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廳,瓦雷澤斯紫色宮殿。
布拉佛斯的使者奧里斯·賽拉斯米爾微笑著看著那些拿著糖果跑回了孩子們學習的庭院的小孩們,繼續低下頭擺弄起宮殿裡的花草,作為龍澤爾的客卿,奧里斯雖然沒有什麼人身自由,但是他也有他獨特的消息渠道,雖然這個消息渠道實際上經常被提迦羅直接當面使用,
「親王殿下『流放」了林戈爾王子..:::」奧里斯在心裡咂摸著這個對紫色宮殿和龍巢城裡的瓦雷澤斯家族「自己人」不算是個秘密,但是對外人來說絕對是個隱秘的消息。他倒沒有往能不能拉攏林戈爾這個方向去想,不管情報里怎麼說,奧里斯長了眼睛,也長了腦子,他很清楚龍澤爾「流放」林戈爾,讓自己的長子去遠徵實際上是歷練這個天真的少年。即便是再怎麼「不在乎」,他這個外人要是敢染指瓦雷澤斯家族的繼承人,哼哼。
不過,必要的善意..:.:.奧里斯手裡的剪刀猛地一頓,但還是精準地剪下了那盆只有在多斯拉克大草海中才能看到的珍貴植物的枯葉。
有賴於布拉佛斯的傳統,每一個海王身邊的幕僚,每一個布拉佛斯的政治生物,都要牢牢掌握一項技能,隨時掌握身邊人的出沒,以防刺客,或者不敢直呼其名的那個組織,所以儘管奧里斯並沒有被刺殺的風險,他也依然練就了一身迅速躲入陰影的本領。
「是那兩個小子?」躲在長廊的柱子後面的使者看著鬼鬼祟祟地從紫色宮殿的雷伊宮的圍牆上翻過來的兩個少年。
這倆小子他恰好都認識。那個留著銀色寸頭的高高瘦瘦的英俊少年是卡翁伯爵的孩子雷耿·卡翁,卡翁家族的繼承人,在前幾天剛剛過完第十四個命名日,另一個肌肉結實,身形矯健的年輕人是泰格里斯·荷斯伯爵的小兒子小艾拉瑞昂,當年他的父親因為小艾拉瑞昂身體虛弱,加上那時荷斯家族正在快速發展,泰格里斯伯爵沒有時間照顧小兒子,為了給小兒子祈福,他將長子的名字給了小兒子,而原本的大艾拉瑞昂改名為艾薩里昂,如今艾薩里昂·荷斯爵士也已經成為了瓦雷澤斯家族的重要將領,在血龍狂舞時,十五歲的艾薩里昂·荷斯因為在戰鬥中出色的表現,為自己贏取了「無情者」的綽號,並被瓦拉爾親自冊封為騎士。
他們與林戈爾王子之間的關係,就好像霍法大人,阿斯蘭大人與塞巴斯蒂安大人與親王殿下的關係一樣。
奧里斯在心裡長嘆了一聲,可惜,他們也是紫色宮殿裡長大的孩子,與在龍巢城和瓦雷澤斯黑宮長大的林戈爾有什麼區別呢?左右不過都是青綠之地長大的和平之子,他們的長輩替他們承擔了血與火的洗禮。
但是這種東西能是簡單的替代就能解決的嗎?所以說,不論是林戈爾,
還是這兩個孩子,如果讓奧里斯本人來評價的話。
他相信龍澤爾也會做出一樣的評價。
這些孩子都是一樣的幼稚,愚蠢,
「雷耿,我知道這邊的圍牆比較矮,而且旁邊是樹林,到明天學士來上課之前,大家都發現不了咱倆走了。」艾拉瑞昂有些躍躍欲試地拉著雷耿向他之前逃課的時候翻的那個地方跑去。雷耿剛剛邁開腳步,忽然有些警惕地看向了廊柱。
「怎麼了?」見雷耿忽然看向廊柱,艾拉瑞昂瞬間提高了警惕,他知道雷耿的感覺很敏銳,並不比那個假正經的塔利差,他覺得那裡值得警惕,就一定值得警惕。「誰在那兒?」
雷耿看了一會兒,拉了拉艾拉瑞昂的袖子:「走吧,應該是那個高帽子大叔,他不會出賣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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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帽子大叔啊。艾拉瑞昂把心放回了肚子,他們這些在紫色宮殿裡長大的孩子最熟悉的人除了每天來上課的老師們,以及龍澤爾三兄弟,黛安娜夫人,蕾拉夫人以及林戈爾外,就是這個一直住在龍澤爾宮的布拉佛斯人了。
大家都知道這個大叔很和善,而且禁得起逗,孩子們也很愛和這個大叔一起玩,即便是大夥有時候私下翻牆到基本不會有其他人來的龍澤爾宮燒烤,或者逃課,這個大叔也不會出賣他們。
