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徵著無限榮光的佩劍掛在霍雷肖腰帶上的劍鞘里,隨著他的步伐來回搖擺。
霍雷肖跟隨著兩位長官走在高大寬敞到誇張的長廊上。
「閣下……」身為愛德華准將的大副,斯特林領尉突然湊近准將耳邊,說了些什麼。
「嗯,那我們先去吧。」准將整理著領口的維多利亞式絲綢領巾點頭道。
接著他轉過身,對霍雷肖說:「我們要面見喬治·安森伯爵,也就是你的校長,商討一些海軍方面的事務,你現在可以隨便走走看看,等我們消息。」
愛德華准將把一枚通訊念珠交給霍雷肖,行了個點檐禮。
「是。」
-----------------
在維加斯區偏僻一隅的某座建築,桌面上搖曳著的昏暗燭火是房間內唯一的光源。
即便如此,這點火光無法驅散黑暗,它反倒在被黑暗不斷侵蝕,僅僅是黯淡地照亮了幾個年邁黑袍老人昏暗的下半張臉。
這些黑袍人並非本場集會的主角,被割掉了舌頭的他們只是純粹地傳達主人意志的工具。
他們輪流書寫,無法推斷髮言者有幾人。
在他們的身後,像劇院般的高閣被厚重的深色帷幕遮蔽著,裡面端放的絨布扶手椅上坐著真正的主角,這些人並不一定都會發言,也互不知道對面坐著的是誰,但都為同一件事而來。
【+海軍……已經介入了維加斯區+】一個緘默者在紙上寫下。
【+他們不可成功,混亂中的維加斯區是最好的蠱池,亦是最完美的遮掩+】另一個緘默者寫道。
【+我們雖侍奉不同的主人,有著不同的使命,但我們都有著共同的威脅+】第三個緘默者寫道。
【+如果你們還想坐穩位置,我們必須一齊挫敗艦隊的陰謀,迫使他們放棄+】第四個人繼續寫。
【+讓他們遭受阻力,固步自封,滿足現狀,當權衡犧牲後,他們就不會再往下了+】
【+上次那件事辦砸了,海軍的人咬著不放,我們在一條船上,你們懂的+】
【+你務必要從他們的視野中消失,作為保險殺手鐧,後面的事情你和你的人無需參與,我們為你提供掩護+】
【+在他們掉以輕心的時候打出致命一擊,讓他們滾回去舔舐傷口,我們就安全了+】
【+計劃很快就會開始,讓我們用凌厲的破壞,打亂他們的目標,破壞他們的行動,用鮮血與顱骨讓他們恐懼+】
【+把禍端扔給替死鬼,用眼花繚亂的萬變干擾他們的分析,形成誤判+】
【+我們悉知他們的軟肋,讓我們從他們最親近的人身上下手,讓他們感受絕望,迎向墮落+】
【+失去一個無法摧毀意志,那就讓他們失去第二個,第三個,直到被自己擊垮+】
【+一切都為是為了祂(數量未知)的意志+】
緘默者們一齊在紙面上書寫下這句話,像是某場大戰前宣誓。
-----------------
[還是得想辦法出去。雖然海軍情報部門已經在偵查敵人的動向,但不會有地下情報網來得快。]
霍雷肖一邊沉思,一邊走出端莊肅穆的大禮堂。
廣場上有非常多的高大雕塑。
由於這裡是海軍忠嗣的專屬校區,緊挨著哥特艦隊海軍部,雕像以軍官人像、戰艦為主。
他在這裡確實安全,但邪教徒的陰謀和幻夢中的啟示讓他總是放不下心,想要主動出擊。
霍雷肖沉悶地嘆了口氣,放眼四周,這兒看上去就像一所古典貴族軍校,與充斥著軍國氣息,氛圍死氣沉沉的風暴校區完全相反,有種路易十四建立的『騎士學院』的味道。
『騎士學院』是路易十四為戰死近衛軍士兵的子嗣們設立的,兼具福利院和軍校性質,裡面培養的學生基本上都會成為王家火槍手,學生們也相對自由灑脫,管理鬆弛有度。
不知是不是錯覺,霍雷肖覺得海軍學院校區上空的太陽都比對面風暴忠嗣校區的要明媚一些。
他走到了海軍紀念雕塑群前,看見了排列在瑞文斯伯格領主上將身後的斯派爾上將雕塑。
之前聽說斯派爾上將是自家老祖的時候,讓他有種不切實際的縹緲感。
自己是傳說中的英雄,傳奇的後裔,在下巢摸爬滾打了八年,竟還算健全地進了忠嗣學院。
