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戈爾握住了自己胸前的項鍊,那是雷伊叔叔偷偷塞給自己的,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跟自己還在家族的時候,妹妹們穿戴的那些珠寶比起來就像是小鴨子遇到了白天鵝。但是勝在材質,做工和上面鑲嵌的紅寶石,如果賣給識貨的商人,可以賣出至少10個金龍,即便是賣給那些小商人,也可以賣好兩三百個銀鹿,足夠林戈爾在最困窘的時候挺一陣子。
不過如果用維斯特洛實際情況來說,其實林戈爾完全沒有必要準備額外的財產。
他有盔甲一一雖然不是瓦雷利亞鋼甲,但是也是瓦雷澤斯血鋼的製品,
原本的板甲胸甲和肩甲的部分還有純銀與琺瑯嵌合的紋章圖案和繁複花紋,
不過在出發前被霍法帶看工匠抹掉了。
他有戰馬一一匹瓦雷澤斯銀血馬,這種馬讓識貨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是好馬,不過因為這些年才慢慢成為銀血軍騎兵的制式戰馬,很多人實際上都不知道這是有管制的軍用戰馬,也不知道這是個新品種。
更重要的是,他有劍,還不止一把,甚至有一柄有鮮明的邊疆地、多恩特徵的長槍。
雖然他不知道自己腰間的那把刺劍是瓦雷利亞鋼劍「星詠者」,但他知道,在維斯特洛的大地上,一個有盔甲,戰馬,以及武器的傢伙基本不會餓肚子。
即便是在和平年代,小領主們需要人手保護他們的土地,因為封君們很少關注到他們的利益,傑卡里斯和龍澤爾除外,商人們需要僱傭戰士保護他們走過漫長的商路,領主們也需要人來證明他們的武勇,無論流浪的騎土、
或者戰土是否贏得比武大會,他們都有可能賺取到領主的錢..::.至少可以賺到領主的食物和床榻一一除非他蠢。
林戈爾覺得自己還不算無可救藥。
至少以自己的一身本事絕對餓不死。
也不怪他自信。
「呼......」少年將項鍊塞回了盔甲的領口裡面,拍了拍跨下的戰馬,
這匹同樣被他命名為「星歌」的戰馬乖巧地慢慢加快了腳步。「抱歉星歌。」林戈爾在心裡對自己的巨龍道了個歉,誰叫他是個起名廢物啊,想了半天都沒想好應該管自己的戰馬叫什麼,他盤算了一下身上的錢,他平時過的很節儉,大部分的年金都用來接濟紫色宮殿的小夥伴了,剩下的一部分被他偷偷攢了起來用作給弟弟妹妹買禮物,所以現在他的錢袋裡揣看92枚銀鹿和8個金龍。丹妮還在星詠者的劍柄里藏了一小根金條。
這錢是母親偷偷從自己的房間藏錢的地方拿出來的,林戈爾知道母親知道自己藏了錢,但是倒是沒想到母親竟然知道自己把錢藏到了哪裡。當然,
母親沒把所有的錢都拿出來。
這些年林戈爾贊下的錢放在外面已經足夠他買個莊園自己當一個有產騎士了。
「得買一匹馱馬,最好是兩匹。」林戈爾很清楚星歌是戰馬,讓它長期馱著穿著盔甲的自己肯定是會出問題的。這個時候,林戈爾平時學到的東西才逐漸地重新占據了他大腦的高地。「父親的領地的馬價要比周圍低一些,
一匹正常品相的戰馬價格大概在八百到九百銀鹿左右,馱馬的價格在六百到七百銀鹿之間徘徊,不過最便宜的肯定是阿戈叔叔的卡拉薩定居點,如果給定居點的寇獻上足夠有價值的禮物,那甚至可能交換到銀血馬。」
就在林戈爾在馬背上胡思亂想的時候,忽然,一陣馬蹄聲傳進了少年的耳朵,讓林戈爾瞬間清空了腦子,警惕地勒住戰馬,慢慢地退到道路旁的樹林旁。
不對,應該不是敵人。
林戈爾閉上了眼晴,仔細判斷馬蹄聲的方向和來源,能用肉耳聽到,說明騎馬的人已經離自己很近了,如果林戈爾沒猜錯的話,一共有兩匹馬正在向自己的方向狂奔,而且很快就能趕上自己了。
會是誰呢?
