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火燒財門開
張起峻和牛亮邦在茶樓找個靜室，對坐喝茶，喝的是大磚茶，兩人都喝不慣花茶綠茶啥的，都覺得茶味太淡沒勁兒，就覺得不如這紅的大磚茶喝得帶勁兒。
牛亮邦是劉福昌姐夫，以前帶著一幫人跑北蒙毛皮生意，後來北蒙局勢有變做不成了，在家賦閒時被張起峻拉扯出來做事，帶著他那幫人給張起峻跑河北岸這邊的皮毛市場，兼幫張起峻處理一些張起峻不方便出面處理的事。
這年頭跑皮毛市場的都不會是小白兔，跟人打架鬥毆爭奪市場的事經常發生，有時候甚至需要動刀動槍，所以牛亮邦這幫人也都不是善茬兒，不過處事倒也還算守規矩，不會隨便干搶劫的勾當，否則張起峻也和他合作不了。
今天張起峻是來跟牛亮邦打聽有關馮年鶴和張銀庭的消息的。
這些事張起峻派出自己手下去哨探，也托牛亮邦這幫人多方打聽，他們這幫人和馮年鶴手下的兵頭、治安局裡的警員、各山頭上的土匪啥的也多有接觸，路子野得很。
至於他跟牛亮邦打聽馮年鶴和張銀庭的事，倒也不擔心引起牛亮邦的懷疑。
他在鹿灘市有一個皮毛加工大廠，有一個皮毛產品銷售店，有一個藥店，有產業了，關心鹿灘市時局是正常的，而馮年鶴和張銀庭這兩人眼下的一舉一動都關係著鹿灘市時局的變化。
「張銀庭手下一幫人都穿了一身軍皮，成了啥新軍了，不過窮得很，我聽說跟馮年鶴借軍糧沒借到，馮年鶴還不充許他們進城裡駐紮，讓去石拐山煤礦那邊的廢舊窯洞裡駐紮，搞得張銀庭手下一幫人怨氣很大，張銀庭都快要彈壓不住了。長此下去，我估計張銀庭這幫人肯定要自己在城裡想辦法了，城裡恐怕又要亂起來了！」
牛亮邦滿臉憂慮地道，臉上的傷疤都一扭一扭的。
「還有，我聽說東邊的大土匪頭子盧耀軍也很可能要殺過來了，唉，這世道-—-""，聽說馮年鶴馬上要走了，就不知道那個都統馬亭榮啥時候才能過來，
一過來肯定又要刮地皮，不過總比被盧耀軍那幫土匪打進城裡來強，盧耀軍那幫土匪是過一地就能搶光一地，窮人富人一樣給你搶光，那可是大幾千人的土匪大幫！」
「沒那麼多人吧？」張起峻臉皮抽抽道。這都快趕上小軍閥的體量了！
「有！」牛亮邦肯定地點頭，「趁青城那個都統蔡老虎帶兵去北平了，盧耀軍那幫慫子瘋狂擴展，瘋狂搶劫，都搶光了東邊幾座縣城了！東邊有的縣城聽說盧耀軍帶人來了，守城軍隊嚇得都不敢抵抗，轉身就逃！有人給盧耀軍估算了一下，那傢伙都搶劫了價值百萬大洋的財物了，不過蛇大窟窿粗，他手下那麼多匪徒，開支也大！」
「牛哥，你咋聽說盧耀軍要殺過來？」張起峻又問道。
「莪聽說張銀庭手下人有逃跑出去找盧耀軍的，盧耀軍一旦聽說鹿灘市這邊馮年鶴要走，寧省那邊那個都統馬亭榮還沒到，說不定就真敢殺過來！鹿灘市多富？搶了鹿灘市比搶了東邊二十幾個縣城都強！」牛亮邦道。
張起峻聽了鬆了一口氣，他還以為牛亮邦聽說盧耀軍匪幫在向這邊行進了，
原來不過是推測的一種說法。
隨後張起峻和牛亮邦一邊聊一邊喝完了一壺濃茶，得到的消息綜合起來就是馮年鶴及其幾個得力手下一面在防著張銀庭，一面在瘋狂地搜刮全城富戶，而張銀庭最近也帶著一幫手下頭目在城裡亂竄，可能在尋找「目標客戶」，
「起峻，馮年鶴還在跟你逼著捐錢嗎？」牛亮邦關心地問道，「要不要把你老丈人家的隊伍拉過來駐守在城外鎮一鎮那慫子？」
「不值得。」張起峻含糊地搖頭道。
馮年鶴確實還在派人來跟他逼捐，另外馮年鶴的錢莊也在逼著張起峻還那三千大洋，說再不還錢就要拍賣他的宅子了。
這個時候有張銀庭攪局了，馮年鶴正是緊張的時候，把王家兵拉過來在城外駐紮一段時間，確實能鎮一鎮馮年鶴，讓他再不敢對王家商號分號和他張起峻的大廠胡來。
