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熬藥巫婆
樓梯將約翰等人帶到了一處潮濕的地下室，木門虛掩著，門縫裡滲出瘮人的綠光。
雷文推開門，映入幾的眼帘的首先是一口鼓泡的墨綠色湯劑大鍋，一隻章魚腳伸出鍋外，纏著大湯匙攪動自己。天花板上蜘蛛網和黴菌爭奪地盤，周圍不時傳來蟲子爬行的動靜，但沒人看見那些東西。
貨架上擺著亂七八糟的瓶瓶罐罐，每一個都有常人腦袋大小，裡面泡著連約翰也叫不出名字的東西。
鯊魚牙串成的墜飾掛在木頭燈架上，燈光很暗淡，因為火燭外罩著一層髒兮兮的泡膜，像是從某種水生魚類體內取出的魚漂。
這屋子裡沒有風，那些被掏空的鯊魚牙齒在觸碰後會發出連續的奇妙聲響，像是沉悶短促的笑聲。
地下室里陰暗潮濕，一側牆壁是天然的岩石，大鍋底下的火焰將幾人的影子投在上面，凹凸不平的投影形似妖魔。
約翰等人自覺靠近大鍋，這裡的火焰最為明亮，即使是詭異的綠焰，也比周圍那些虛虛實實的不知名東西要更容易接受。
鍋里的濃湯已經滾沸了有一段時間，液面上鼓出一個個拳頭大小的氣泡，泡泡炸開後，裡面升起一股青煙，深紅的絲帶爬上約翰的面部形成布料，捂住口鼻，他擔心那個女人之前的描述並不只是哄騙巴恩斯中毒。
那個熟悉的女人聲音出現在大鍋另一邊。
「活死水，一滴就能要了你們的小命，不過這鍋里的還是半成品，你們不用如此緊張。或許我不在乎你們的小命，但我會在乎自己的。」
約翰看過去，她像是出現在濃煙里，巫醫裝扮，有幾分姿色。濃密捲髮被幾根魚骨髮簪固定，臉頰塗著花紋，兩片豐滿的嘴唇在嘴角略微乾裂，深黑色的裂紋呈放射狀，仿佛這張嘴可以張開一個非人的弧度，也讓女巫的整體妝容從還算好看的臉變成驚悚的感覺。
「解藥。」約翰提醒著海巫，趴在雷文肩膀上的巴恩斯身體冰冷，他開始乾嘔，臉色奇差，看上去堅持不了太久。
海巫抱起雙臂，手指把玩著肩膀上的羽毛肩飾，眼睛朝著說話的約翰看了看，嘴裡發出意義不明的哼聲。
「要是我說沒有解藥呢？或者把你們喊下來只是因為我想看著這個王八蛋在我眼前慘死。」
約翰盯著她，眼睛裡漸漸升起紅芒，威脅道：「他對我還有用，如果你救不了他，我會想辦法讓他活下來，可你就不一定能活了。」
也許是危機感止住了她的反擊（幾人都見過她的表達能力），女巫抑制了自己的攻擊性，只是簡單回道：「年紀不大，脾氣不小。」
她走到大鍋前，從章魚腳手中搶過湯匙，將湯匙放在章魚腳上，將其狠狠壓進湯里。她的手掌意外很乾淨，約翰能從手背皮膚上看到使勁出現的青筋。海巫將活死水湯劑狠狠攪動幾下，湯匙沉到鍋底，舀出一勺深綠色的濃稠的湯膏，裡面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似乎還在蠕動。
她將頭低下，朝勺里吐了口唾沫，擦拭嘴角，在幾人疑惑的目光下淡定解釋。
「說了這是半成品，要想治好這王八蛋……」
「仇人的口水，可將死者氣活。」
「餵他喝下去，他會醒來的。」
「強硬點，良藥苦口。」
海巫微笑著將盛滿湯藥的湯匙遞給約翰，眼神里像是期待著什麼。
約翰接過湯匙，雷文已經固定巴恩斯的手臂，莉莉安按住他的頭，掰開他的下巴。
