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過堂口,何以見得?」
周玄說完一轉頭,卻發現呂明坤的手裡,托著四隻眼球。
原來在剛剛談話的時候,
呂坤明竹葉刀出手,隨機宛下了牆中四個人的左眼,
他出刀極乾脆,對人身體的部位又過於了解,四枚眼珠子,與其說被宛出,不如說是「剝離」。
出手如電之下,眼眶牽住眼睛的六條外肌被精巧的切割,切口處竟有種圓潤的精緻感。
四隻眼晴,現在被呂明坤冷靜托在手裡,周玄生出一種「呂明坤在盤核桃」的錯覺。
他有一瞬間覺得五師兄像個血腥藝術家。
「師弟你看啊,這眼睛的後面,有晶瑩感,只有拜過香堂的人,眼晴才會發生如此異變。」
「五師兄,你對屍體的鑽研似乎有點深啊————.」
周玄覺得,呂坤明這沒剖過許多陰人神人的戶體,是絕對達不到這種水準的。
有些事,沒實踐過講話都沒底氣。
呂明坤稍顯尷尬,說:「我靜語堂里天天縫屍、檢屍,窺到了一點點門道·—.
「如果像你說的,這些人都是拜過香堂的,那事情就更不簡單了———"
一個女明星,把十五個拜過香堂的人同時封進牆裡,這還是女明星嗎?
姐姐想做到都難吧?
周玄朝呂明坤抬了抬下巴,試探著問:「你是屍語者,能通過這屍體,
知曉他們死亡之時,發生過什麼嗎?」
「能!」
還真能?
「他們死亡的時間有點久了,利用屍語去還原他們死亡前的過程,不太容易,好在屍體封在牆壁里,保存得極好,應該能用屍語還原,
但是,死亡牽扯的人數太多,我的感知力不太夠,所以,請小師弟用感知力幫我連結!」
「好辦!」周玄應了下來。
呂明坤開始做屍語的先導儀式,他將酒壺中的屍油,於每張面孔的眉心處都點了兩滴,然後抹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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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玄則在屋裡著步子,他一瞧著嵌在牆裡的人臉,便想起了血井井壁上那一張張的人臉,在井壁的壘石上。
「小師弟,我準備好了,你將所有的感知力,全都跟我連結起來。」
呂明坤說完,便盤腿坐在地下室中心,將開的酒壺放在身前。
周玄也坐下,將感知力釋放後,努力將感知收束、匯聚成一條線,游進了五師兄的背心。
「嘶——..不行———.不行!」
呂明坤一瞬間流下了滿額頭的冷汗,像遇到了難題的學生,火速將右手舉起:「快————--快停。」"
「怎麼了?」
周玄問道。
「你的感知力,太強了,我有點扛不住。」
在周玄感知力與他連接的時候,呂明坤明顯覺得精神上吃不住,各種稀奇古怪的念頭往腦門裡涌,腦子裡像被數百塊磚頭輪番的砸-··
血井通靈人的感知力,過於可怕,四香的陰人,差點被兩柱香的周玄逼瘋!
呂坤明終於知道為什麼那麼多瘋狂的大神人,始終不願意放棄對血並通靈人的研究了,
一旦研究懂了,能夠批量製造血井通靈人的時候,只怕如今各大堂口的次序,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哪怕野心沒有那般大,只要悟通血井通靈之法,對於他們自身香火的攀升,好處不言而喻——·—
「小師弟,你得收著點,我聽屍語時,沒辦法分出精力去防範你溢出的感知力。」
若是對敵,分出一部分精力去對抗周玄強大的感知力,呂明坤自襯能夠做到,
但空門大開,主動去迎接周玄的全部感知力,實在是廟小容不下大佛。
「那我將感知一點點與你連接,你要有什麼不適,勾勾中指,我瞧見了,自然就不將多餘的感知和你連接了。」
「是個好辦法。」
呂明坤重新坐正,閉上雙眼,啟動戶語。
周玄先釋放了小量的感知,瞧見呂明坤沒什麼動靜,便逐步增加感知,
直到呂明坤勾動了中指,周玄才停住,整體釋放的感知力,甚至不到正常狀態下的三分之一。
但就這三分之一,已經是呂坤明的極限。
他揚起了雙臂,面前酒壺開始咕嘟咕嘟作響,蒸騰出了一團團黃色的氣霧。
氣霧將呂坤明籠罩,他的皮膚上,開始出現一塊又一塊的紫色屍斑。
牆內的人臉,嘴動了,像在念叨著什麼,隨著呂坤明屍斑的增多,屍體嘴巴念叨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念叨聲,入了呂坤明耳朵,是一種奇怪的語言,周玄聽不懂的語言。
但他聽不懂並沒有關係,聲音被呂坤明於心中轉化成了畫面,是十五人死亡前不久的畫面。
周玄的感知與呂坤明連接,自然也瞧見了那些畫面—·
【畫面中,地下室內】
十來個男子,在地下室內等候著,表情各個都極輕鬆。
有人開始詢問:「周家班的少班主什麼時候來?」
「應該快到了,那娘們控制住了沒?」
「控制住了,就在樓上,老賈盯著她呢,跑不了。」
「你們幾個,鐵鏈裝好了沒?」
