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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自然是休妻

2024-11-26 15:43:35 作者: 知煜
  「還有,等雨停,把於問和阮娘一併叫過來。」

  好端端的,他怎的想到這些事了?也怪不得他總盯著自己看,原來是想伸手要錢,不好意思說。

  霍晚絳沒有多想,背對他坐在門口,雙手托著腮,靜靜賞雨。

  賞雨算是件趣事,說得好聽些,是權貴間流行的風雅之事。

  長安那些權貴人家,甚至還能把賞雨玩出花來,又要煮酒煮茶、吟詩作賦,又是紅袖添香、淨做些騷人墨客愛做的姿態,進而甚至形成一股攀比風氣;說得難聽些,只有閒得發慌的人才有心思搞這麼多花活,在她眼裡,雨就是雨,不必為了鬥富而借用賞雨的名頭,這根本就不風雅。

  楚地的雨,同長安的雨沒什麼不同吧。

  霍晚絳如是想著,伸手出門去接,落在手心裡的觸感一模一樣。

  凌央卻半躺在榻上盯著她的背,悄悄看了好半日了,她在觀雨,他在看她。

  他只能看到她嬌嬈的側臉,微微揚起的嘴角,滿頭其光可鑑的長髮。

  薄霧是伴著雨一同而起,雨霧中白茫茫一片,什麼也看不到,只能看到門口的她。

  他從未有過一刻如現在這般安寧,時間好似靜止了,天地間只剩下他們兩個了。

  凌央的心境已與從前賞雨時截然不同。

  楚地的雨再冷,也冷不過長安。

  他下定決心,緩緩閉上眼,嘴裡反覆輕輕哼唱起歌謠來:「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一美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1】

  霍晚絳被他的歌聲吸引,轉過頭,眨著又亮又大的眼睛望向他。

  這還是霍晚絳第一回聽到凌央唱歌,從前霍素持就炫耀過,太子的歌只會唱給一人聽,那就是她。

  她好歹念過不少書,知曉這是首男子對女子表露心意的歌謠,如今,她也有份聽了?

  秋雨思美人,他是思念那個遠在長安的美人。

  霍晚絳現在很少因為他喜歡別人這件事難過了,那是他的自由,可心裡還是會有說不出的酸脹。

  雨停了。

  「我唱的好聽嗎?」凌央沒再唱歌,打斷她惆悵的心緒,「你可還願意聽?」

  拋開他唱的內容不談,凌央處處都完美,天生一副令人如痴如醉的嗓音,她自然是願意聽下去的。

  

  凌央收起笑:「好姑娘,雨已經停了。想聽,你就把他們都叫過來,我再給你唱。」

  ……

  於問和阮娘齊齊到了凌央房中。

  凌央開門見山問阮娘:「詩集賣了多少錢?」

  阮娘不敢直說,只能看向霍晚絳,慢吞吞道:「這……實在是筆不小的數目,我給忘了,還要再回屋數數。」

  凌央神色嚴肅,冰冷得與方才那個雨中唱歌的少年判若二人:「不必了,看來你們是誠心不想給。可那好歹是我的東西,賣了多少錢,怎麼用、用於何處,也該我做主,是也不是?」

  霍晚絳給阮娘飛了個眼神,阮娘道:「是。」

  凌央:「全部拿出來,轉贈給於問。」

  此話一出,三個人都愣了。

  霍晚絳當即激動起來,他這是何意?什麼叫轉贈,難道他不打算帶於問一同去嶺南了?

  就算這樣,他把錢全部給於問,自己一點不留,這又算什麼事?

  於問也察覺不對,哭叫著:「郎君,你是想趕我走嗎?」

  凌央毫不委婉:「不錯,於問,你不該與我一同流浪,蹉跎你的大好人生。何玉已經不在了,我希望你拿著這筆錢,好好過完這一生。」

  於問:「可是……」

  凌央:「聽話,你不是一向最聽我的話?我本打算將你送進楚宮,望兄長對你多加照顧。可轉念一想,你已經做了這麼多年奴才,我不忍把你送去另一個地方繼續做奴才。你拿著這筆錢做生意也好,買個院子雇群人伺候你也罷,都任憑你支配。」

  霍晚絳不同意,麻利比劃了一番:【凌央,我不反對你想給於公公一些遣散錢,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有沒有想過你自己?我們去了嶺南難道全部跟著你喝西北風?】

  凌央輕蔑笑道:「怎麼?女子以夫為天,我就算是去嶺南要飯,你也得跟著我一塊要。若是你現在不高興我給於問這麼多錢,大可自己滾,我絕不留你。」


  末了,他還補充了句:「霍晚絳,你什麼時候改改你小氣的性子?於問你都容不下,你還能容得下誰?」

  他真是病壞了腦子!做好事也該有個度!竟還理直氣壯朝自己潑髒水。

  他越是這樣,霍晚絳就越要賭氣,不就是錢嗎?她全部拿出來好了!

  到了嶺南,若是不慎曝屍街頭荒野,可別怪她沒錢去打一口個棺材!

  霍晚絳摔門離去,直接奔回房裡取錢,扔給屋中主僕後,便頭也不回離開。

  於問不肯收這錢,跪在凌央跟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郎君,說什麼我都不會離開你的,你趕我走也不行,除非我死在你面前。」

  凌央的心不住作疼,他何嘗不想和於問一起如家人般度過下半輩子?

  可是何玉的離世將他驚醒,他們這些人受到的苦難,全部來源於他,只有離開他,他們才能安生。

  「於問。」凌央少見地發了脾氣,「你的命都是我從永巷撈出來的,由不得你自己做主。你若執意要跟在我身邊,就等著明日一早替我收屍吧。」

  於問被他嚇唬得一愣,腦海里浮現無數當初他自殘的記憶。

  凌央向來說一不二,他不敢和凌央置氣。

  於問又哭求了快小半個時辰,凌央還是沒有心軟的意思。

  他快哭得背過氣了,終於肯點頭同意:「郎、郎君說什麼,便是什麼吧,我會好好活著的。可是女君怎麼辦?女君不比別人,莫非郎君當真不念她的恩情,還記恨著她?」

  他寧願把霍晚絳帶去嶺南要飯,可想而知,他的心對霍晚絳硬到了什麼地步。

  凌央忍不住嘆氣:「她和阮娘我也有安排,於問,我不是那麼薄情的人。除卻當初在長安,我因為頭腦不清醒喜歡處處針對於她……我不會折磨她一個小女郎的。」

  原來他不會虐待霍晚絳,於問這才放心,好奇問道:「郎君打算如何?」

  凌央:「你去找客棧小二要份筆墨來,別驚擾了她。」

  於問:「郎君這是要——」

  凌央:「自然是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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