他知道這條道路上基本不會有敵人。
這些年裡,龍澤爾最經常處理的公務就是修建城鎮,整備道路、橋樑,
原本的骨路一一石路這條連接風暴地,邊疆地,以及東多恩的路上通道被重新修整了一遍,骨路一直北沿,與國王大道成功交匯,除了骨路之外,以親王隘口為軸,兩條橫貫邊疆地親王領東西的道路也在這些年裡修建完成,北方的銀血大道以盛夏廳為起始點,與骨路交匯,隨後一路西進,穿越赤紅山脈的群山,並在一路上像是蜘蛛網一般向各個城堡,莊園,集鎮延申,最終在河灣地西端的星港城完成收尾。
雷伊一直試圖推動星港城取代舊鎮的位置。
可惜,舊鎮有得天獨厚的水利條件,蜜酒河不像曼德河那樣過於平緩,
暗礁、沙洲密布,是非常優良的水運通道,即便現在舊鎮已經不復當年繁華,城區也衰敗不堪,但仍然是河灣地最重要的港口。
所以星港最終也沒有成為下一個酒港與銀冕港,
第二條銀冕大道以銀冕城為起點,在親王隘口處分為兩支,一支向北方與銀血大道連接,取代了曾經親王隘口的沙土之路,一支繼續向西,一直抵達星墜城。
在戴蒙去世後,龍澤爾接管了王國的大權,銀血大道與國王大道,玫瑰大道正式相連,從陽戟城出發,最終匯入骨路-石路與銀冕大道的沙漠大道也在這些年裡最終修建完成,
從傑赫里斯國王時期破土動工的,將七大王國連接為一體的道路網絡,
最終在龍澤爾執政的時期宣告完工。
從道路還沒有完工的時候,商人們就已經開始雲集於道路之上,對於他們這些陸地行商來說,一條平整,寬闊的道路足夠讓他們做很多事情了。
也不會有盜匪敢在這條道路上玩搶劫什麼的,畢竟道路的附近就有專門負責保護道路的銀血軍莊園。
所以林戈爾只是奇怪為什麼有人這麼著急地往自己的方向跑。
等到兩匹馬出現在視野中後,林戈爾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怎麼是他倆?
雷耿·卡翁飛快地掃了一眼面前的,身後的,旁邊的人群,雙腿一夾馬腹,減慢了速度。
奇怪,怎麼沒發現林戈爾殿下?他應該不會走荒野或者小路啊?
倒是旁邊的艾拉瑞昂突然湊到了雷耿旁邊,悄悄碰了碰銀髮少年的骼膊「雷耿你看,那個人像不像殿下。」
雷耿順著艾拉瑞昂看著的地方看去,果然看到了正在路邊同樣看向兩人趕來的方向的林戈爾,兩個少年急忙策馬上前。
錯不了,即便頭髮是黑色的,眼睛也變了顏色,但那張臉絕對錯不了。
雷耿一下子就認出了林戈爾,倒是艾拉瑞昂還遲疑了一下。
說來有趣,雷耿出身的卡翁家族是瓦雷澤斯家族的首席家臣家族,也是瓦雷澤斯家族的支系,是瓦雷澤斯家族遷移到黑牆後,第一代家主「失龍者」林戈爾與沒有龍血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建立了這個家族。
不過傳到雷耿這一代,卡翁家族身上的龍血已經幾乎沒有了。不過他還是能一眼分辨出被血魔法和易容魔法改變過外貌的林戈爾。
不僅僅是因為他們兩個之間非常熟悉,還因為雷耿更熟悉他的遠親身上的「味道」。
至於到底是什麼,雷耿也說不清楚,
見雷耿已經拉著艾拉瑞昂到了自己身邊,林戈爾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辦法隱瞞自己的身份了。他知道雷耿對自己的熟悉程度足夠他一下子就認出自己。
那就沒有狡辯的必要了。
「你們兩個.....」林戈爾其實一開始想說的是,你們兩個不在紫色宮殿好好學習,來找我幹嘛?是不是又逃課了?但是話到嘴邊,他又想起了父親在自己臨走前看自己的眼神,還有霍法叔叔叮囑自己的那些話。
霍法很有自知之明,他很清楚,自己恪守規矩與法度,完全是因為自己是龍澤爾的臣子,他要為龍澤爾服務,因此,龍澤爾定下的規矩,他就要做到最好。但是林戈爾不是這樣的。
他在未來不僅僅是遵守他父親定下的規矩的人,也是要自己立規矩的人不過他其實只跟了林戈爾說了一句話。
「同我為臣僚,似我為君主。」
林戈爾咽下了自己剛準備說的話,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追趕上來的小夥伴們,雷耿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也是唯一一個偷偷跟他一起騎過星歌的外姓好友,艾拉瑞昂雖然沒有雷耿與他的關係親密,但也是紫色宮殿裡玩得很好的幾個孩子之一。
雷耿找艾拉瑞昂的原因林戈爾也差不多知道,這小子一身蠻力,是紫色宮殿的孩子裡劍術騎術最好的,尤其是劍術,不管是雙手劍,單手劍,手半劍還是刺劍,艾拉瑞昂都耍的出神入化,並不比那些大人差。
當然,還是沒打過阿斯蘭。
「你們怎麼過來了?」林戈爾看著兩個好朋友,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兩個少年也跟著他翻身下馬,艾拉瑞昂輕車熟路地接過林戈爾的韁繩,和自己的,以及雷耿的馬牽在一起,三個少年鑽進了道路旁的林子裡。
這片樹林是修建道路時新栽種的樹種,經過了十多年的生長,如今也已經頗具規模了,就著樹蔭,三個少年找了一塊乾淨的地面坐了下來。雷耿有些驚訝地看著林戈爾。
「殿下,您不應該第一句是..:.:」雷耿裝作很嚴肅的樣子接著說道:「你們兩個不在紫色宮殿好好跟著學士和爵士們學習,逃課跑來這裡幹什麼?想挨罰嗎?」
林戈爾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棕黑色的頭髮,雷耿是唯一一個敢在自己面前開這種玩笑的外姓人,沒什麼特殊的原因,單純是這小子沒皮沒臉,或者說臉皮厚,即便挨了罰下次也會巴巴地貼上來,久而久之,林戈爾也發現自己能忍受雷耿開的玩笑了。
而且這小子開的玩笑確實經常能開到點子上。
就像今天一樣。他直接將自己想說的話說出來了,倒是讓自己非常的不好意思。
雷耿和艾拉瑞昂能冒著被霍法懲罰的風險逃了出來找自己,這就已經足以證明他們對自己的忠誠和友誼。父親身邊有這樣的朋友,自己也有。
可是自己曾經的那些舉動會不會傷害到自己的朋友們呢?
