐朝陽衝去城門扶人,他們只覺得她傻。
這種時候,自己的小命要緊。
唐朝陽轉頭看一眼城門方向。
一名士兵被一支利箭正中腦袋,他握著長槍的手無力垂下,最終倒在地上。
唐朝陽轉回頭,雙眸微紅。
翡宴的目光落在從前方沖回來的女子身上,他雖然也評價她蠢,但是目光卻看著她。
「多謝。」
被唐朝陽扶著的士兵,沙啞地說道。
他還想活著回去看家裡人。
**
今晚鳴鼓收兵的時候,營地里的氣氛充斥著低落。
今天也是死了很多人。
他們不知道明天是不是還有命活著。
主帳篷里,幾位將領在討論著戰況。
「他們進攻比之前更加猛烈了,我們的兵力已經不足,除非強征附近的百姓或者調遣防塞的兵力。」
「不可動其它防塞的兵力。」韋副將否決了這個提議。
在這裡不得不提一下,先帝在位的時候的情況。
先帝在位幾十年,晉國的人數也在加劇減少,而每年強行徵收的兵力明顯不足。
而先帝的政策,一直注重守內虛外,邊防的兵力一直不足。
就拿九原邊境來說,這裡是主要的要塞,但是兵力僅僅十萬!
而匈奴經過這幾十年的發展,單于王又是個雄才偉略之人,這些年單于部不斷地吞併了大大小小的部落,現在已經成了氣候。
蘇老將軍以前就曾上奏先帝增加邊境兵力,但是先帝並沒有同意。
對於先帝來說,他也害怕邊境的兵力增強之後,率領邊境的大將軍會不會影響到他的龍椅。
主帳篷內,氣氛壓抑得很。
帳中燃燒的燭火微微搖曳,映照出眾人沉重的面容。
蘇子軒說道,「這次的匈奴軍預估就有十萬以上的兵力,再加上匈奴的騎兵向來比晉國的騎兵兇猛。」
「我們的糧草也撐不了太久,」一名老將聲音沙啞,憂慮道,「匈奴軍這次顯然是想打持久戰,也不知道他們的糧草還有多少?」
翡宴深思道,「糧草之事,諸位不用擔心,皇上已經派兵送糧草過來。」
將領們不得不承認,幸好是如今的新皇登基了,否則......
蘇子軒就在這個時候,提了翡宴的計策。
就是毀了匈奴軍的糧草。
一名脾氣暴躁的將領冷哼一聲,拍著桌子站起身來。
「說得簡單!我們怎麼找到他們的糧草位置?匈奴人可不是傻子,早就將糧草藏得嚴嚴實實!」
「還有,派人出去,如何躲過他們?毀糧草我們早就想過,可哪一次不是徒勞無功!」
的確,匈奴人又不是蠢貨,糧草的存放地點經常改變。
他們貿然行動不僅可能失敗,還會暴露自己。
要不是翡宴是丞相,這位將領只會更加煩躁,他討厭這些只會動一張嘴巴的文臣。
以前就是這些文臣嘰嘰歪歪地在先帝面前,扯他們武將的後腿。
翡宴清冷道,「我們已經找到了匈奴軍的糧草位置。」
他之前找蘇子軒談的就是這件事,蘇子軒派去的人,按照他的方法,已經發現了糧草位置。
唐朝陽默默的坐在蘇子軒身後聽著。
這種場合其實她不能在。
但是唐朝陽就是狐假虎威,死皮賴臉地利用了身邊保護她的錦衣衛。
而這些將領看在她是蘇將軍家人的份上,倒是沒有出口惡言趕她走。
唐朝陽儘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她儘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避免引起眾人的注意,但耳朵卻豎得很直,將每一句話都聽得清清楚楚。
等她聽到翡宴說的話時,若有所思了起來。
**
帳篷內的討論結束之後,各位將領陸陸續續的離開。
翡宴正準備走出帳篷,就聽到唐朝陽叫住了他。
「翡相,等等。」
翡宴有點驚訝微微偏過頭。
唐朝陽竟然會主動叫他?
他停下腳步,目光探究的看著她。
蘇子軒本來已經準備離開,當他聽到表妹竟然叫翡宴等等時,他不走了。
宇文杰的目光在唐朝陽跟翡宴之間停留了一瞬間,他也坐了下來。
唐朝陽想問翡宴一件事。
但是這事她不能讓表哥知道。
否則表哥肯定知道她又想做什麼事情,到時候事情就做不了。
她說道,「我們出去談。」
翡宴挑眉,略感意外。
淡然地說道:「隨你。」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主帳篷。
蘇子軒冷哼的一聲。
唐朝陽聽到表哥生氣的冷哼聲,淡笑。
寒風撲面而來。
唐朝陽戴上了帽子。
兩人走去比較空曠的地方。
唐朝陽微微抬起頭,目視著翡宴,「翡相,明天的天氣如何?是否有風雨?」
她知道翡宴會觀天象。
翡宴聞言,眉頭微不可察地一挑,似乎有些意外她會問這個問題。
唐朝陽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多疑。
她假裝口氣不好地疑惑道,「怎麼,翡相不是文采斐然,能文能武嗎?你不會觀天象嗎?」
「你不用故意刺激本相,」翡宴眸色微深,表情淡淡的,「會,不過本相為何告訴你?」
唐朝陽,「.………」
她沒有自取屈辱。
他既然不說,那她也不強求。
她語氣清冷,同樣淡淡地說道,「既然翡相不願回答,那就算了。」
她轉身離開,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心裡罵死了翡宴。
翡宴的目光微微一動,「本相可以告訴你,但是你要告訴我,為何問這個?」
他不相信唐朝陽會無緣無故問天象的事情。
這幾天他對她的看法,很明顯的發生了變化。
唐朝陽瞬間停下腳步。
告訴翡宴也無妨,他不會在意她的死活,也就不會攔著她辦事情。
唐朝陽又返回了,壓低聲音,「若是明日風向若是朝匈奴軍,是不是可以利用火攻風箏的方式,我知道九原這邊若是颳風會東南西北的亂吹,若是用火攻風箏會誤傷到我們自己。」
唐朝陽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就是想用借用這個方式…..撒藥粉,至少我能保證我們自己人不會因藥粉而死。」
翡宴突然伸手拉了拉唐朝陽的臉皮。
唐朝陽還沒反應過來,他拉了臉皮的手很快就放開了。
「唐朝陽?」他打量地盯著她,「你什麼時候這麼聰明了?而且還會一手醫術。」
唐朝陽跟他拉開了距離,「你有病吧,我本來就不是蠢貨,只是不愛四書五經,不愛琴棋書畫而已。
「我就是不愛學那些,所以當不了才女,怎麼啦?!有問題嗎?」
她這話說得理直氣壯。
翡宴竟然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