不過為防萬一,雷耿還是提高了一些聲音,對艾拉瑞昂擠了擠眼晴:「艾拉瑞昂,聽說巴爾大叔的店進了一批青亭島的葡萄酒,咱們先嘗嘗,讓那些小傢伙先饞幾天吧。」
「好你個雷耿,竟然敢吃獨食,信不信回來之後我告訴藍禮他們?」
「你告訴他們啊,你看看他們是信我還是信你?」
艾拉瑞昂領會了好兄弟的意圖,故意揮了揮拳,悄悄看了一眼廊柱,發現沒有動靜之後繼續和雷耿悄悄地摸向了龍澤爾宮那處低矮的圍牆。
奧里斯忍不住搖了搖頭,接著去擺弄他的花草去了。
這兩個傻小子,那段可以讓十二三歲的小孩子輕鬆翻過去的圍牆....,
本身就是給你們們準備的啊。
恐怕只有諸神才知道圍牆外的小樹林裡到底藏了多少雙眼晴了。
龍巢城,銀血塔,五指廳。
「大哥,你真捨得讓林戈爾一個人走遍七大王國嗎?」瓦拉爾有些擔心地抱住了胳膊,自從有了丹妮之後,瓦拉爾這些年對孩子都有特殊的情感,他對會在未來拱了自家小白菜的林戈爾自然也是十分上心的。「當年我們暫住在黑港的時候,你怕家族的血脈外流,還特意把我們放在了同一個房間,即便是不在一個房間也會安排人值守房門,可現在讓林戈爾一個孩子出去.....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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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我不怕諸神,不怕刀劍,不怕龍焰的二哥竟然也有害怕的時候啊。」有了兒子的雷伊明顯心情很好,打趣了一下二哥,他也看向了看著長桌上的維斯特洛地圖的兄長。
「這個你們不用擔心。」龍澤爾聽到瓦拉爾害怕的事情時忽然莞爾一笑。「只要我還活著,家族的血脈就不會輕易外流,至於其他的嘛。」
龍澤爾輕輕把手指放在燭台上扎了一下,帶著銀絲的血滴落在長桌上面,幾乎眨眼間就融入了這張桌子。
一副只有三兄弟能看到的畫面赫然浮現在三兄弟面前。
閃爍著紅光的畫面並不複雜,龍巢城依舊是那麼的平靜,唯一略有不同的是站在銀血塔的露台上的黛安娜,她抱著熟睡的丹,眼睛卻落在了另一個方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正是一個孤單的身影。
少年腰上掛著長劍,背著一柄用布包好的長槍,騎著一匹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戰馬,慢慢地消失在了畫面的邊緣,
瓦拉爾率先注意到的是林戈爾腰上的那把劍,雖然看上去只是一柄普普通通的刺劍,但是作為瓦雷澤斯家族武庫的常客,瓦拉爾一眼就認出了那柄看起來跟正常的刺劍沒什麼區別的劍是哪柄。
瓦雷澤斯家族庫存的瓦雷利亞鋼刺劍之一:星詠者。
這柄刺劍原本在護手,劍鱷與細劍的末端都按照一定的順序鑲嵌了紫水晶,紅寶石,綠松石,月長石,以及鑽石,但是光從這幅畫面上看,怕不是有人把上面的寶石全都摳下來,然後把這柄瓦鋼劍偽裝成正常的長劍吧。
「雷伊,是不是你乾的?」瓦拉爾故意痛心疾首地看著弟弟:「你知不知道原裝的瓦雷利亞鋼武器有多珍貴,你把寶石摳了,等林戈爾回來再想鑲嵌上去可就費勁了。」
雷伊攤了攤手:「這個真不是我乾的。」他指了指一直沒說話,臉色也沒什麼變化,只是嘴角微微勾起的哥哥。「你問大哥,他知道。"
「不是你乾的,就是黛安娜乾的.....:」瓦拉爾忽然有些驚恐地看向兄長:「難道是丹妮乾的?」
龍澤爾點了點頭:「這丫頭也是好心,她騎士小說看多了,覺得那個臭小子要做的是小說里的騎士探險。」
「然後她就學了那些只能在宴會上遠遠看著貴婦人和小姐的吟遊詩人編的故事?給自己的愛人送上了帶有公主的祝福的神兵利器?」
瓦拉爾感覺心刷的一下涼了,不過他也只能涼一下。「大哥,你不會懲罰丹妮吧?」
「怎麼會呢。」龍澤爾苦笑著搖了搖頭,丹妮能有這樣的做法,雖然幼稚,但是也證明了瓦雷澤斯家族的第二代仍然像他們兄弟一樣團結,和睦,他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懲罰丹妮呢?