但如此一來，王家護田兵的性質就變了，會引發極為糟糕的社會影響，更不要說馮年鶴還是晉系勢力，王家作為晉系旁支勢力，出兵恐嚇馮年鶴，傳到三晉省那邊那位龍池先生的耳朵中可不好！
為了這麼點錢做這種事可不上算！
他張起峻要搞就暗地裡搞馮年鶴，要搞得叫他折了老本都不知道該找誰去討要！
一壺茶喝完，張起峻告辭牛亮邦回到大廠，卻見一排穿著軍裝的士兵背槍提刀，齊整整地站在他的大廠門前，連馮年鶴派來監視他大廠和跟他催錢的幾個土兵和一個頭目都被震得站得遠遠的，不敢像往常一樣走近前來。
「哈哈，張老闆終於回來了！先前你廠里派人去找你，哪裡都找不到！」
雙手插兜站在廠門口的一個中年男人走過來對張起峻笑道。
張銀庭！
「哈哈！張團長咋有心來我廠做客了？」張起峻笑著，一邊回頭對站在廠門口的沈敦子、盧小龍等一排人道，「咋不請張團長進廠里坐坐？」
「哈哈，兄弟別誤會！是因為兄弟不在，張某貿然進入廠子不妥，所以沒有造次進去！」張銀庭笑道，一邊伸手來和張起峻握手。
兩人握住手，卻又是一番暗中較力，張起峻感覺張銀庭手勁兒增加了些，不過和他張起峻的手勁兒差距卻又拉大了些，但他稍試即止，既沒給張銀庭難堪，
更不願讓張銀庭看出兩人的巨大差距。
隨後張起峻伸手相請，張銀庭帶了兩人跟他進入廠里，一番閒聊後，張銀庭提出跟張起峻借筆軍費以應急。
「一筆寫不出兩個張字來！兄弟放心！但凡老哥緩過勁兒來，一定連本帶息全部還清！」張銀庭信誓旦旦地道，「而且以後，但凡兄弟有啥事，張口就行！」
張起峻心想，特麼的過去你收了勞資那麼長時間過路費和保護費，合起來也是一筆不小的款項，也沒見你給老子還，現在提都不提一句！還特麼的想繼續盤剝勞資！
「哈哈，張團長，但凡在下還能擠出點兒錢來，不用張團長上門來張口，在下早給你送去了！張團長有所不知啊，近兩三年在下接手廠子又填置各種機器設備，早已債台高築！這不，這段時間馮鎮守也在跟在下催錢，在下剛剛借貸了一筆錢送過去了，可還不夠，馮鎮守還在派人來跟在下催錢啊！」
張起峻攤開手一臉苦瓜相地對張銀庭道，一邊還把那張從錢莊借錢的票據拿出來給張銀庭看。
張銀庭看了有些半信半疑，難道這小子真這麼錢緊了？這次來倒是趕得不巧，正想說讓張起峻給他從其他地方轉借點兒，卻見張起峻從衣兜里掏出一隻小袋子來。
「張團長，這是在下剛從朋友處轉借來的一點兒生活費，張團長拿去先給弟兄們喝喝茶，等在下轉緩過來了，一定給張團長送去一筆軍費，張團長以後肯定要駐守此地了，那咱們以後還要長打交道啊！」
張起峻說著從衣兜里掏出本要給韓金蘭的那一小袋大洋遞給張銀庭手下的一個頭目。
張銀庭見此張張嘴，終是沒再說出讓張起峻給他向別處轉借軍費的話來，人家都把借來的一點兒生活費交給他了，他還能說什麼！
隨後，張銀庭只得帶人告辭離去了，王允卿又氣又急：「天天被人這麼敲詐盤剝，這廠子咋能辦下去！」
張起峻摟著她笑笑：「沒事兒，暫時的困難，想想辦法就過去了。"
隨後他低聲對丫頭說了自己的燒廠計劃，驚得王允卿瞪大了眼睛：「這咋行！」
「沒事兒，火燒財門開，越燒越發財！」張起峻摟著她安慰道，「我是怕你事後別急出點兒啥才告訴你這個計劃，千萬別泄露出去，到時候也得裝得像！」
然後張起峻把李斌、沈敦子、盧小龍幾人叫來，開始詳細計劃起這件事來，
什麼時間動手，怎麼能把火勢造大，看起來損失很大，怎麼滅火，怎麼把實際損失降到最低，並且不能嚴重影響到後麵廠子的生產運營，等等。
等支開王允卿後，張起峻卻又和李斌、沈敦子、盧小龍等幾個核心成員密商起其他計劃來，就要在燒廠當晚一起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