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來自眷屬的社死圍觀
帝君的洞天之內，三隻蘑菇的臨時安置之所。
在神明以外，還有著仙人身份的鐘離，
除去丹鼎和符籙，對於洞天之術的造詣也是極為高深的。
與對仙術一竅不通的旅行者不同，
屬於鍾離個人的洞天和林楓的附屬空間類似，都是以自身作為最堅實的錨點。
雖然因為老爺子格外鍾愛人間的煙火之氣，
所以除去往裡面塞一些雜物之外，並不經常進出。
但洞天之內那種飄渺和空靈的氛圍，對於初次見到這種奇景的三隻蘑菇來說，還是顯得格外震撼。
此刻，
沒有白天與黑夜，如同永遠處在夕陽時分的一座懸浮空島之上，
一大兩小三隻蕈獸將這片空間內獨特的景色拋在腦後，正無比焦急的談論著什麼。
此前因為計劃實施的需要，三小隻被丟進來的時間並不一樣，
但無論對這裡熟悉與否，它們都能夠感受到剛剛那因為洞天主人全力出手而發生的細微動盪。
在這段時間的了解之中，它們已經從這幾位神明做出的許多嘗試之中，
完全確信了他們對孕育了自己的草之龍並沒有什麼惡意。
——棕色蘑菇自己的親身經歷，說明了那種不可思議的、可以淨化深淵的力量是真實存在的，
而此前無數次的溝通嘗試，也證實了神明渴望和平解決問題的初心。
但即便知曉草之龍並不會有生命危險，
在它們感受到了先前的戰鬥波動之後，卻也依舊對外界的景象十分擔憂。
——雖然神明們都十分強大，但草之龍即便狀態不佳，卻也依舊不是能夠輕易對抗的目標。
無論是幫助了它們、目的是治療阿佩普的友善神明也好，
還是孕育了族群、在末日降臨之前，一直保護著它們成長的草之龍也罷。
無論是哪一方受到嚴重的傷害，對它們來說都是一件難以接受的事情。
考慮到那種大概率會兩敗俱傷的糟糕結局，
記憶最為完整、知識也最全面的棕色香菇，
總結了目前為止在行動中獲得的情報，
它抬頭看向面前的兩位同族，
在片刻沉默之後，好似終於下定了決心一般，開口說道：
「.在許久許久以前，草之龍就不願意再信任神明和人類，
我等此前傳遞的信息沒有得到回應，想來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
「但救助了我等的那幾位恩人，或許已經是讓草之龍恢復健康的唯一可能了。」
「——神明抱著善意而來，草之龍也需要這樣的朋友，我們絕不能任由局面發展到最為糟糕的地步。」
「任務，失敗，溝通，做不到.」
青綠色的浮游風蕈獸開口回應道，回想起它們失敗的溝通任務，有些氣餒的垂下了頭。
「.剛剛的震盪代表著最後的交涉也失敗了。」
「如果神明和草之龍的戰鬥已經開始，在這樣強度的對抗中，
弱小的我們能夠起到的作用，或許與沙暴之中的一粒普通沙礫也沒有什麼區別.」
即便智慧比身旁的同伴要強上一些，但藍色泡泡一樣的浮游水蕈獸顯然也沒能想出什麼好辦法。
「……」
微微沉默了片刻，棕色蕈獸開口回應道：
「不，我們並非完全無能為力。」
「——既然這樣的紛爭是因為雙方無法互相信任而引起的，
那麼我們或許還有最後一個辦法。」
「你是說」
與十分迷惑的青綠色蘑菇不同，浮游水蕈獸顯然想到了什麼。
「沒錯。」
棕色香菇一樣的岩屬性蕈獸點了點頭，證實了面前同伴的猜想：
「——語言的溝通有著許多限制，不同個體之間的隔閡與猜忌，會為傳遞中的信息附加許多原本不存在的偏見，
最終導致來之不易的溝通機會失去它原本的意義。」
「本就難以互相信任的草之龍和神明，我們即便傳遞過去再多信息，或許也終究只會適得其反罷了。」
「……你要那樣做嗎？」
藍色的蘑菇已經猜到了對方想要做什麼，有些不太確信的開口道。
「——我打算捨棄現有的身軀，以最初的、元素力的形態回歸家園，將所有的記憶與情感傳達給草之龍。」
