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牽扯
三人很快便到了祖師堂。
祖師堂平日裡都不會來人，更別說此時深夜。
只有雲鼎道人常年坐鎮此處。
虛若谷將雲鼎道人帶到一邊，小聲說明來意。
陸遠安靜等在一旁。
素千衣好奇地看著陸遠：「你當真是祖師轉世？可有記憶，或者前世修為之類的，一生氣就會爆發的那種？」
她還比劃了兩下，生怕陸遠聽不明白。
雖說被當猴看有些無語，但陸遠還是恭謹解釋道：「首座，那是話本戲言，當不得真。」
不過這倒是給他提了個醒，若是找回殘缺的真靈，屆時的心神衝擊，也得早做準備。
素千衣失望地點了點頭，顯然不合她心中預想。
她把玩著手中的周天星流，隨口道：「不過，我倒是信你三分，這劍靈，對你親近之意，幾乎快接近於我了。」
說罷，就將其扔給了陸遠：「好好待它。」
陸遠連忙執劍行禮。
此時虛若谷側身看向二人，示意了一番。
隨後便一同進了祖師堂。
所謂祖師欽點，自然是毫無疑問。
陸遠也不知道二人用何種方式確認。
反正，當他按照虛若谷的吩咐，誦念了一長段經文，又上前焚香祭告後，這位掌教真人與雲鼎道人看他的眼神就不一樣了。
「確實乃是祖師欽點。」
兩人紛紛確認，陸遠也不覺得意外。
虛若谷將手上的弟子名冊收了起來，遲疑了一會又道：「後日我便召集弟子，為伱正位。」
陸遠聽了思索了一會。
卻是拒絕了：「不必如此，掌教真人，我身份多有牽扯，讓我在派內靜修便可，最好別讓太多人知道。」
這話說的堅定，顯然已有主張。
虛若谷與雲鼎真人對視了一眼，也是鬆了一口氣。
若是真要替這陸遠正位，難免與霸府有所牽扯，涉及當世先天，多少有些心虛。
虛若谷看向陸遠：「至於你的師承……」
這是頂個麻煩的事。
若只是祖師欽點也就罷了，尋個位份高一點的身份便是，各殿長老，各峰首座親傳任他挑選都無妨。
但其涉及到祖師轉世的這種事，就麻煩至極了。
雖說沒有明證，但既然證實了呂祖欽點，那此事也不能等閒視之。
他乾脆將皮球踢回去：「玉虛真人可有什麼想法？」
不知不覺，他的語氣也客氣了許多，甚至不像對弟子。
陸遠早有腹稿，當即答道：「掌教真人，不必給我安排師承，只需給我個真傳之位，將派中武學向我開放，讓我自行修行即可。」
「若有疑難，再來請教。」
他根本不需要什麼修行路線，自然也無需修行規劃，講究一個飢不擇食，博採百家。
虛若谷也不做多想，立刻便同意了下來。
雖說是祖師欽定的道統傳人，但沖虛也是，比起天降的玉虛，他自然更傾向於派內長大的沖虛接任掌教之位。
此時陸遠的表態幾乎就是放棄了繼承大權，他暗中鬆了一口氣。
至於派內的修行資源？
反而不足掛齒。
「不過……關於那位二十九代祖師之事，陸某希望派內好生確認一番，涉及一些很重要的事。」
陸遠倒並不是非要藉此在派內取得什麼超然地位，只是涉及到他的關鍵來歷，必須要坐實才可。
雲鼎道人頷首：「我們已經遣弟子去請清源師叔了，稍安勿躁。」
那位清源道人，乃是派內現存輩分最高之人，同時見聞廣博，修為深厚。
不過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那位二十九代祖師乃是兩百七十多年前的人物，身隕於二百年前，而這清源道人，迄今活了二百年余，自然要請出來聽聽他的說法。
素千衣在一旁插話道：「雖說還有周折，但這道號乃是祖師欽定，輩分自然也早定了。」
虛若谷立馬意識到她話中意思，贊同道：「正是如此，玉虛，今後你喚我一聲師叔祖便是。」
雲鼎道人也接話：「你喚我一聲雲鼎師叔祖即可。」
三人顯然是生怕確有其事。
屆時，一把年紀了還要叫個毛頭小子師祖來，那算什麼事。
這才提前定下來。
陸遠也不在乎這些，當下拜了一拜：「玉真師叔，谷鼎師叔祖，雲鼎師叔祖。」
三人紛紛點頭應下。
不多時，清源道人姍姍來遲。
其人鬚髮皆白，一雙長壽眉幾乎拖到臉頰，但畢竟修行中人，精神矍鑠，身形挺拔，絲毫看不出大限將至。
幾人都迎了上去。
虛若谷當先道：「師侄不成器，叨擾師叔了。」
清源道人疑惑道：「又是何事，將我這老朽叫了過來。」
虛若谷連忙將事情交代了一番。
清源道人看向陸遠的眼神，從陌生，到慈祥，再到驚訝，最後變成了難以置信。
他圍陸遠繞了兩圈，眼睛直勾勾盯著陸遠，搞得陸遠直發毛。
「你叫陸遠？」清源道人緩緩開口。
