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朝著兩人看過去，慕容朝捂著肚子，原本就蒼白的小臉更加白，眉頭皺成一團。
「母妃，阿朝腹痛。」
昭妃心疼的將慕容朝抱起來。
「陛下，阿朝方才還好好的，吃了點菜之後就成這幅模樣了。」
慕容序臉色沉了下來，看向桌子上的幾碟子菜。
「快去傳御醫。」
慕容序看了寧安一眼，寧安會意朝著門口大叫一聲。
「禁衛軍。」
禁衛軍很快將殿中團團圍住，還在慕容序的跟前多加了兩道人牆。
雲望舒收回目光，不再揪著剛剛的話題，餘光掃了王錦涵一眼，心中生出一點愉悅。
景姝嫿捏著手中的珠串，低頭斂去眼底的情緒，絲毫沒有覺察到上首那道稍有擔心的目光。
王錦涵心下一驚，下意識看向雲望舒，她直覺這件事情跟雲望舒脫不了關係。
雲望舒一開始事事都要過問，可是被她煩了幾天後，突然鬆口將宮宴御膳交給她處理，而且不必回稟於她。
雲望舒被罰，她趁勢摘了雲望舒放在內務府的眼線，還讓自己的人頂上。
她身邊的人接二連三都得到了陛下的寵幸，反觀雲望舒這邊，昭妃忙著照顧大皇子，夏酈和孫常在被她壓制住，根本都見不到陛下。
所以她以為雲望舒是被她逼到牆角，不想看到她，可眼下應當不是這麼一回事。
王錦涵越想越心驚，她怕是一時得意中了雲望舒的奸計了。
可是她每一處都仔細把關，下毒的人根本都沒有機會，雲望舒是怎麼做到的？
王錦涵看向如翠，如翠同樣不解，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
陳太醫匆匆進來，打斷了兩人的思緒。
「微臣參見陛下。」
「快去看看大皇子。」
陳太醫來不及抹掉額上的汗水，他已經習慣了，每年宮宴總要有點什么小『驚喜』。
只是今年的『驚喜』有點大，誰的手居然伸到大皇子的身上了？
蒼天啊！
陳太醫直接拿起慕容朝的小手，把完左手把右手。
「大皇子，哪裡最痛？」
慕容朝額上也是一頭汗水，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陳太醫伸手在大皇子的腹上摁了一摁。
「請大皇子張開嘴給微臣看看。」
慕容朝生來就體弱多病，早已經習慣太醫的望聞問切，所以即便現在肚子很痛，他也能懂事的配合陳太醫。
昭妃看在眼裡，心都要碎了，全怪她沒用，當初懷阿朝的時候再謹慎些，阿朝就不用受這麼多苦。
小小的人兒長到如今，就沒有一個月停過藥，乖巧得讓人心疼。
昭妃的眼眶通紅，她為什麼沒能給阿朝一個強壯的身體。
昭妃掏出帕子，一點一點替慕容朝擦拭汗水。
「陳太醫，阿朝這是怎麼了？」
「昭妃娘娘，稍等。」
陳太醫轉身用銀針檢查桌子上的菜餚，銀針全部都沒有發黑。
陳太醫端起每一碟子菜，仍舊沒有任何問題，直直看著桌子上的菜，微微皺眉。
直到瞥到昭妃娘娘面前的那一小碟子燜羊肉，陳太醫才恍然大悟。
「昭妃娘娘，大皇子可是吃了這羊肉和豌豆？」
昭妃點頭。
「沒錯，本宮怕羊肉不好克化，只給他吃了兩塊，豆子吃得也不多。」
「如此就是了。」
陳太醫轉身面對慕容序。
「陛下，大皇子乃是食物相剋中毒引起的腹痛，古籍上有記載，羊肉乃性熱之物，豌豆性平之物，兩者同時服用，難以克化，脾虛氣弱之人就會腹痛不止。」
王錦涵身形一晃，臉白了兩分。
果然中計了，這兩種食物都是她新添加的菜色。
原本她只加了珠簾碧玉和佛手金卷，為的就是想氣一氣雲望舒，可是十天前，她帶著婢女給慕容序送糕點，門口兩個太監小聲嘀咕說這種天氣最適合吃羊肉。
她原是不放在心上的，可是轉念一想，慕容序好似也挺喜歡吃羊肉。
因為羊肉膻味重，往年的宮宴上鮮少出現過羊肉，故而她還特意問過御廚能不能將羊肉的膻味壓制住，幾位御廚翻古籍研究了半日，最後找了個法子。
她便將皇后原本定下的菜刪了一道，加上一道燜羊肉，想著陛下肯定會歡喜。
王錦涵心徹底沉了下來，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這次宮宴的菜餚畢竟都是她定下的，而且大皇子確確實實因為這兩道菜腹痛。
所以她不但領不到獎賞，甚至會被斥責，更重的懲罰也不是不可能。
慕容序捏著手中的扳指，涼涼瞥了皇后一眼。
「那該如何？」
「微臣開兩副藥，服下藥後應當就能緩解疼痛，只是更要小心些。」
「昭妃，朕讓人送你們先回昭和宮。」
「陳太醫，你跟著去。」
寧安帶著禁衛軍親自護送昭妃和大皇子。
雲望舒收回視線，正好跟慕容序的目光在空中交匯，四目相對。
陛下竟然也懷疑她。
雲望舒心中一痛，陛下以為她會趁機除掉大皇子嗎？
「陛下，此事全是臣妾的過錯，臣妾見著涵妃進宮多年，也操持過不少宴席，故而就沒有過問宮宴菜單的事情，請陛下責罰。」
慕容序看向王錦涵。
王錦涵咬著牙，起身跪下，雲望舒當即跪了下來，表面是認錯，實則是搶占先機告狀。
「陛下，臣妾不知羊肉和豌豆同食會相剋，臣妾要是知道，斷然不會讓人將這兩道菜出現在這裡。」
「你不知，你不會查嗎？」
「若不是阿朝肚弱，還不知道多少人因你中毒，你一句不知便能揭過？」
慕容序聲音寒涼，絲毫沒有給王錦涵留面子。
王錦涵咬著牙。
「陛下，臣妾知錯，臣妾只是想讓陛下高興，臣妾乃無心之失。」
「涵妃，除夕宮宴鮮少出現羊肉，你平白添了一道新的菜色，即便本宮不過問，你也該回稟本宮，同本宮商量後再做決定，你此舉的確有些魯莽。」
雲望舒補了一句，一臉歉意的看嚮慕容序。
「陛下，臣妾掌管後宮，卻讓陛下為此煩擾，請陛下責罰。」
景姝嫿心中冷笑，雲望舒將鍋甩出去了，也沒有推脫責任，所以慕容序又怎會罰她呢？
下首的大臣也聽得真切，皇后無責。
只是，雲望舒要求了，她可否要滿足？
一定是要滿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