「——原原本本的、比語言更有力的記憶與思想，這已經是最有希望消除雙方誤解的方法了。」
棕色的蕈獸點了點頭，說出了這一番在常人看來等同於自殺的計劃。
「.」
「.我也加入。」
「我身上帶著雨林中全部同族在末日下僅存的元素力，
在今天之前，我從未想過大家還有機會回到那個未受污染的家園。」
看著同伴接連變成死域，默默收集了數百年殘存元素力的水蕈獸，同樣不願意就這樣什麼都不做。
「你在數百年前就為了保存儘可能多的記憶，獨自選擇了在末日的影響中沉睡。」
「如今面對這唯一可能恢復家園的希望，我和它們也願意為此作出屬於我們的努力。」
「——我們不應該只是接受草之王的好意，卻只是看著一切走向糟糕的結局，
那些帶著善意而來的神明，也不應該在和草之龍的戰鬥中承受損失。」
「我也，希望，回家。」
漂浮著的青綠色風蕈獸，也沒有任何猶豫的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
片刻的沉默中，這僅存的三隻正常的草之龍眷屬，盡皆做出了以元素力回歸家園的決定。
神明之間的戰鬥一般需要極其漫長的時間，
相比之下，它們的交流顯得十分短暫。
回想到剛剛代表戰鬥開始的震動，
為了避免兩敗俱傷局面的出現，最清楚草之龍有多麼強大的它們，
也紛紛通過洞天的主人提前告知的方法，向外界傳遞了自己有辦法勸說草之龍停手的信息。
「.」
當完成了情報的傳達之後，
明明還隱約感受到外界的戰鬥並沒有停止，
但它們卻並沒有如同想像中那樣，被釋放到外界，用於解除雙方的誤會。
三隻蘑菇心下一沉，面面相覷，
認為外界的戰鬥一定是慘烈到了一個難以想像的地步，
戰鬥中的神明或許就連放出它們的餘力也沒有了。
——面對如此強大的草之龍，總不可能是神明們不希望戰鬥現在停止吧？
搖了搖頭，將某個十分荒誕的猜測扔出腦海，
三隻蘑菇之間的氣氛無比沉重，十分害怕在出去之後看見一個雙方都損失慘重的場面。
外界，
像一條普通沙蛇一般，被按在地上動彈不得的草之龍面前。
就連衣服和髮型都沒怎麼亂的四位神明站成一排，和面前生無可戀的土黃色蛇頭大眼瞪小眼。
正當林楓考慮著該如何取得對方信任，
儘可能的讓阿佩普發自內心主動配合己方後續行動的時候。
似乎許久沒能活動筋骨，剛剛打的十分賣力的鐘離輕咳了兩聲，開口說道：
「咳咳，小友可還記得你先前暫時寄放在我這邊的那三隻元素生物？」
「嗯？它們怎麼了嗎？」
正想著或許可以將那幾隻蘑菇放出來跟阿佩普嘮嘮家常的林楓，聽見鍾離的話之後有些疑惑。
「.先前或許是戰鬥之中的元素波動過於混亂，我倒是忽略了它們傳遞過來的一道信息。」
「它們說自己有辦法更高效的建立溝通，終止我們與草之龍之間的戰鬥。」
「——如無意外的話，在以契約作為約束手段之外，
這些元素生物在當前的情況下，應當也可以成為我們和草之龍之間建立信任的橋樑。」
「.」
鍾離說完之後，本就有此打算的林楓，
看向身旁的老爺子，點了點頭，開口說道：
「那真是最好不過了。」
「現在的阿佩普對比之前已經清醒了不少，應該能夠心平氣和的和它們溝通了。」
「雖然因為一些意外情況，用不著它們勸架，但現在把它們放出來倒也算得上是剛剛好。」
回頭瞥了一眼態度良好的龐大草之龍，
林楓覺得如果打到一半真的讓這些蘑菇把雙方勸停了下來，那說不定溝通起來還遠不如現在來的容易。
點了點頭，示意老爺子可以將這些蘑菇放出來了，
隨著鍾離揮了揮手，
林楓也是一臉好奇的看著面前三道逐漸清晰起來的身影，
疑惑它們究竟有什麼好辦法，竟然有把握讓戰鬥之中的阿佩普也停下來。
「——草之龍與各位神明，請不要再繼續爭鬥了！」
「——神明們沒有惡意，懇請您暫且停下攻擊，
