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後。
數十萬米的高空之上,羲和星宮一如往常那般,靜靜地屹立在三十六道罡風層的下方不遠處,世界之巔的位置。
雖然不曾顯露在大眾的眼前,但羲和星宮對於整個大夏的重要性,卻是不言而喻的。
因為羲和星宮不僅是周天星斗大陣的樞紐所在,擁有著還是所有曜日級龍門種武道天驕接引龍門種、實現越龍門的所在。
同時,羲和星宮還有著另外一個作用。
不過,此時的羲和星宮相較於尋常時刻來說,明明不是接引龍門種的時刻,可是其表面的天地元力、星力、以及灼熱的太陽之力,已經近乎實質化。
光焰璀璨到了極致,令人無法直視。
就像是在經受著某種特殊的儀式一般,實際上,也確實是如此。
在羲和星宮深處的一個偏殿之內。
「……結合以上信息來說,蔣先生,您是否還是認為大夏在未來的鬥爭過程中,必勝?」空靈的聲音響徹在了古色古香,結合著現代科技的偏殿之內,聲音充斥著淡漠無情,就像是沒有感情的人工智慧聲。
事實也確實如此。
因為科技的過度發達,所以如果聲音太過於擬真的話,很容易造成現實與虛幻之間的界限變得模糊。
形成認知偏差。
「是的,我百分百確定。」此刻的蔣雨凡的神色嚴肅,做出了回答,身板挺直,雙手平放在呈現九十度的腿上。
聲音放鬆、淡然,但卻充斥著一種必勝的信念,吐字清晰,鏗鏘有力,與他平時的狀態一般無二。
「好的。」空靈的聲音繼續響起:「我們繼續下一個問題,蔣先生,你是否願意配合。」
「願意,但是如果可以的話,請儘量快一點。」
「好的,謝謝尊敬的蔣先生,請問您對您的隊友……」
「這個問題你問過了。」
「好的,謝謝提醒。」空靈的聲音停頓了大約百分之一微秒的時間,隨後就開始了下一個問題:「請問您……」
一個接著一個問題被提了出來,其中涉及到隱私部分的問題,蔣雨凡拒絕了回答。『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這場一問一答仿佛永遠都沒有盡頭一般,蔣雨凡的語氣也越來越不耐煩。
但觀察力纖毫畢現的人工智慧,就像是沒有發現一般。
對於這種類似於審問犯人的待遇,蔣雨凡不說是手拿把掐吧,但是也可以稱得上是習以為常。
畢竟這件事,實在是太大了。
一個擁有衝擊神宮境潛力的抱月境中期武者,還有九個辟海境的武者,以及那被譽為大夏未來之光的沈百鍊。
俱是隕落在了這一次的首批次異世界探索之中。
如果這件事徹底公布開來的話,足以在整個大夏都掀起驚濤駭浪。
即便是神宮境強者,也不能一票否決,將此事隨口帶過,更何況蔣雨凡這個武道境界僅僅只有抱月境的武者。
而現在接受審問的,當然也不止蔣雨凡一人,除了那些精神之海受到重創昏迷不醒的人之外,王雨薇、魏鑫……等人自然也在接受著審訊。
說是審訊,倒不如說是通過一系列的問題,結合大數據的推衍,以及人為的干預,來測試這些倖存者,是否已經被神性侵染,從而發生了叛變。
有一個現實依據,聽起來比較荒謬,但確實是經過歷次的實踐所證實的。
一旦某個武者受到神性侵染之後,行為舉止都會發生很大的變化,其中大多數的變化都體現在心態上、以及處事之上。
例如行為降智。
神祇從來不會在萬靈之前掩飾自己的想法,就例如祂們說要人族滅亡一般,這不僅僅只是說說而已。
而是未來即將真正發生的事情。
但神祇如此這般,是源於強大的實力,但受到神性侵染的墮落者,卻並沒有與那種傲慢心態相匹配的實力。
而且,說實話,大多數的墮落者,都是一時不慎走投無路,或者由於極端的心態。
這就導致墮落者之中,是處於一種良莠不齊的狀態。
並且即便是那些較為聰慧的墮落者,有時也會犯聰明反被聰明誤的錯誤,例如太過於急迫、或者說太過於冷靜……
當然,蔣雨凡明白,現在這還僅僅只是眾多測試輪次之中的一輪而已,後面審查的次數不會少。
羲和星宮中樞。
數塊A4紙大小、極致清晰的光幕投影,如同星空之中的星辰一般,零落而又內涵秩序的散落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而畫面上所呈現出來的,俱是一眾武者被審問的畫面。
