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用武之地
船隊在淮陰進入淮水，停靠了一日補充了物資。
早就有人等在這裡，是新任徐州刺史李峻使者，送來賀禮和書信。
心中打趣劉大紅做了他的妹夫，他這個當兄長的自然是要表示一下，禮物劉大紅很喜歡，是兩匹馬，據說是北地良馬，通過一些特殊渠道走私過來的。
同時還提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北方可能要有大動作，要他到了鍾離之後一切小心。
而劉絳自從接任豫州刺史之後也在不斷的收集北方情報，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魔下的幕僚們也都有點能耐，商議之後也都得出了一些結論，那就是北朝的叛亂雖然已經定了，但朝中內鬥，涉及段氏望族內部的鬥爭，卻已經趨近白熱化。
北趙西北方向經過長達兩年的動亂，已經基本平定了。慕容延宗已經率軍還朝了。
這讓洛陽城慕容太后好歹有些底氣，至於依舊在晉陽的晉陽王段法興，基本上已經完成了對河北和河東的控制。數十萬中外軍對他唯命是從。
又得到了北鎮武人之中的精華，可以說坐擁全天下最強的軍力。
這種情況下段法興似平與那個皇位只有一步之遙了，洛陽的軍力似平擋不住他。
至於他為什麼還沒動手，大概是等一個人。
準確的說是，等一個人死。
而這個人，正是西河王段保室。而他，也的確到了彌留之際。
洛陽城，西河王宅，段保室塌前，慕容太后帶著小皇帝親自來此。
「大王可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慕容太后此刻的內心已經翻江倒海了，此前她與段保室之間有很多矛盾，而當時調和矛盾的恰是晉陽王段法興。
作為世代與段氏聯姻的，如今作為外戚的慕容鮮卑，勢力不容小。
她當上太后之後也自然是倚重慕容氏娘家人，這自然引起了作為宗室代表人物段保室的不滿。
之前尚能維持的三足鼎立，如今只要段保室一死，段氏皇族大部分人都會轉而支持段法興。
因為一個年幼的皇帝是無法代表他們的利益。
當然，慕容太后也明白，除了段法興之外，段氏皇族們對皇位虎視者也不在少數。
所以到了這一刻，她非常希望能聽到段保室口中說出些，能讓她渡過難關的計策。
段保室卻淡然笑道：「晉陽王平定北方叛亂，收的鎮兵精銳，河北河東豪傑爭相歸附，就是這洛陽城中，也多半等著他回來，大勢如此，太后覺得還可以逆轉嗎？」
慕容太后臉色有些難看道：「難道要我和陛下坐以待斃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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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保室笑了笑，不再言語，對於段保室在他死後要做什麼事不感興趣。兩人名為叔侄，明爭暗鬥了好些年，但其實鬥爭的範圍都嚴格被限制在朝堂上。
配合著做了好多事情，鎮壓叛亂，除有野心的宗室，維持鮮卑勛貴和漢人土族的平衡，大趙維持基本的穩定。
他活著的時候，就要對得起先帝的囑託。但死後，更希望的是整個大趙能在一位雄主手中，完成一統天下的偉業。
指望慕容氏和懦弱的小皇帝？這天下還是段家的天下？
能完成這個任務的，只有段法興！
所以對於死後的事情，他樂見其成。一筆寫不出兩個段。
你段法興是篡位也好，是開府治事也罷，總而言之，大趙天下看你的了。
段保室就是這個想法，他對慕容太后也沒什麼意見，至於慕容太后和段法興那點私情，他更是不在乎。鮮卑人再怎麼漢化，有些骨子裡的東西他也變不了。
更何況最重禮儀的漢家門閥就沒這些醃事了？
慕容太后走了不久之後，段保室就咽氣了。
走之前他仿佛看到了大趙王朝兩代天子，太祖武皇帝，太宗文皇帝，以及那些一起沙場廝殺的老兄弟。
九月二十七，西河王段保室，輟朝七日，諡號「忠武」，追贈大司馬、太尉。
遠在普陽的段法興在六日之後得到消息，嘆息不已。卻絕口不提還朝之事。
沒人知道他的想法到底是什麼，那條黃河和洛陽城牆，還能成為他的阻礙不成？
守河橋的守將，包括洛陽留守的中軍多有的是願意為他效命的。
劉大紅在十月初三這天到達了鍾離。也就是後世的鳳陽，宋明之時濠州。朱元璋的老家。
豫州治所鍾離，轄下鍾離和盱胎兩郡。
他的部曲舊部已經全都到位了，周達率領大隊先趕過來的。
跟著周達等人一起迎接劉絳的還有一眾豫州文武，鍾離縣令趙元智，州從事梁准，司戶參軍劉仁遠，司法參軍畢干，軍主柳銀山，王其彪，李通等。
跟一眾僚屬見過面，也參加了接風宴，對於鍾離城內的刺史府，這座府邸估計是未來長期居住辦公之所，自然是不如建鄴的豪宅，但劉絳這個人是不怎麼挑這個的。
盧智憲就更不挑了，一進了家門就開始安排人布置後院。
前堂這裡，劉絳則把幾個老兄弟叫來了身邊，除了趙夜叉因為被授予了將軍和太守，留在了郢州，其餘的都隨他來了，韓桃芳、周達、老胡.．.老胡也起了個名字，叫胡堂。還有魏蘭因。
隨他過來的兵馬有三千五百人，周達所領一軍原有一千二百人，經歷大戰之後還有一千餘。
韓桃芳所領的牙兵隊伍現在也有七百餘人，老胡和魏蘭因兩部則剩下八九百多人。
「夜叉其實也想來這邊，他也上書了，不過丞相府沒有準他所請。」周達一句話就先給趙夜叉解釋了一番。
劉絳則完全不在意此事，「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如今夜叉做了高官，
正是值得高興的事，咱們兄弟聚在一起，雖然說是意氣相投，但也是為了謀取富貴功名，如今不是正好？至於相聚，日後有的是機會，如今既然都是受了丞相恩典，聽令行事就是了。」
一起上過戰場的兄弟，就更不能擋了人家的上進之路。不然是要結仇的。
周達笑了笑，點點頭，「還沒恭喜大紅成婚啊，這件事讓我錯過了真是可惜，不過這酒卻是不能錯過，待到閒暇時，咱們一定好好喝一頓.．.」
劉絳笑道：「喝酒以後有的是時間，咱們兄弟不是還都在？周大哥，你先來了些時日，這豫州情況如何？」
周達道，「能有什麼情況，這天下從北到南，從西至東，不都是豪門大戶的天下？不過這鐘離的確有些不一樣，淮河一線流民眾多，但豪強甚少，至於門閥更是無有一個..：」
作為南北交鋒的主要戰場和分界線，淮南一直都是南北對沖的地方，因此民風彪悍，淮南也從未出過什麼一流的世家門閥。
這一點甚至不如江東。
江東好歲還有顧、陸、朱、張、沈、賀等望族，中原河北士族崔、盧、李、
鄭、王，關中有韋、杜、楊，河東有薛、裴、柳。這些都是名滿天下的世家門閥。
但淮南，卻沒有一個像樣的門閥。有的是彪悍的民風，北方流民一代一代南下在這四戰之地孕育出來的勇猛武人。
而鍾離，正是後世淮海老區的範圍之內，這地方，出的全是狠人。曹操、朱元璋、黃巢：：
劉絳笑道：「沒有世家門閥，說明這裡是咱們武人的用武之地啊。」
眾人聞言，也都燃起一團火來。沒錯，正是英雄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