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錦涵跪在地上,緊緊咬著牙。
雲望舒早就拿捏了她這一點,分明知道她是不會上報的,所以才故意在此提及此事。
她粗心了,以為景姝嫿被禁足,皇后被罰,所以她一時間竟有些相信慕容序。
她以為陛下給她這個機會,是想讓她回到原位上,可是方才陛下的神情,她看得分明。
陛下怕是認為那日白盡染故意挑釁跟她脫不了關係,所以想給她找點事情做,又或者是陛下不滿雲望舒這個後宮之主的平庸,故意讓她給皇后添添堵。
總之,都是因為她這個人,而是因為她的位置和背景。
所以,慕容序根本都是沒心的,是她想太多。
可事到如今,卻是不能一味地推脫責任,因為慕容序不喜。
王錦涵思及此,頭重重磕在地上。
「陛下,臣妾願意領罰,此事全是臣妾疏忽,臣妾只是想想讓陛下高興,也只是想添點新意,絕對沒有害人的心思。」
景姝嫿聽著聲音,嘴角的笑意又明顯了幾分,不得不說王錦涵對慕容序倒是有幾分了解。
不多時,司南躬著身子進來,在慕容序的耳邊低語了兩句。
慕容序的視線這才落在王錦涵的身上,聲音溫涼。
「罷了,朕念在你是無心的份上,且今夜是除夕,本也不想多生事端,但是大皇子和昭妃因你的過錯回了宮裡,上元之前不必現於人前。」
又是禁足。
王錦涵的心被抽了一下,喉頭一陣濁氣,陛下當真不念及一點舊情。
「臣妾多謝陛下開恩,臣妾會命人給大皇子和昭妃送去道歉的禮物,上元節後,臣妾再當面致歉。」
如翠上前扶著王錦涵起來,王錦涵深深看了雲望舒一眼,低頭斂去眼底的情緒。
只要她還在這宮裡,就有復位的一天,雲望舒和景姝嫿都不會好過。
王錦涵走到景姝嫿身旁時,腳步停了一瞬,視線交匯,誰也不讓誰。
相比王錦涵的恨意和怒意,景姝嫿倒是顯得雲淡風輕不少。
絲竹之音再次響起,宮殿上再次熱鬧起來。
雲望舒看著下首的空位,心情好了不少。
王錦涵想趁機復位,門都沒有,上元之前王錦涵都不能出宮走動,自然那些進宮請安的命婦也不敢往玉芙宮去。
王錦涵今年當真失算了,即便將白盡染推到陛下跟前,也掀不起什麼波瀾。
王錦涵想跟她斗,到底還是不如她。
思索間,雲望舒端起酒水。
「陛下,臣妾再敬陛下一杯。」
慕容序臉上帶著笑,端起酒水,輕輕碰了碰酒杯。
慕容序將杯中酒飲盡,餘光掃到景姝嫿這裡,心中有點子不滿意。
皇后和涵妃都卯足了勁討他歡心,酒水一杯接一杯,新年禮物也準備了不少。
她倒好,跟廟裡的姑子一樣,坐得端正筆直,甚至都不多看他一眼,果真是沒良心的。
景姝嫿夾起一塊魚肉放進嘴裡,假裝不知道慕容序那道略帶著些幽怨的目光。
歌舞在前,她當然要好好欣賞一番。
眼看時辰差不多,寧安小聲開口。
「陛下,內務府依照皇后娘娘的吩咐,在長街準備了煙花,還請陛下移步。」
慕容序聞言,看了雲望舒一眼。
「臣妾知道陛下顧念天下百姓,定然想跟百姓同歡樂,所以臣妾今年讓人將煙花安排在長街上。」
「皇后有心了。」
「陛下高興就好。」
慕容序站在金鑾殿門口,雲望舒和景姝嫿一左一右,一眾妃嬪跟在身後,文武百官帶著家眷跟在最後。
「陛下,快開始了。」
隨著雲望舒話音落下,長街外的煙花高高升起,在空中炸出一朵接一朵的花,遠處的鞭炮聲遙相呼應。
「陛下,內務府今年從民間尋了兩個工匠,他們兩人都是製作煙花的行家,所以今年的煙花樣式會跟往年不太一樣。」
慕容序眉眼帶笑。
「確實不太一樣,今年的花色倒是新穎。」
「寧安,重重有賞。」
慕容序的聲音被煙花吞沒,煙花四散炸開,青紅黃綠交加在一塊。
忽然,手被人塞了點東西。
慕容序低頭一瞧,是一個小巧的香囊。
香囊的一面是蜿蜒的山水,另一面則是翠綠的竹林,小小一個香囊,兩幅意境不同的繡樣,可見送香囊之人的用心。
景姝嫿借著大氅的掩飾,悄悄用小手指勾著慕容序的手,調皮地撓了撓。
酥酥麻麻的感覺瞬間穿過慕容序的心臟,順著全身的血液遊走。
慕容序側頭看向景姝嫿,景姝嫿也在看著他,眼底帶著羞澀和歡喜,還有一絲狡黠。
煙花在景姝嫿的眼中炸開,忽明忽暗,五顏六色,好不美麗。
景姝嫿嘴角帶著笑,用口型說了一句。
「陛下,除夕快樂。」
慕容序忽而輕笑出聲,眼中氤氳出一朵比煙花還要嬌艷的花,眼底則是滋養鮮花的情意。
慕容序直勾勾的看著景姝嫿,薄唇輕啟。
「姝嫿,永遠快樂。」
聲音依舊淹沒在煙花的響聲中,可是景姝嫿聽得真切,慕容序叫的是她的名字。
姝嫿。
景姝嫿眼底勾著笑,臉上好似更加紅潤了,小手指俏皮動了兩下。
慕容序的大手將景姝嫿的小手和那個香囊緊緊握住,一顆心隨著煙花的升起而起伏。
小狐狸!
一早就給他準備了禮物,偏生要等到這最後一刻才讓他知曉,方才他在殿中的那點不悅好似成了笑話。
景姝嫿收回視線,低頭斂去眼底的情意,她禁足的半個月裡,自然也不會安心閒著。
在這宮裡,一舉一動皆是為了討他的歡心,對他的想法和試探,她能摸清一二。
既然明白,又怎會在如此重要的時候掉鏈子。
上次萬壽節她準備的禮已經夠大,所以這次不宜再出風頭,但是她一定要給慕容序準備一點別樣的禮物。
香囊,慕容序要一挑都有。
只是,慕容序要的是她的心意,那份眼裡有他的心意。
手心相握,倒是比暖爐還要暖兩分。
「陛下。」
雲望舒側頭,正好瞥到兩人交握的手,心涼了半截,也沒了分享的興致。
景姝嫿,為何總能輕易勾得陛下的心?
景姝嫿是她的人,是替她爭寵的工具,而不是來爭奪屬於她的寵愛。
景姝嫿怎連這點分寸都沒有?
雲望舒雙手收在袖中,交相握在一塊。
她不甘心!
不知道她讓堂兄準備的東西,準備得怎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