還有的畫面,所呈現出來的是虛無之海之中的景象,一遍又遍的,以一千倍速的速度不斷循環往復播放著。
而畫面所展現出來的場景,即是蔣雨凡、魏鑫……等一眾倖存者,在虛無之海之中遭受莫名襲擊,頭盔上的黑匣子所記載下的畫面。
「誒~」
海如淵的眉頭緊鎖,他長嘆了一口氣,他右手撐著頭,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眸光愈發的渾濁了起來。
這裡的陽光明明很是明媚,但他的憂愁思緒就像是影響到了周邊的環境一般,或者更準確的來說是改變了周圍的環境。
與之前相比,落寞了很多。
「事情怎麼樣了?」一個全身披著黑袍的身影,看不清具體面貌的三維立體投影,陡然之間就浮現在了海如淵的不遠處,對方看了一下那些被審問的倖存者,輕聲道:
「在這些倖存者之中,是否發現墮落者?」
「沒有。」海如淵搖了搖頭,頗為頭疼的用手揉了揉太陽穴,倏然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勞累的躺在了椅子上。
「但是距離時間線,已經快要到了。」黑袍身影的聲音聽不出悲傷或者喜悅,因為那聲音,完全是通過空氣之中介質的震動所發出的,而並非是用嘴:
「這件事所造成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我現在能做的,不多,所以你現在起碼要給我一個有用的信息,否則我無法交差。」
從兩人的談話之間,可以明顯的感覺到,那籠罩在黑袍之中的人必然也是神宮境強者,而且在大夏的地位也不低。
否則必然不會在海如淵這個大夏話事人面前,表現出如此淡漠的姿態。
說是朋友與朋友之間的相處方式,倒不如說是同事之間的相處。
並且,那籠罩在黑袍之下的身影說的是「交差」一詞,這往往是指下級對上級吩咐下來的事情,做出相應的回覆。
而神宮境強者,就已經是整個地元星之上的天花板了。
就這上面還有上級的存在。
鑑於大夏目前的大一統狀態,能被一個神宮境強者稱之為上級的,除了實力之外,也就只有相應的政治地位了。
「嗯,如果這樣說的話,現在確實有一點令人疑惑的地方。」海如淵點了點頭,意念微微一動,一個光幕隨之就向著兩人的方向接近了過來,並且隨之急速擴大。
等來到兩人身前的時候,就已經變成了一人大小。
隨後畫面以千倍速的速率急速播放了起來,最終停留在了那第三名抱月境的武者,徹底隕落,莫名崩碎為齏粉的瞬間。
「我只要結果。」黑袍身影淡淡的說道,惜字如金。
「如你所見,能夠令一名抱月境武者突然隕落,並且還是在另外兩個抱月境武者,包括一名頂級武道天驕在內,都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變為齏粉。
你能做到嗎?」
「不能。」黑袍身影淡定的搖了搖頭,繼續說道:「但是,這也不能排除他是墮落者的嫌疑,快點把你的結論說出來吧,趕時間。」
「槽,你這脾氣,就不能改一下?」
「你如果沒有什麼要說的,我就掛斷了。」
「槽!」海如淵聽到這話,冷不丁的爆了個粗口,這種反應對他一個喜歡講謎語的人來說,無異於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
他看著鐵面無私的黑袍身影,最終只能無奈的說道:「能夠做到這種事情的,除了神祇之外,別無其他,但是……」
「但是武將戰甲,沒有任何預警是吧?」海如淵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直接被那黑袍身影接住了話茬。
「不要接我的話!」
「好的。」
武將戰甲,做為大夏的科技結晶、用來增幅辟海境武者戰鬥力的武裝,對於神力/神性物質,自然也是存在著一定的預防措施。
當然,這個預防措施僅僅就只是提前預警,然後快速脫離戰鬥而已。
並不是說隔離神力的侵染。
現在還沒有任何技術能做到這一步,即便是神宮境強者,對於神力這種慢性毒藥,也只能是刮骨療傷。
提純後的神力/神性物質除外。
「根據武將戰甲當時的定位來分析的話。」海如淵的雙眸之中爆出了靈光,一掃渾濁之態,繼續說道:
