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各藏隱秘
幾個小時後，一間靜室里。
半尺高下的方壺廣口長頸，如同一位優雅仙子，沉靜佇立在古色古香的茶几上。壺身線條流暢素雅大方，連同環形雙耳在內並無任何裝飾，很有幾分宋時靜謐清淡、天真自然的風格。
方壺通體潔白無瑕，如同堆脂，似乎是上等白玉碾制，然而表面卻有片片龍泉窯般的冰裂狀紋路蔓延遊走，忽隱忽現，瞧起來奇異非凡。
朱明耀食指抹過壺口沉浮流轉的絲絲白氣，感受著那徹骨清寒，好奇的問道：「這就是用【寒冷】神性打造出的法器？呂師叔真是好手藝。」
「只是修補了一下，如此品級的寶物，沒有幾十年水磨功夫，我可煉不出來。」呂合通謙遜一笑，擺擺手介紹道：
「這尊【飛瓊壺】，本是宋元之際一位旁門女真的隨身法寶，善能催霜降雪。後來與仇敵爭鬥時被毀去，使得盛夏時節六月飛霜，民間將其與一樁恰好發生的冤案附會，造就了一段傳奇故事。」
他輕輕一敲，壺身驟然轉為半透明，內里依稀可見幾片精光上下翻飛。
「它內含九枚青女真符，全力催動之後，方圓二三十里內雹霰雨雪盡在掌握，能封魔誅鬼，冰凍山河，儘管在對付單個敵人時威力略顯分散，仍然不失為一件難得的異寶。」
這下真是賺到了……朱明耀聽得兩眼放光，深以為然的連連點頭。
他可是很明白，戰略型的寶物價值之高，可比普通攻敵護身的法器強的多。
不提戰鬥功能，光是用在民生領域上就能財源滾滾，養活一個小型的超凡組織毫無問題。
要知道別說在古代，即使以當下的條件，人類社會的農業產量，依然在很大程度上要受到自然天氣的制約，廣域人工降雨之類的科技手段，也不是隨便哪個亞非拉的窮哥們就能玩的轉。
而單憑著這玉壺，自己跑到任何一個靠著種植業吃飯的小國，都要被客客氣氣的奉為上賓。
照著對方的指點，朱明耀輸入真炁法力，一股無形的寒氣噴吐而出，與空氣中的水分結合，化作大片濃密如棉的濕冷白霧，搞得周圍影影綽綽，渾似舞台的乾冰特效。
忽地霧氣里傳來房門開關的響動，一個磁性的男聲呵呵笑道：
「這把年紀了，不怕得風濕嗎？都散了吧！」
話語平平淡淡，仿佛職場上司在隨口吩咐員工，沒有任何靈機波動，白霧卻驟然應聲消散。朱明耀詫異的回首，見到賴亨利與一位花白頭髮的老人聯袂而至。
老者面容端正，一臉嚴肅精幹之色，腕上伯爵金表，腳下范斯皮鞋，手工黑色阿瑪尼西服熨帖合身，神似某個跨國大公司的商業巨子，若是初次見面，任誰也想不到這竟是位統御一方的修行高手。
「司師叔安好，您怎麼來了？」朱明耀趕忙躬身拜見。
華聯商會中，能讓他這麼稱呼的只有一人，正是現任商會會長，也便是北美紅門四大龍頭之首，有【金口玉言】之稱的司圖遠。
他常年累月忙於公務，一向難得露面，朱明耀以前只有在逢年過節時，跟隨老師才見過幾次。
呂合通面上恍然，仿佛想通了什麼，「亨利剛才偷偷阻止我說出那女海神的情報，原來是去找你先商議了。」
一旁的朱明耀也豎起了耳朵，經過骷髏島冒險，科莉布索的身份已經被某位船長抖了個底朝天。可大家討論時，這邊卻表現的故作不知，他心底同樣有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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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司圖遠沉聲說道：「一樁敵人的情報當然不值一提，可要是再加上一座神話秘境的歸屬可能性，就得好好思量下輕重了。」
朱明耀頓時醒悟了過來，在黑珍珠號上時，其他人重傷挺屍，發生的交易只有華聯與女巫兩家知情，要是講明女海神的來歷，難免要和盤托出相關信息。
俗話說親兄弟明算帳，大家彼此私人關係雖好，但【特奧蒂瓦坎】乃是一方神系的地上行宮，涉及的利益實在太大，站在組織的立場上，多考慮些是理所應當。
又聽得賴亨利嘆了口氣，接著說道：「現在並非故意要瞞著，回頭想個妥當的法子再透漏給他們好了。」
大人的世界還真是複雜，我這樣心理年齡欠缺的小傢伙，果然還是應該去過六一兒童節吧……討厭在朋友關係中權衡利弊的青年自嘲一笑，如是想到。
賴亨利將朱明耀心有戚戚的模樣收入眼底，語氣輕快的安慰道：
「老傢伙們的正常操作而已，別放在心上，何況人家一樣有所保留。」
他揉著下巴，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沃倫那老滑頭背後的聯邦官方，特務機構遍布全球。
提到【潘】神他的心跳變了一下，估計是有什麼獨家情報，等著待價而沽和我們做交換。
大家各有立場，這就是江湖啊……」
老風水師唏噓的感慨了兩句，將話鋒一轉，神情弔詭的道：
「煩心的齷齪事由我們老頭子操心，你們年輕人去過年輕人該過的生活就好
——女巫姐妹會的菲奧娜提議，為了準備下次秘境探索，讓你常駐紐奧良，和她那兩個女弟子多多『搭配磨練』你意下如何……」
「哎呀呀，好久沒有來舊金山總部了，幾位叔伯，我先告辭去找齊岳大哥耍耍。」察覺到話題即將要往尷尬地方向滑落，朱明耀果斷拍屁股遁走。
……
……
金州洛城，特調局西海岸分部。
藍灰色煙氣自一點赤紅上裊裊而起，在空中攀爬變幻漸漸隱沒，唯有煙焦油與尼古丁的混合味道久久盤踞。
「就談了這些？」戴維斯嘩啦啦翻動著幾張紙，似乎有點失望。
「是的。」對面的艾德.沃倫謹慎的回答道，「戴維斯，你為什麼會認為，他們隱瞞了一些關鍵信息了呢？」
「我就是知道。」他語氣淡然的道，鬆弛的眼皮垂下。
情知對方的作風脾氣，沃倫無意刨根問底，伸手拿走了桌上複印好的文件。
「我先回去慢慢研究，畢竟是半個多世紀前的模糊記錄，是否會有變化，誰也不知道。」
房門關閉腳步遠去，良久之後，位高權重的分局長又點燃一根香菸，翻開了灰撲撲的資料原件。
「……我叫奧菲麗婭，今年12歲，住在西班牙北部納瓦拉的山區……【祂】告訴我，只要完成三個考驗，我便可以永遠的留在這片自然迷宮中，遠離外邊那些戰爭與災難，像一位公主快樂的生活下去……」
手指撫摸過發黃的照片，上邊安詳下葬的小女孩圖像似乎在微微顫抖，資料文字外的一段段隱秘信息流入腦海，戴維斯平靜的自言自語：
「我就是知道！」
他渾圓的瞳孔微光流動，毫無老年人常見的混沌，恍如黑曜石雕琢的圓盤……或者說是，鏡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