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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我和他那三年,不過黃粱一夢

2024-11-26 17:49:47 作者: 知煜
  臨近子時,椒房殿。

  阮娘與一眾宮人都等得紛紛打起盹,這才聽到椒房殿外有響動傳來。

  她立刻精神抖擻,叫醒宮人起身準備:「打起精神,陛下和娘娘回來了。」

  宮人們紛紛嚴陣以待,都盼著帝後回殿後早些歇息,省得讓她們忙前忙後。

  不料殿門一開,竟是只見霍晚絳一人,還是幾名身強體壯的中年宮女將她抬進了椒房殿。

  阮娘心中一空,忙引路讓人將霍晚絳抬進寢殿。

  霍晚絳已是不省人事。

  阮娘坐到榻邊,不斷用熱巾給她擦拭汗珠,輕聲呼喚她:「娘娘,您這是怎麼了?怎麼去時好端端的,回來就這副模樣了?」

  此情形,一看便知她在無極殿那頭受委屈了。

  大好的日子,陛下何苦這般待她一個孕婦?

  霍晚絳聞言睜開了眼,但她只是直勾勾地盯著帷幔出神,什麼都不想告訴阮娘。

  阮娘不心急,更不敢逼迫她說,只好靜靜坐著守候,不多時,就聽見殿外傳來「陛下駕到」這四字的聲音。

  

  凌央這麼快就跟過來了。

  霍晚絳扭頭朝向床內側,果決地閉上雙眼,她雖一字未言,但阮娘明白她的心思,當即起身走向寢殿外。

  凌央脫下沾有雪水的厚重大氅,剛到寢殿門前,阮娘便走了出來,一把合上身後殿門。

  她語氣不善:「陛下,娘娘不想見您,您請回吧。」

  凌央不管不顧想要硬闖:「朕要給阿絳解釋清楚,阮姑姑,請別誤事。」

  阮娘這回沒再遷就他,今夜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別想靠近霍晚絳,她直接背靠在門上:「陛下有什麼話想說,也請留到明日、後日,待娘娘身子好些了再說。否則您現在進去,只會給娘娘添堵。」

  凌央欲言又止,思索片刻後,乖乖收住了腳步。他慚怍低頭:「姑姑所言極是,朕就不去煩她了。」

  也好,等阿絳願意見他了,他還多的是機會向她解釋,嘴就長在他身上,他一切都可以說清楚。

  只要他的阿絳不誤會他,不怨恨他,他承受何等代價都可以。

  可他還是放心不下她,她方才撞到了肚子,那樣大的聲響,他怎麼可能說離開就離開。

  阮娘鑽回寢殿再次合上了門。

  宮人試探問道:「陛下,您要擺駕回無極殿嗎?」

  凌央搖頭:「不必,朕今夜就在椒房殿睡下,哪兒也不去。」

  宮人:「但是皇后娘娘不讓您入內,您歇在何處……」

  那幾個軟榻躺椅可全都放在寢殿內,這位一國天子難道要在正殿坐一晚上將就不成?

  凌央卻手指向寢殿門前空處:「去偏殿庫房找些備用床被來,朕睡在此處。」

  椒房殿的寢殿和正殿不過一個過道之隔,這過道寬敞無比,緊緊銜接兩處,又四面密封,能汲取正殿與寢殿的熱氣,不會有受寒風險。

  他要寸步不離守著霍晚絳,她有什麼需求,他好及時入內照顧。

  ……

  臘月十八的清晨。

  宮人輕聲將凌央叫醒:「陛下,您該去早朝了。」

  凌央從噩夢中驚醒,夢中他居然夢到霍晚絳因小產失血過多而亡。

  他茫茫然抬眼看向四處,發現自己正躺在寢殿門外的地上,看來昨夜夢中之事是為假,可霍晚絳在無極殿受了刺激確是實打實的。

  早朝不可耽誤。

  凌央心浮氣躁地揉了揉眼睛,麻利起身更衣穿鞋,前往正殿洗臉漱口。

  臨走前,他扭頭走向那扇緊閉的房門。

  他站在門前愣怔半晌,最後發出一聲嘆息,轉身離去了。

  現在不是和她說話的時候。

  寢殿內。

  阮娘確信門外無人,緩緩走回霍晚絳床邊跪坐著:「娘娘,陛下走了。」

  霍晚絳知道凌央昨夜就睡在門外,他這是到她眼皮子底下演苦肉計來了。

  可惜她再也不吃他這套。

  阮娘命人守好寢殿門,確信無人在側,她開口詢問:「娘娘,昨夜陛下生辰,無極殿內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等了一夜,就等著霍晚絳一個結果,其中興許又發生了莫大的誤會。

  可霍晚絳用痛苦到幾乎哽咽的聲音憔悴回答:「阮娘,我想我當真愛錯人了,我與他這幾年的所有經歷,不過是黃粱一夢。」

  阮娘:「娘娘何出此言?」

  霍晚絳將她能記住的,昨夜凌央所有說出口的話全都說了出來。

  阮娘聽得心疼不已,又在話中試圖不斷尋找端倪,她道:「娘娘,這些都是陛下不知道您在場的情況下說出來的,也許,他只是為了搪塞霍素持。」

  霍晚絳苦笑道:「搪塞?阮娘,若是你親眼所見他昨夜待霍素持之柔情,你就說不出這樣的話了,裝,是裝不出來的。原來從始至終,他騙了我們所有人,他連我也沒有放過。他今日可以對著我說,他要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韜光養晦的身不由己;明日他就可以抱著霍素持哄她,對她說我只不過是一個玩物,一個替他二人產子的器具!」

  「這段時間他為霍素持做的那些事,朝野皆知,唯有我信這是他的緩兵之策。聽說他和霍素持出宮遊玩,聽說他為霍素持取血入藥,這些我不是沒有傷心過。可我總能安慰自己,這是他要演給世人看的戲,我萬不可因戲困苦。現在想來,我真是自欺欺人到可笑的地步。」

  眼見她情緒激動,阮娘連忙起身安撫她:「您……您當真鐵了心這般認定?可您與陛下在嶺南共患難那三年,可是奴親眼見證過的,他為了您……娘娘,不若再給陛下一次機會。」

  霍晚絳墜下行行珠簾似的淚:「機會?回長安來,我給過他太多次機會了。叔父告訴我,男子涼薄寡情,這般淺顯的道理,我時至今日才徹底接受。」

  「他自己都與我說過,晉武與衛後之情……或許,我們終究走上了他父皇母后那一步。從前他待我那些確實是發自內心的,他為了我連命都可以不要時也是真心的。可回到長安後,自霍素持出現的那一夜起,他的心開始亂了,這更是真的。」

  「夫妻情深,終究比不過他們多年青梅竹馬的情分。」

  「與其這樣,我寧願他在嶺南對我的好盡皆為假象,我還不至於痛到神魂俱滅的地步!阮娘,帝王是沒有心的……我居然傻乎乎地以為,我真的可以捂熱他。」

  她一股腦說了這麼多話,還不大流暢,每個字的發音更是透露著古怪,縱使這樣,她也要將凌央的涼薄盡數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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