如果您仍對神明們抱有懷疑的話，我們的記憶會向您說明這一切。」
「.」
剛把三隻蘑菇放出來，林楓就感受到它們在儘可能的使用元素力，向周圍傳遞自身的想法。
而且他還沒來得及解釋當前的狀況，
就發現這三個蘑菇身上居然開始冒出了綠色的光點，有把自己分解成元素力的趨勢。
？！！
並不清楚這些小傢伙腦補了些什麼，
完全摸不著頭腦的林楓隨手終止了它們回歸元素狀態的進程，
然後跟包括納西妲在內的打龍四人組，一同望向了給自己加戲的三個小傢伙。
「.」
「.」
三個蘑菇與四個神明大眼瞪小眼，場上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嗯？戰鬥已經結束了嗎？」
「.很高興幾位冕下沒有受傷，草之龍十分強大，如果想要離開，的確不是容易阻攔的對手，
沒有什麼損失，就已經是萬幸了，下次再發生戰鬥時，請讓我和幾位同伴先行.」
還處在緊張狀態下的棕色香菇，在見到當前的場面後，
認為面前的神明沒能攔下草之龍，對方已經離開了，
眼見最差的情況沒有發生，
本著寬慰一下草之王的想法，它如釋重負的開口強調了草之龍的力量強大。
但棕色的蘑菇還沒有說完，
就感到身邊的同伴似乎輕輕戳了自己兩下。
「.」
越發詭異的氣氛之中，
原本打算犧牲自己平息草之龍憤怒的它，也終於感受到了從自己身後傳來的某道目光。
隱約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向來成熟穩重的棕色香菇遵循本能沒有動用元素力探查，
而是緩緩轉頭看向了自己的身後。
！
！！！
頂著一眾神明和兩位同伴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的憐憫目光，
這個猛猛吹了一波阿佩普的蘑菇，
就看到了被人壓在地上、眼神兇惡，
一副恨不得當場鑽進地下，永遠不再冒頭模樣的草之龍。
「.」
「.偉大的草之龍很高興再次見到您」
「.」
因為完全出乎預料的狀態，思考能力陷入了宕機狀態的棕色香菇，下意識的說出了原本準備好的見面詞。
而當它終於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之後，
這只可憐的蘑菇突然覺得變成元素力回歸家園，
或許在今天之後，就要徹底變成一個自己再也無法達成的願望了。
一番鬧劇之後，
雖然林楓覺得自己如果是阿佩普，估計已經尷尬的能在地上摳出一座獨棟別墅了，
但想到那個在被撂倒的草之龍面前狂吹對方的蘑菇，他又覺得果然還是這傢伙更慘一些。
但無論如何，
深淵侵蝕在戰鬥中已經被清除了許多的阿佩普，終究不會再像最開始那樣偏激了。
當它的三個眷屬以一種比較平和的方式向它分享了自己的記憶之後，
已經親身體會到林楓對於深淵之力的淨化作用有多出色的它，
被強行打服之後，心中升起的對抗情緒也終究是消散了許多。
片刻之後，
隨著鍾離擬定好了一份由四位神明力量共同作為約束的契約之後，
作為簽署方之一的阿佩普，也終於恢復到了自由行動的狀態。
回憶起自己先前融合了禁忌知識之後，那副毫無還手之力被按在地上的經歷。
阿佩普心中對於這所謂能夠對抗天理的禁忌之力，其狂熱之情已經消散的一乾二淨。
——這種除了能給面前這個外來者補充消耗之外，
毫無作用、還會帶來無數痛苦的垃圾力量，自己竟然苦苦追尋了數千年之久。
搖了搖頭，巴不得儘快擺脫這東西的阿佩普，
將注意力從自己那個「很會說話」的眷屬身上移開，
晃了晃腦袋，
低頭看向了面前這份明明只有簡簡單單幾個條款、卻讓自己平白挨了一頓揍的金色契約。
月中求一點票qwq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