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突入敵陣(二更)
麥維亞俱樂部,地下三層。
隔離牆將三分之一個停車場分割,牆後是數輛超載嚴重的大型運貨卡車,每輛卡車前後都有荷槍實彈的男人看守,他們身披黑色長袍,戴著酷似烏鴉的防護面具。穿灰色套裝的俱樂部打手打開貨櫃,分批搬走一箱箱遺物。維薩甫和卡梅爾站在一旁監視,兩人全程一言不發。
這不是維薩甫第一次「卸貨」了,但他依然感到微微的緊張。這些黑工坊的殺手就和生鐵一樣冰冷,任誰也無法將他們和那個能言善道的工坊主聯繫在一起。仿佛是看出了年輕人的拘謹,卡寧從副駕駛座探出腦袋,向他打了個招呼。
「數目夠不夠?」卡寧聲音輕快,「安全方面大可放心,所有商品都從工坊直運。自己的船,自己的車。」
正因如此維薩甫才沒法放心。自己的船-·---明明只有城主府的升龍船才能來往上下層不是嗎?黑工坊又是從哪得到的船?但他不能將顧慮表現在最親密的合作夥伴面前,他優雅地微笑:「比我們期待得要更好,卡寧先生。
按照約定,我們當場交———付——
「維薩甫?」卡寧關切地問。
維薩甫的面色驟變,紳士般的面孔一瞬慘白如紙,無血色的皮膚下,黑血如蛇般顫動。他們後方響起女子的悲鳴,卡梅爾跪倒在地,死死抓著自己的面孔。
「不!大哥!!」她悲切地哭嚎,眼角處黑血如淚水般滲出,「不!!!」
維薩甫急切喘息,他衣兜里的通訊器瘋狂震響,那頻率昭示著家主的震怒。他拿出五瓶「家長的血」,將其一股腦塞給車裡的卡寧。「出了點小情況,我先行告退。」「你看起來不妙。」卡寧說。「請諒解,我很快會處理完—·請帶卡寧先生離場!」
維薩甫吩附完後拽著卡梅爾匆匆跑走。剛跑了幾步他發現貨運電梯全被遺物占用了,他們不得不繞到另一側走客梯上樓。這發現讓他倍感惱怒,卡梅爾歇斯底里地嚎叫。「我要殺了他!!剝了他的皮!!「
維薩甫還勉強有些理智,他第一時間聯絡岩大師:「大師!城主府動手了,請您支援!我們在畫像前匯合!」
卡寧向開車的貝森比劃了一個無奈的手勢,他靜待腳步聲遠離,看著載滿遺物的貨梯從-3上升到17。穿套裝的打手上來敲車門」。
「抱歉,尊貴的卡寧先生。」打手忠實地履行吩咐,「還請您一卡寧拿出手槍,黃銅子彈崩碎了打手的頭。
「真趕巧了,城主府剛好在這時候發難。」他愉快地說,「貝森,請你去破壞總閘。升降梯的速度太快了,還是讓朋友們慢些上去吧!」
貝森脫離傀儡,如幽魂般穿過牆壁上行。卡寧吹著口哨踏出卡車,輕快地跑入樓梯間。他的身後,生鐵般的面具人們舉起槍械,短促密集的槍聲在停車場中迴蕩。
不出兩個呼吸,俱樂部的打手們倒在血泊中。
楚衡空睜開眼睛,入眼之處儘是金紅。
鮮紅色的地毯一字鋪開,牆壁上掛滿金框的油畫,暖色調的柔和燈光覆蓋了每一寸角落。和他去過的大多數賭場一樣,俱樂部里也沒有窗戶,看不見外界的景象,時間感就會陷入暖昧的模糊。
拐角處踏出一雙油亮的皮鞋,穿灰色套裝的男人探頭:「白眉哥一一」
他的招呼聲被衝擊堵回了嘴裡,姬懷素將手中光盾向前擲出,一下就將男人砸得倒地。兩人同時上前,楚衡空把刀架在打手脖子上用觸手快速搜身,姬懷素惡狠狠地逼問:「被抓來的孩子在哪裡?」
「你們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混亂的打手虛張聲勢,「這裡可是俱樂部的-
一—啊!啊!!」
楚衡空一刀捅穿打手的左手,然後抬刀刺穿右手。刺這兩刀的時候他連看都沒有看一眼,隨意得像是隨手丟掉菸頭。
「下一刀取你的命。」他說。
打手完全驚呆了,比起痛苦他居然更多地感受到恐懼。這是一個真正的兇徒,他殺人連眼晴都不會眨一下!而後他意識到了這兩人的身份,心裡的那點責任感當場破滅:「他次次都帶小孩到樓上!我不知道是哪一樓!!」
姬懷素一拳將他打昏過去,楚衡空收刀起身,拋給隊友一塊黃色的玉牌。「估計是電梯卡。」「什麼卡?」「打開升降機的玩意,站穩!」
兩人同時扶住牆壁,他們都感到有極大的震動自上方傳來,天花板上的吊燈不安地搖晃。緊接著震感的真面目呈現在兩人面前。那是自頂層傳來的怒吼,是一個男人聲嘶力竭的吼聲。
T
血債血償!!」