「當時蔣雨凡等人應當是處於界橋的位置,按照現有的數據來看,星環世界的世界意志的威能,還達不到足以深度干涉界橋的地步。」
「即便是數據出現了錯誤,但是既然星環世界發現了那個抱月境強者的身份,一擊擊殺掉了對方。
但是難道星環世界的世界意志,難道會沒有發現沈百鍊等人的身份?」
話音落下之後,中樞之內就陷入了短暫的沉寂。
「所以,你的意思是,在現如今的地元星之上,除了神眷和凶獸之外,還有著第四方勢力的存在?」黑袍身影看著海如淵現如今的狀態,片刻之後,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而且,既然說星環世界都能有世界意志的存在,地元星的能級要比星環世界高,那地元星之上為何沒有?」海如淵有些頹廢的說道:
「蓋亞估計覺醒了思維意識,並且站在了神祇的一方。」
「不可能!」黑袍身影的回答果斷、堅決,並且極其的鏗鏘有力,就像是有著極為堅定的信心一般。
海如淵愣了一瞬,但是神情不變,然而心中卻泛起了驚濤駭浪。
對方為何會如此篤定不可能?身為多年同僚,他可是知道對方的為人的,向來剛正不阿,對誰都是一副臭臉。
「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黑袍身影也仿佛意識到了什麼,立即岔開話題,淡然的說道:
「鑑於你此次的失誤,為了平息雄闊海和死不悔的怒火,上面決定暫時革去你的話事人職位,相應的處罰措施也會公布開來,做好心理準備。」
雖然聽起來很是冷酷無情,但事實確實如此。
那些神宮境強者,除了雄闊海和死不悔除外,對於忘川、沈百鍊等人犧牲,雖然感到很是悲痛。
但經歷的多了,也就……
大夏還有著接近三十億的公民要他們守護,未來還有著更加嚴峻的局勢在等待,一次犧牲影響不了時代的車輪。
後續還有很多人的犧牲,這也是無奈之舉。
要說特權?
大夏神宮境強者,以及那些擁有突破神宮境的抱月境頂級武道天驕,在歷次的戰鬥之中,外界根本不知道犧牲了多少人。
只知道很多。
大夏處於和平時代,不是因為沒有凶獸潮汐,而是因為有著那麼一批堅定的武者,在負重前行。
沈百鍊的死亡,對於一些人來說,就像是回到了夢醒的狀態。
對於大夏而言,早就習慣了。
「早都做好了。」海如淵臉上露出了無奈的苦笑,但是在苦笑之中,卻可以看出一絲淡淡的解脫之色。
……
藍星,高麗國,鐵原。
轟!轟!轟隆隆——!!!
炮火連天,如同憤怒的巨獸,張開了它那無盡的巨口,噴吐出熾熱而致命的火焰。
炮彈的軌跡劃破天際,留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白光,緊接著是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顫抖了起來。
刺鼻難聞的硝煙瀰漫了整個戰場,大地仿佛被憤怒的神祇撕裂,每一寸土地都在震顫,迴響著死亡的低吟。
陽光努力地穿透這層厚重的屏障,卻只能灑下斑駁而黯淡的光影。
在槍林彈雨之中,一個個身著樸素的士兵,在看到鋼鐵巨獸襲來之時,不僅沒有畏縮的逃跑,反而如同飛蛾一般撲了上去。
在轟鳴的火光之中,巨獸趴窩了。
「指揮部,指揮部,這裡是鐵原前線陣地。」一個面色黑黃的中年男人,手上拿著極為古老的電話,焦急的等待著,還沒等接通,就只剩下了一陣刺啦的刺耳聲響。
很明顯,通訊受到了干擾。
「槽!」中年男人暗罵了一聲,正想飆髒話,呼喊通訊員。
然而下一刻,他突然之間就一陣止不住的趔趄,被拉到了棚子外面,他感受到手臂處的拉力,就看到了一個大耳朵,精瘦的身影之後,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罵罵咧咧道:
「瘦猴,你他娘的」
然而下一刻。
咻~~轟!
隨著一道黑影急速的在天穹划過,刺穿了陽光都沒有刺穿的厚重屏障,轟然之間就砸落到了中年男人剛才所處的臨時指揮部內。
「瘦猴,我他娘的謝謝你八輩子祖宗!」(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