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童話的結局4
悽厲的呼嘯風聲中，金銀器皿橫飛，鑲嵌的各色寶石，狠狠撞在岩壁上，點點火花乍明乍滅。
交鋒只是持續了短短一瞬，恐怖的破壞力尚未爆發便平息下來，但就是殘留的一丁點餘波，也好似令石室內颳起了一場小型颱風。
超凡領域的搏殺精密而險惡，只是信息上的毫釐疏忽，一位度過了數百年漫長歲月的強者便就此終結。
感受著對方氣息的徹底消失，亞歷克斯的神情卻不像輕鬆取得勝利那樣閒適。
烏黑濃厚的眉毛微聳，他僵立的猶如石像，直等光華流動的石碑虛影縮回額頭，才面色舒緩瞧向一旁。
「弗蘭克先生，您還在等什麼呢？」
被氣浪掀翻的男人撅著屁股在地上趴了好半天，才從驚人威勢震懾下回過神來。
換作平時，如此狼狽丟臉的景象，定會讓一向注重形象的男人甚是窘迫，但此刻他卻顧不得那些旁枝末節，手足並用的爬到了那眼水池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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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石砌成的池壁光滑細膩，手掌按在上邊，忠實反饋而來的冰涼觸感，讓他發燙的腦子為之一清。
男人凝視著眼前清澈見底的淺淺一泓，迷醉而顫抖的探出了手中木杯，動作輕柔
沒有任何異像，幾滴水珠俏皮地划過腕上皮膚，帶來的濕潤感與尋常水流別無軒輊，就好像那只是普普通通的地下泉眼。
「真的會像傳說中那樣嗎？」
他腦子中閃過一個念頭，但這猶豫只持續了不到一秒鐘，便旋即被激盪的情緒擊碎。
指尖摩擦著粗糙的木質紋理，男人猛地仰起脖子一飲而盡。
清冷的液體流入喉管，男人驟然睜大了眼睛，他感覺到仿佛有一團炙熱火焰，倏地從身體內升起……不，與其說是火，倒不如說是
——光！
無窮的光，無量的光，猛烈的光，柔和的光，照徹入每一處臟器，每一塊血肉，每一根骨骼，乃至每一個細胞！
他的身軀在這一刻，陡然脫離了地心引力，猶如一根聖潔的羽毛，輕飄飄浮在了空中，雙目失神的發出了無意義的嘶吼。
旁邊的角落裡，一雙猩紅眼眸目不轉睫的注視著這一幕，莫名的異光流轉，驚喜，壓抑，痛恨……各種情緒交織出複雜的呢喃。
「原來如此……居然是強行拔高一個等級的位格……那條毒蛇說的是真的！」
光芒婉轉著，顫動著，如春風細雨下萌發的新芽，把生命的偉大與奧妙，演繹的淋漓盡致。
百年人生已然過半，他第一次知道，在人類看似渺小的身體內部，竟隱藏著如此神奇的奧秘。
無法以言語形容的偉力，將凡物之軀不斷的改造，拔高……
恍惚之間，弗蘭克的眼前似乎出現了一道浩瀚的人影，億萬星河圍繞祂的身軀，馴服的化作簡樸白袍，面貌如籠罩輕紗模糊不清，只有兩點威嚴而慈和的目光垂落。
「啊！」他渾身戰慄的醒來，發覺自己已是淚流滿面。
即便是在污泥般的爾虞我詐中，沉淪了大半輩子，來自文化基因的烙印仍然讓其震撼萬分，仿佛連那顆貪婪狠毒的心臟都被徹底的淨化了一遍。
但人類的心靈，終究是這宇宙中最複雜的東西，短暫的寂靜之後，年老的政客又一次墜入了名為欲望的塵網。
「我年輕了，真的，是真的！」他嘴角咧至最大，看起來誇張而滑稽，興奮手舞足蹈，恨不得將手臂塞進眼睛裡仔細觀瞧。