「好了,雨哥,你看。」
一個小馬仔,將天花板垂下來的滑鎖鐵鏈,上下拉動幾個來回。
這個鐵鏈的最下方,還有兩個掛鉤,鉤尖雪亮,
「那就等著,祭壇弄好了吧?李香主可交代了,祭壇一點差錯都不能出,出錯了,出去了擰我們的腦袋。」
「那能錯嗎?」
馬仔繞著祭壇走了兩圈。
說是祭壇,實際只是擺了兩具女屍,在女屍的周圍,按照某種規律,擺放了十二根白蠟燭。
蠟燭還未點燃,燭芯泛白。
沒過多久,周玄進了地下室,周圍的男人,都跟周玄打著招呼。
雨哥跟周玄鞠躬,說了句:「少班主,您吉利。」
周玄聽完,大動肝火,上去就給了一耳光:「吉利你娘個頭,老子拿到那東西,就是班主了,老子要殺了周伶衣!」
「是,是,是!」雨哥往後退了兩步,但低著頭的他,露出了陰驁的狠笑。
「張怡華人呢?」周玄掃視了室內一眼,問。
「樓上,馬上就弄下來。」
「最好快點,你們這些戲子,一個靠譜都沒有!這麼大的事,李金堂、
李利生,一個都沒來。」周玄有些不耐煩。
終於,
地下室的門被打開了,幾個馬仔帶著張怡華進了地下室。
張怡華已經沒有電影明星的風采,著實狼狽,她衣冠不整,臉有一半被打腫,一進屋,就衝著周玄了一口:「就算拿到那東西,你也當不成班主!」
「草!」周玄回扇了一耳光,示意戲子開始做事。
地上女屍旁的蠟燭被點燃。
戲子的人,將滑輪鐵鎖末端的鐵鉤,往張怡華的鎖骨裡面掛兩柄鐵鉤,穿了她的琵琶骨,將其吊了起來。
「戲子、周玄,你們這幫狗娘養的!」張怡華痛罵道。
「你一個爛魚餌,有你多嘴的份?」
周玄示意戲子們把人往下吊。
張怡華原本被吊在半空,滑輪拉動,她被放了下來,雙腳抵住了地上的女屍。
女屍的身上,被刀尖刻下了許多深奧的道符,在她和張怡華接觸的那一瞬間。
房間裡,傳出了詭異的聲音,像強勁的水流在衝擊著堅硬的壘石。
女屍周圍的地板上,開始冒著淚淚的血水。
血水很快凝聚成了一灘,然後,血里冒出兩隻血色的手,將女屍抱住往血水裡面拉扯。
直至女屍徹底被拉沉進了血水中,血水也碰觸到了張怡華的腳,地板流血的速度,在加快。
一道古樸斑駁的井,從地下升騰了起來。
井口青石壘就,並中是濃稠的血水。
「放,放,放!」
周玄見狀,知道是祭壇打開了血井,便讓戲子的人將鐵鏈放下,將張怡華吊進井裡。
這位電影女星,成了可憐的魚餌,沉沒進了井中。
周玄緊盯著鐵鏈的變化。
開始時,鐵鏈除了些許的晃動,沒有過多表現。
過了三四分鐘,鐵鏈全部放光,依然沒有動靜。
周玄在地下室里焦躁的走著,
忽然,
鐵鏈忽然叮噹作響。
「魚上鉤了。」
周玄一吐濁氣,繼續凝望鐵鏈,鐵鏈的動靜越來越大,上下翻騰。
「拉,拉,快拉,魚把鉤咬死了。」
周玄拍著大腿,表情瘋狂。
隨著一陣鐵鎖的拉動,
張怡華被拉出了血並,她渾身都被血裹住,有個渾身是血的孕婦,正兩隻手抱著她的雙腿,於她的腹腔中,瘋狂的啃咬。
血孕婦大著肚子,背後還鼓著個血包,隨著啃咬的動靜,血包也在晃動。
周玄上前,伸手去抓那大包,一抓,那血孕婦便瘋狂大叫,放棄了啃咬張怡華,要去護背上的血包。
但周玄動手很利落,他左手拿出了一柄銘刻了符文的刀,對著血包一割一個被血污沾染的日記本,便出現在他手中。
戲子雨哥,拿出了香主給的法器,一柄道鈴,狠狠搖動之下,那血孕婦當即痛苦不堪,便只能尖叫著捂住了耳朵,掉回了血井中。
又是一陣鐵鎖響動,張怡華也被吊回了並水中。
這場血井垂釣,便已經完成。
「怎麼是個日記本?」
周玄拿出提前準備好的袋子,將日記本套了,轉身就要走。
戲子雨哥冷笑著攔在地下室的入口處,盯著周玄:「東西拿到了,聽話點,交出來,能放你活著回去,不然———.."
「你算什麼東西,老子跟李金堂稱兄道弟。」
「呵呵,是李香主交代我這麼做的,你那東西,李堂主也想要。」
雨哥朝著周玄逼近,
豈料,
血井中忽然傳出撕心裂肺的聲音。
「拿了我的東西,你們誰都跑不掉———一個都跑不掉。」"
聲音越發慘烈,血井裡的血水如山洪爆發,鮮艷的血,將整個地下室都盡數籠罩。
整座地下室,成了血井的一部分。
牆壁成了鬆散的泥土,又帶著強大的吸力,吸住戲子眾人,直到他們盡數嵌入到牆壁之內。
而周玄,血井的吸力對他而言,沒有那麼強勁,他就像在泥濘中行走的人,雖然每走一步都很艱難,但至少在前進。
加上他的位置,原本就靠地下室的門,走了十來步,便出了地下室。
周玄成功逃走後,
血井裡傳出了傷心的哭聲,然後血水退去。
地下室里,便空空如也了。
只剩下鏽跡斑駁,遭遇了強烈腐蝕的滑輪鐵鎖,鐵鎖下的鐵勾也不見了。
女屍、祭壇的痕跡,全都湮滅一空。
「原來戲子這些人,是這麼死?」呂坤明緩緩張開了眼晴。
周玄則想得更多,甚至有了更深層次的危機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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