約翰把湯藥湊近，巴恩斯立即像瘋狗一樣扭動脖子，似乎他的本能都在抗拒喝下這東西。約翰失敗了幾次，被巴恩斯的抗拒和他惡化的情況弄得不勝其煩。最後他狠下心下狠手，將湯勺幾乎整個捅進巴恩斯喉嚨里，翻轉，拔出，出來的湯匙已經乾乾淨淨。
海巫在另一邊笑得直不起身子。
被強灌下湯劑的巴恩斯身上出現立竿見影的變化，身體發熱，不再顫抖，臉上的黑斑逐漸消隱，呼吸也逐漸穩定。
「他沒有醒過來。」約翰提出唯一的問題。
海巫哼著愉快的調子，將鍋里剩下的湯劑分別裝進罐子裡。
「他會醒過來，當然不是現在，把他丟在這裡，幾個小時後再過來。我會對這傢伙保持基本的職業道德，你們可以哪裡來回哪去了。」
約翰三人交流一下眼神，最後由雷文站了出來。
「我們是第一次來到阿提密斯海港，我們需要一個可以安全休息的場所，巴恩斯曾說過你可以提供這樣的地方。」
海巫眉毛抬起，她隨手一指在地上躺屍的巴恩斯。
「喏，他不是已經開始休息了嗎？」
約翰幾人看了看巴恩斯安詳的睡顏，一陣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難道說……」
海巫露出微笑，拿出自己的藥瓶，在幾人眼前輕輕搖晃。
「我從來沒對巴恩斯承諾過會為他提供庇護。實際上每一次我們見面，他都會惹惱我，我會拿他試驗自己調製的湯藥，再治好他。把他丟棄在不礙事的角落，如果你們把這也當作提供休息的話……嗯，沒錯，我確實需要幾隻新的小白鼠。」
海巫走到巴恩斯身邊，用腳趾戳著他的臉，在他的臉上用力揉動，嘲諷地盯著約翰。
「你們居然會相信這個沒臉皮的話，難道你們還不知道輕信這位船長的下場嗎？」
「哦，我明白了，他想要利用我藥劑的治癒效果，這確實是補充精力的好辦法，用我救命的藥水緩解疲勞。好啊，很好，非常好，我非常樂意提供，只要你們能在享受我的治療之前承受我的毒藥。」
「別擔心，死不了。」
約翰幾個臉上都出現了被坑的鬱悶表情，巴恩斯之前的慘狀還歷歷在目，誰也不想享受同他一樣的死一般的安詳睡眠。
薇薇安最先打起退堂鼓，她在戰鬥中都會小心謹慎地保護自己的臉，根本不可能接受因為試藥任由痘瘡長在臉上，她從走下第一級台階就感覺皮膚上長出了雞皮疙瘩，此時只想離得越遠越好。
雷文和約翰也陸續接受了現實，他們拒絕試藥，但還是對海巫的職業操守表達了感謝，將巴恩斯拖到一處絕不會造成干擾的偏僻角落，約翰在他的衣服里種下預警的血液，就打算告辭。
正在忙活整理藥劑的海巫叫住了約翰。
「等等，」她拿出一塊蜥蜴干塞進藥瓶搖晃，眼神卻看向了門的方向，「你們是第一次來到阿提密斯，人生地不熟，你們打算怎麼做？」
邪術師看著有些心不在焉的海巫，誠實地說：「殺幾個人，找一處藏身處，清空，休息。」
女人捂住了額頭，頗有些難辦地說：「那只會在這裡引起越來越大的騷動，那些海盜都有著自己的盟友，這裡是他們的大本營，他們不會無動於衷。」
「唉，我改變主意了。」
「我認識巴恩斯，但不代表我和他一樣是個混蛋。我有原則，自己的病人自己醫治，不接受試藥，我不會給你們恢復精力的藥劑。」
「但是，如果你們能幫我收集一些短缺的藥材，讓我熬製煎藥消耗一些庫存，我可以把倉庫空出來的部分借給你們休息，還可以提供紅一些便宜的藥劑。」
「怎麼樣，接受委託嗎？」
約翰三人商議片刻。
「我們接受，這很公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