陸遠躬身稱太師叔祖，隨後認了下來。
虛若谷湊近來，開口道：「師叔，您怎麼看？這種事，可以有先例？能否驗證一番？」
清源道人沒有說話，只是抓起陸遠的手掌，皺眉看了起來。
幾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隨後清源道人才緩緩開口道：「那位祖師姓陸名遠，自取道號太難子，武道通玄，學究天人，若說轉世，也不無可能。」
陸遠一怔，這道號的惡趣味，還真有他的風格。
清源道人看著陸遠：「你可有宿慧？可有武學生而知之？」
陸遠不動聲色：「不曾有。」
清源道人皺著眉頭，又看向素千衣：「小丫頭，能否看他神魂本相？」
素千衣搖了搖頭：「那至少是鍊氣化神的境界，我現在還做不到。」
清源道人來回踱步，似乎有些棘手。
他又說道：「方才說，這周天星流，對你異常親近？」
陸遠點了點頭。
清源道人轉過頭，看向虛若谷：「那位祖師，還有一座衣冠冢。」
虛若谷面色一變。
有些遲疑道：「師叔的意思是？」
清源道人沉聲開口：「裡面有一物，牽扯神魂。既然周天星流能親近，那或許此物也能分辨一番。孤證不立，若是二者相互印證，才可確認。」
這……
話雖如此，但此舉，未免有些太欺師滅祖了。
虛若谷舉棋不定。
清源見他這樣，乾脆道：「你不必為難！我做主，開！」
他目光灼灼看向陸遠。
按理來說，清源不在其位，哪怕輩分高，也是做不了這個主的。
但上有掌教默許，下有轉世身在側，左右還有祖師堂長老與一峰首座見證，事情也就辦了。
陸遠心中暗贊一聲辦事效率，老老實實跟在身後，直往自己的衣冠冢去了。
清源道人雖說年邁，但健步如飛，雙手負在身後，在山林間縱躍，嘴上還不斷說著：「我入門時，那位祖師還健在，我還有幸受過指點，那位祖師博覽天下武學，每一門只要看過，便能信手拈來，逐一改良，可謂天人之姿。」
虛若谷聽了更是狐疑地看了陸遠一眼。
似乎這弟子也有這番表現……
素千衣好奇道：「那位祖師彼時什麼境界？」
清源道人聲音傳來：「不知，但彼時派內真氣大成與罡勁，在他手上走不出一個回合。上下都懷疑，這位祖師，是否已經得證先天，但是，地榜、天榜皆未登榜，無有實證。」
陸遠聽罷，第一反應就是，別是當時的天榜某位，就是馬甲吧？
越聽越像前世了。
尤其是武道天賦，像極了他融合功法的樣子。
不過，卻還有一個問題。
他如今壽元都快接近二百年了，前世如何會不到百歲便是晚年？
有了金手指，他不可能這麼廢才對。
他開口道：「這般境界，別說真氣大成，就算只是兼修小成，也不至於天壽七十吧？」
真氣小成天壽都能有一百二十，他才有此一問。
這話問得直接，清源道人回頭看了他一眼。
而後開口道：「具體我也不知，不過，聽聞這位祖師不修習紫霞玉闕金章，緣由便是天生神魂有缺，走不到鍊氣化神這一步，或許天壽也首次影響。」
陸遠神色一震！
竟然是這樣！
這樣就說得通了。
這也側面印證了，這是他從諸夏逃過來後發生的事！
聽到此處，他已經在心中確認了此事。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後山的墓葬之地。
此處自然也有人看守，不過見來人陣仗，很識趣地走開了。
「哎，這位祖師曾經喚我還很是親切，如今轉眼已過二百年了。」清源道人還在感慨。
找到那位祖師的衣冠冢，三人到了墓前，見墓碑上書，純陽太難子之墓。
雲鼎年紀也不小了，聽見這話小聲道：「還有這事兒，您以前可是跟我說您在派內地位不高，不受待見的。」
清源道人擺了擺手：「還騙你不成，祖師只是喚我親近，又無什麼優待。」
見幾人一動不動，只是閒聊，陸遠心中有些急切。
直到虛若谷向他投來眼神示意，他才恍然明白過來。
敢情是讓他動手！
好在他沒這麼多忌諱，擼起袖子就要動手開刨。
幾人假裝沒看見，還在周邊閒聊。
素千衣好奇道：「親近？不就是寵愛有加嗎？」
清源道人搖了搖頭：「看祖師那模樣，應當是覺得喚起來有趣罷了。」
虛若谷好奇道：「怎麼個有趣法？」
清源道人搖了搖頭，沒多說：「只是喚我為源，很是親切。」
陸遠正在運轉真氣，化作一隻碩大的玄黃大掌印，將墓上的土掬起。
聽到這話，像被按了開關，下意識嘀咕了一句：「我超，源。」
清源道人豁然轉身，看向陸遠，難以置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