「倒是你們,我的好弟弟們,要不要在我面前坦白一下你們給林戈爾準備了什麼東西呢?」
瓦拉爾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他給林戈爾準備的「東西」確實有些太過分了,如果真讓瓦拉爾搞成了的話,他給林戈爾準備的東西包括,庫房裡的一套庫存的瓦雷利亞鋼甲,一柄瓦雷利亞鋼手半劍,還有不少於一百名精銳的銀血軍騎兵..::..可以說除了星歌之外,所有能讓侄子帶上的東西他都準備了。
當然,只停留在準備階段,瓦拉爾不傻,知道龍澤爾要「流放」林戈爾是為了什麼,也知道,如果在沒有足夠收穫的時候貿然展示瓦雷澤斯家族的力量並不明智。
倒是不知道雷伊這小子給侄子準備了什麼東西。
看他的樣子,想必是準備了好東西,而且已經被那小子帶走了一一不管那小子本人知不知情。
等等,該不會是老三慫漁的我家丹妮偷偷把劍給了林戈爾吧...
瓦拉爾看向雷伊的眼神瞬間充滿了幽怨。
早有準備的雷伊剛準備裝死逃過去,就看到了同樣「視死如歸」的五指四人組低看頭走了進來。
眼睛都不用眨的一瞬間,無論是準備趴在桌子上裝死逃過哥哥的審問的雷伊,還是滿眼幽怨地看著弟弟的瓦拉爾都刷地一下恢復了威嚴的狀態。
配合本來就一直微笑的龍澤爾,竟然平百又讓五指廳多出了幾分莊嚴肅穆的感覺。
龍澤爾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弟弟,和這四個從小一起長大的部下,好友..::.或者說「死黨」對自己的孩子的忠誠與愛。
他也知道這些傢伙在知道自己要「流放」那個傻小子之後幹的事情,阿斯蘭·龍德爾配合瓦拉爾,不僅調出了二百多名銀血軍的騎兵,他還放出渡鴉通知了附近的銀血軍莊園..:...如果不是挨了警告,恐怕現在整個邊疆地親王領,甚至與家族交好的那些家族都知道那個臭小子可能會路過他們的土地了。
塞巴斯蒂安給林戈爾準備的路費也被緊急叫停,提迦羅不知道跟雷伊搞了什麼東西,龍澤爾也懶得知道,畢竟在三兄弟當中,最讓他放心的就是雷伊,老三就算要寵林戈爾,也會適度的去寵,不會讓自己給林戈爾準備的成長之旅出現問題。
至於霍法,他也是讓龍澤爾放心的那個人,不過龍澤爾也知道這傢伙雖然嚴苛,但也會悄悄放些水。
比如說雷伊和提迦羅準備的東西,霍法大概就在搜身的時候放過去了。
導致這個傢伙現在也有些不敢看龍澤爾的眼睛。
「好了好了。」龍澤爾看大家不說話,還是率先打破了沉默,揮了揮手示意大家坐下。「我很感謝各位對我那個不成器的兒子的關愛,不過該有的歷練是不能少的,所以我不充許各位給予他太多的幫助。沒有經過旅途與血火洗禮的男孩,是不可能成長為真正的男人的。」
瓦拉爾和雷伊這個時候才注意到只有他們兄弟能看到的那副畫面上,已經快要消失在曠野上的林戈爾的外貌。
少年剪短了銀色的短髮,露出了眼晴,不過現在他的頭髮不是銀色,而是棕黑色,深紫色的眼眸也變成了碧綠色。
發色和眼眸顏色的變化讓林戈爾整個人的氣質為之一變,再加上一些小小的魔法易容,如今的林戈爾雖然與真正的樣貌仍有七八分相像,但是陌生人,以及那些不是很熟悉的人絕對不會一眼就認出來少年是瓦雷澤斯家族的繼承人。
雷伊忽然在心裡笑了,他笑是因為他預判了哥哥的做法,所以他和提迦羅給林戈爾準備的東西雖然一點也不貴重,也不豐富,但絕對是最好的,最適合旅行所用的。也是在笑自己小瞧了哥哥對於讓下一代真正地長大這件事的執著。
「哥哥,看來林戈爾和我們一樣,也有很不錯的朋友啊。」瓦拉爾忽然感慨道。
他看到了雷耿·卡翁和艾拉瑞昂·荷斯騎著馬從盛夏廳追了出來,正沿著道路追向已經徹底消失在畫面里的林戈爾。
不知道為什麼,他們追逐的方向竟然沒錯。
對此,瓦拉爾再次捂住了腦袋,林戈爾果然毫無經驗,竟然直接沿著大路走.....
不過這樣也好。
大路安全。
準確的說邊疆地親王領安全。
可其他的地區呢?
「祝他好運吧,各位。」龍澤爾忽然笑著說道。
雷伊看了一眼哥哥的眼睛,抿了抿嘴,他在剛剛兄長的眼神中確認了一件事。
直到這個時候,雷伊才真正地放下心來。不過他也有些期待地在心裡搓起了手。
林戈爾,希望你不要讓我們失望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