發福的肚腩，退後的髮際線，枯皺的皮膚與鬆弛的肌肉……即使養尊處優保養極佳，歲月依舊在男人身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然而此時這令人厭惡的一切，已然全部無蹤。
恍如時光倒轉一樣，代表著青春的柔韌光滑與強壯，再次煥發出來。
驚人的活力好似泉水般源源不絕的從體內湧出，讓他感覺自己甚至能輕鬆跑下一趟馬拉松！
「掌握了這樣的奇蹟，麥克斯韋那個老東西算什麼？那些攔在路上的小丑們又算什麼？白房子怎麼配作為我的終點？
我，弗蘭克伍德將成為全世界的無冕之王……」作為資深政棍的本能發動，他思維快速發散，瞬間便品味出了這被證實的奇蹟後，代表的是何等巨大到可怕的利益，那是足以掀翻整個未來社會格局的力量！
光輝璀璨的未來，仿佛在前方招手，他渾身的血液幾乎都要沸騰起來。
「恭喜你，我的朋友……」就在他心底不可抑制的野心如烈焰升騰之時，一個聲音橫插了過來，打斷了他的暢想，黑髮黑眸的青年含笑鼓掌道。
「雖然受限於凡人的體質，暫時只能延長你幾百歲的壽命，但卻可以毫無副作用的重複使用，效果遠勝世上已知的一切超凡秘術，真不愧是至高之主降下的終極恩賜。」
亞歷克斯眼中瑪瑙般的晶瑩紅芒閃動，做出了精準的評估。
在這個有超凡力量存在的世界上，延長生命的方法雖然罕見，但對於掌握了海量資源的頂尖權貴，倒也不是絕對無法觸及。
真正阻止他們成為永恆貴族的，其實是各種秘法後苛刻恐怖的後遺症。
而在今天，這一切仿佛將成為歷史……
與神話傳說略有出入，面前男人並沒有獲得真正意義上的不朽，但他明顯對此並不在意。
「我已經非常滿足了，或者說這樣的結局才更完美。」屈起健壯的肱二頭肌，弗蘭克滿臉陶醉。
「比起成為一位尊貴的聖靈，前往伊甸園享受永遠的安樂，我認為留在人間，用主宰的恩賜，感化那些富豪官宦污濁的靈魂，才是更為崇高的使命。」
「您高尚的情操真是讓人感動，我果然沒有選擇錯朋友。」淡淡的笑容在青年臉上綻開，輕鬆中又含著揶揄。
「不過請允許我做出一個小小的提醒，您答應過此次冒險回去，就幫忙解開這契約……」
男人眼角一沉，心中微覺不爽，自從結成利益同盟，自己又掌握了控制對方的契約，這位年輕的黑暗王者便一向禮儀十足，表現的十分尊重，讓他很是滿意。
像今天這種暗帶譏諷的冒犯，倒還是第一次，不過眼下正在興頭上，因此他只是無所謂地抬抬眉毛。
「那是當然，我絕不會虧待朋友，等回到新約克，我就開始運作。」
……怎麼可能，空有力量的怪胎就該好好聽我指揮，嗯，考慮到還算識趣，也許可以把脖子上的狗鏈松上一點。
他暗自冷笑道。
「那實在感激不盡……」青年容光煥發的一笑，露出了恰到好處的感激之色。
「我能感覺到聖杯之水並不排斥異類生物，能否讓我也嘗試一下永生的甘霖？」他話題忽然一轉，顯出濃濃的好奇。
「因為契約的限制，沒有您的允許，我無法使用高階超凡物品。」
吸血鬼也想延長壽命？實驗室里長大的傢伙，性格果真缺陷不少，真是無聊的想法……弗蘭克不屑的腹誹道。
這樣也好，越是幼稚就越好控制。
「悉聽尊便，請快一些收拾好東西，我們就離開。」
「請放心，我的動作很快，不會浪費太多時間的。」
感受到無形的束縛驟然鬆開，亞歷克斯深深的吸了口氣，發自內心的露齒一笑，猩紅舌頭掃過潔白如玉的尖利犬齒。
弗蘭克眼皮一跳，突然生出一股錯覺，如同看到了一頭飢腸轆轆的荒野豺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