水晶吊燈齊數爆碎,飛濺的碎片在空中飛舞,遠方傳來人群的驚呼,俱樂部中的賭客們心驚膽戰。那吼聲太大了,以至於他們聽不清怒吼的內容,
只感覺無形的炸彈接連炸響,連空氣本身都在顫抖。
楚衡空晃了晃頭,他的聽覺過于敏銳,險些在咆哮中受傷。
「好消息,麥維亞在頂層。」
姬懷素捂著耳朵:「你就只想說這個嗎—"
「不然要感慨他嗓門很大嗎?」楚衡空轉身走入岔路,「不如快點去殺他全家。」
虧了先前那震波般的聲浪,他已大體「聽」清自己所在的樓層。那傳送玉牌是二級遺物,但範圍不大,只將兩人帶到了約4~6層的高度。而根據震動的傳遞速度判斷,麥維亞應當在15樓以上,就算是在敵人大本營也得坐升降梯才能速戰速決。
姬懷素快步趕上走在他前面,岔路盡頭的電梯門剛好打開,緊急集合的打手們扣動扳機,密集的子彈如風暴般射來。姬懷素展開光盾頂著彈雨一路前沖,如一顆金色的炮彈砸入升降梯。楚衡空緊隨其後用水彈補刀,兩人堪稱合作無間,僅用三秒就清空了所有打手。
俱樂部共有18層,這架升降梯最高只能達到14樓。他們在機械的提示音中一路上升。楚衡空注意到搭檔正不斷搓著手指。
「急不可耐了?」他說。
「別說我跟殺人狂一樣好嗎。」姬懷素嘆氣,「我有點緊張。」
這次楚衡空真吃驚了:「你還會緊張。」
『熒屍、惡魔這些貨色我以前都對付過,但沉淪者---老實說一點經驗沒有。」姬懷素撓撓臉,「你剛剛那場打完什麼感覺。"」
「殺起來和人差不多,就是廢刀。」
「謝了我放鬆多了——·—我草停水了!」
燈光突然熄滅,一片漆黑中傳來艱澀的摩擦聲。姬懷素當機立斷將盾牌拋起,一擊砸穿升降梯頂層。楚衡空從破洞中竄出,反手一刀扎入上方樓層的鐵門。這時失去動力的升降梯向著下方滑落,楚衡空以單手握刀支撐身體,將觸手甩向下方,姬懷素連忙拽住觸手。兩人險之又險地懸在半空,片刻後失去動力的升降梯墜落到底,深黑的梯井被爆炸的光火照亮。
「動作快點可以嗎,兄弟你觸手好滑!」姬懷素怪叫。
楚衡空瞪眼望著她:「我現在能動嗎?你來!」
姬懷素抓看觸手向側方一盪,踩看電梯並的邊緣向斜上方跳起。她的手中有暗色的陰影浮現,卻沒變成之前的巨劍,而化作彎刃的短刀。姬懷素將影刃投向電梯門,沉重的鋼鐵被短刀貫穿,像是被車撞了一樣倒飛而起。
楚衡空眼疾手快搭住門檻邊緣,他的右手還握著刀,此時只有兩根手指能自由活動。他就生生靠這兩隻手指的力量撐起身體躍入門內,反身以觸手一卷將姬懷素撈起。
兩人前方響起陣陣驚呼,衣冠楚楚的客人們驚恐地退後。這裡是13層的貴賓場,大廳兩側各有一間升降梯,大廳內不過寥寥數張賭桌,多數人忙著觀戰或是與貓女郎纏綿。
發牌的荷官也是個貓女郎,她呆呆地望著被擊飛的電梯門,嘴裡還念著職業套話:「.—?客人要下幾注?」
貴賓區內護衛的打手們反應過來,立刻拔槍指向兩人。「站住!」「什麼人!」「打爆你的腦袋啊混帳!」楚衡空的觸手似蛇般划過賭桌,觸手未端纏著他的刀。一瞬過後五個怒喝的頭顱飛起,頸中熱血將天花板染做真正的血紅。
客人們頓時四散而逃,尖叫哭豪聲簡直要把槍聲也蓋住。他們爭先恐後地湧向另一間升降梯,但此時對面升降梯的門也飛了出來!沖得最前的貴客被撞飛到牆壁上!
維薩甫與卡梅爾從電梯井中爬出,突如其來的停水讓本就急切的兩人越加焦躁。維薩甫發出野獸般的低吼,他們的動作突然一停。四個人的視線透過奔逃的人群相接,沉淪者們與兩位探長不期而會。
時間仿佛靜止在了這一刻,雙方都沒有想到彼此會在此相遇。維薩甫魔術般變出一張紙牌,卻忽得向後仰倒,一把尖刀刺穿了他的肩膀,纏繞刀柄的觸手猛然發力橫掃,將他撞到一張賭桌上。
「你去救人!」楚衡空低吼。他出手的同時向前方躍起,兩顆水彈同時打向卡梅爾的雙眼。卡梅爾反射性抬手去遮,卻因此而短暫丟失視覺。
姬懷素跳上賭桌,將光盾變為錘形,雙手持錘狠砸天花板。在她的巨力面前鋼筋混凝土建築不比木板堅強多少,天花板連同中間的支撐層被一同貫穿,姬懷素髮力高跳,以粗暴至極的方式走最短路徑上樓。
天花板的碎屑掉落,高高堆起的籌碼被砸得四處彈跳,賭桌發出歡快的合成音:「氣魄十足!百萬重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