他看著高達15米的巨大雕像,斯派爾上將表情威嚴,神情肅穆,左手按著腰間的動力軍刀,右手指向右前方,像是在指揮艦隊。
斯派爾的雕塑身後,還有數十座這樣的雕塑,他們都是哥特艦隊的英雄。
在這些雕像後通往主樓的道路上還有很多空缺的基座,這是留給未來英雄們的。
霍雷肖知道,等到999.M41,即十年後,這裡就將被放滿,會有很多英雄出現。
突然,霍雷肖感到背後被人拍了一下。
「嘿!您好,請問能幫我拍張照嗎?」
一名有著一頭淡金色混著棕色的自然捲髮,腦後用黑絲帶扎著一根短馬尾的男青年彬彬有禮地走上前,他笑的很靦腆,年齡和自己相仿,但個子比他稍矮,一雙淺藍色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他。
他穿著公發的海軍學員常服,一名准軍士,頭上戴著一頂樸實無華,沒有任何邊條裝飾的雙角帽,這不是公發的,像是自己從家裡帶的。
「沒問題。」霍雷肖笑著從青年手上接過相機。
相機看上去用了很久,銅件已經磨得油光蹭亮,外形很像經典的萊卡M3。
青年站在斯派爾上將的雕塑下,一隻手搭在短劍上,另一隻手扶著雕塑基座的頂端。
咔噠——
霍雷肖擺出『OK』的手勢。
「非常感謝。」青年快步上前,笑著感激道,臉上的酒窩明顯。
「這麼興奮,是新學員嗎?」霍雷肖將相機遞給他。
「被您看出來了,我今天剛入學,想拍些照片給家母看看。」
「你不是忠嗣嗎?」
青年笑著搖了搖頭,說:「我是軍官預備學院預科生。」
霍雷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前不久他才剛聽佩魯准將說過什麼是軍官預備學院預科生。
一群不是忠嗣,但為了海軍候補官編制而狂卷的卷王們。
「謝啦!我是艦隊海事科的阿奇·卡斯伯特·科林伍德,請問先生怎麼稱呼?」
霍雷肖看得出來,因為這個人的腦後也被植入了指揮神經樞紐裝置。
「霍雷肖·柯克倫,海軍忠嗣,我也在艦隊海事科,你可以直接叫我霍雷肖。」
「原來是同班同學!叫我阿奇就好。」青年很激動地咧嘴笑著。
他接過相機,摘下頭上的雙角帽夾在腋下,主動向霍雷肖行了個禮。
霍雷肖也摘下自己的雙角帽,回了一個禮。
「一起拍張照吧,你是我見到的第一個同學。」青年請求道。
「沒問題。」
阿奇將相機擺在前方的雕像基座上,鏡頭對準兩人。
霍雷肖身體站直,像阿奇一樣擺出了一個挺拔而莊重的姿勢,就像兩名海軍軍官。
咔——畫面定格在了這一刻。
阿奇跑到相機邊翻閱照片:「拍的真好。」
霍雷肖看向相機,阿奇選的角度很好,把兩人拍得精氣神十足,背後是高大的斯派爾上將紀念雕塑。
「你很喜歡斯派爾上將?」霍雷肖笑著問。
「當然,他是我的偶像,也是很多人的偶像!哥特的英雄,黑暗中的光,凡人們不屈意志的代表,真真切切的行動派。」阿奇很是興奮,抬頭看向高大的雕塑,情不自禁地喃喃著。
「感謝您,我再去別的地方拍一些照片。」阿奇說著往教學樓跑去。
霍雷肖走到了校區。
這裡類似大學的上課方式,不同科的學生有自己的課表,到點趕到對應的教室。
海軍雖然分科很多,但共同課程占據多數,很多分科的學生會在同一間教室中學習。
當然,上課和考試是修不夠學積分的,學員們大部分時間在外全副武裝地進行任務,而非一味地死讀書。
這也意味著,只要得到任務許可,自己立即就能出去,依靠帝國海軍的資源去建構對付邪教徒的網絡。
[過一會和佩魯閣下建議一番吧,作為任務,派我出去重新建構為艦隊軍事情報部服務的維加斯地下情報網絡。
這樣既可以積累學積分與洞察敵人一箭雙鵰,也能讓曾為自己賣血賣命的人重新找一份效忠帝國的忠誠活計干。]
給人為帝皇服務的機會,遠好過被異端拉攏服侍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