林戈爾不知道。
但是林戈爾知道的是,父親教導過他,當發現自己有不知道的事情的時候就要去學習,就要去探索。「我會知道的,我也會讓朋友們見到全新的我。」
林戈爾在心中說道。
思緒漸漸回到雷耿與艾拉瑞昂身上,
「說實話我懷疑霍法爵士他們是故意放我們逃出來的,殿下,我原來還奇怪呢,龍澤爾宮的牆為什麼這麼矮,這不是故意給我們留一條溜出去玩的路嗎?所以我們之前一直沒敢走那條路,結果這次我和艾拉瑞昂一起翻出來的時候確實一個人都沒看到,這麼隱蔽的地方霍法爵士他們不可能會放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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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們也很輕鬆地就搞到了馬。」艾拉瑞昂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
情況不太對勁,一切有些太過於順利了。
林戈爾笑著搖了搖頭,他自然知道這是因為什麼,父親「流放」他是因為他太幼稚了,幼稚到不像是跟了他那麼多年的人,但是父親也很珍視他。
畢竟如果論血統的話。
他和薩曼莎是這個世界上唯二的純血龍王。
真真正正的,不含一丁點雜質的純血龍王。
就像他和薩曼莎每次去龍穴看望家族的巨龍時,都能從星歌和嚼火那裡理解到的信息一樣。巨龍們叫父親龍澤爾「危險的同類」,叫自己和薩曼莎都是「同類」與「幼崽」。
這也是無論如何兩個人都不可能結合的根本原因。他們兩個如果結合,
基本上是不可能生下後代的。
即便是有,也會是殺死母親的怪物。
「你們倆啊,父親雖然流放了我,但是他也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我餓死,或者被什麼無名小卒弄死。」林戈爾順手摟住了兩個好兄弟的脖子:「所以他也派了你倆過來輔助我....
說到這裡,林戈爾忽然低下了頭。
「謝謝你們。」
雷耿愣了一下,腦袋一偏,有些故意地大聲了起來:「唉,唉,殿下,你這盔甲太了,這鐵塊兒您穿著不累嗎?」
艾拉瑞昂這會兒才注意到林戈爾身上還穿著一身板甲,忍不住撲一聲笑了。
林戈爾小臉一紅:「這不是還沒買馱馬,沒地方放盔甲嘛。」
「用我的馬。」艾拉瑞昂站了起來,拍了拍胸膛。「雷耿那小子身體弱,殿下您不能沒有戰馬,就用我的吧。」
反正如果是格鬥的話,馬下的艾拉瑞昂有信心打敗大多數敵人。
「這...:..」林戈爾立刻板起了臉:「艾拉瑞昂,你也是一個戰士,戰士怎麼可以沒有戰馬?」
他抬起了手,以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至少現在我還不累,星歌走走停停也不會消耗太多力氣,可以撐到賣馬的集市。」
林戈爾記著這附近有一個小型的集鎮「駿馬集」,由卡伏倫家族摩下的一個騎士治理,集市裡的商人會定期帶著禮物去這附近的定居點與多斯拉克人交換馬匹。
阿戈的卡拉薩里的多斯拉克人現在已經對「貿易」很熟練了,儘管他價還是固執地將交易稱作「對朋友禮物的回贈。」
不過反正大家也掙到錢了,不在意這些名義上的區別。
「你們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家族的臣子,我怎麼會犧牲你們的利益來滿足我的私慾。」
林戈爾斬釘截鐵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