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急什麼?」
典獄長從面向上看就是那種一言不合就開乾的暴脾氣,說起話來卻慢悠悠的,不見太多的戾氣。
「不確認一下,我怎麼知道宴王是真的受傷昏迷,還是想以生病為託詞,拒絕勞作?
流放之地這麼多人,若是每個人說自己生病了就不去幹活,那這些活誰干?
難道我這流放之地還要養著一群人吃白飯,當我這兒是善堂呢?」
那典獄長從始至終都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說出口的話卻是格外的擲地有聲。
「一句話,要麼讓我確認的確有病,他可以去藥房休息,要麼給我爬起來幹活。
別說是宴王,既然已經淪為階下囚,就要有自知之明,想在我這兒當大爺,先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命!」
典獄長說完就走,完全沒有因為謝辭淵的特殊身份而給他們任何特殊待遇。
那些被謝辭淵逼著吃了奴丹的犯人們見狀不由得開始幸災樂禍,「就說吧,都是犯人了,誰又比誰高貴啊?
還跟我們擺譜呢,再擺一個……」
「聽說宴王到了,他在那兒,讓那個叛徒滾出來!」
一群穿著囚服的犯人從山上衝下來,有的拿著石頭,有的揮舞著鎬頭,一個個凶神惡煞,像是要將謝辭淵生吞活剝了一般。
「宴王在這兒!」
何敬業自以為到了流放之地就安全了,看到有人要對付謝辭淵,忙不迭將謝辭淵的位置讓了出來。
其他犯人們反應過來後也都迅速躲開,等那些犯人們過來時就只看到謝辭淵一行人。
「謠言沒有騙我們,他真的成了個活死人!
活該,當初拋下我們自己逃之夭夭的時候就該這樣!」
那些犯人們看到昏迷的謝辭淵興奮極了,立刻衝上前朝他砸石頭,扔沙子。
「不行,他反正昏迷著,我們這樣打他也感受不到,我們要讓他跪在英雄冢前讓他給枉死的將士們贖罪!」
帶頭的人混在人群中喊了這麼一嗓子,其他人就都跟著雲集響應。
「沒錯,要讓他贖罪!」
一群人衝上前開始拉扯謝辭淵。
雲九傾他們自然不會允許,然而那些犯人雖然穿著囚服卻格外的訓練有素。
他們看似毫無組織地衝過來,卻默契地將雲九傾和玄烈幾人分割包圍,不讓他們靠近謝辭淵。
而後其中兩人迅速架著板車上昏迷的謝辭淵就跑。
「王爺,保護王爺!」
玄烈費勁功夫掙脫那些犯人的束縛,卻有人比他先一步沖了出去。
四五個同樣穿著囚服,卻身強體健的年輕人再也忍不住衝出去出手搶奪謝辭淵。
玄烈和玄墨幾個也相繼掙脫束縛衝上去幫他們。
然而他們才靠近謝辭淵,就被人用石頭砸了腦袋。
現場一片混亂,雲九傾混跡人群中,時不時幫一下玄烈和玄墨、玄清,其他的人和事情她是一概不管。
而那些官兵就像是瞎了聾了一般,徹底默許了這場鬧劇的發生。
直到一顆石頭不知怎的就砸中了典獄長的腦袋,典獄長瞬間頭破血流。
「都給老子住手!」
典獄長捂著腦袋尖叫出聲,不過一句話的功夫,半邊臉就被血染紅了。
雲九傾趁亂迅速丟了幾顆石頭,本來已經安靜下來的人群迅速重新躁動起來。
「給我放箭!」
典獄長一聲令下,喧鬧的人群中就倒下了三兩個身影。
「老四!」
犯人大吼一聲,轉身撲向典獄長,「背叛鎮魂軍,縱容這些犯人污衊衝撞王爺,如今還殺我為數不多的兄弟,姓趙的,今日我就跟你拼了!」
那高高瘦瘦的犯人說這話舉起一塊石頭就沖那典獄長臉上砸過去。
只是本就舊傷未愈,又常年勞作還只有一塊石頭的當武器的他又豈能是身手矯健,全副武裝的典獄長的對手?
他離典獄長還有數尺之遠,典獄長身側的隨從就格外狗腿的一槍洞穿了他的身體。
那犯人被長槍刺穿心臟,整個人跪在地上,腦袋努力地往謝辭淵被拖走的方向看著,「王爺……」
他用盡所有的力氣也就只喊出了那麼兩個字,而後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雲九傾瞳孔一震,望向謝辭淵方才所處的方向,馬車還在原地,謝辭淵赫然不見了身影。
「王爺呢?」
她這一聲拉回了所有人的理智,玄烈著急忙慌就要衝著那幾個人帶走謝辭淵的方向追過去。
可事發時裝聾作啞放任事態惡化的典獄長這會兒卻又活過來了,「我看誰敢亂跑?」
他一聲令下,那些弓箭手就立刻將手中箭頭對準了玄烈,其他官兵也迅速上前擋住了玄烈的去處。
典獄長這才慢悠悠開口,「宴王既然入了流放之地,他的一切自由我來打理。
趙世豪,立刻帶人去將那些犯人追回來,找到宴王,將人帶回藥房。」
他身後的隨從應了一聲,大手一揮,幾個官兵迅速跟著離去。
典獄長的視線這才重新回到護衛們身上,「記住了,進到這裡,你們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流放之地的犯人。
沒有什麼王爺、王妃和護衛。
這是第一次,我只當沒看到,誰再跟我齜牙咧嘴,老子就罷了他的尖牙,剁了他的利爪!」
那典獄長說話的時候眼神直勾勾地盯著玄烈等人,幾乎就差直接點他們的名字了。」
「放你娘的狗屁!」
玄烈他們還沒來得及吭聲,之前就在流放之地的一些犯人們就怒道:「他們鬧事,挾持王爺的時候你裝聾作啞,任由那些所謂的犯人綁架王爺。
如今有人相救王爺,你倒是知道攔著了,一群顛倒黑白的癟犢子玩意兒,誰愛裝孫子聽這混球的話自己去裝孫子,我等鎮魂軍將士絕不能坐視王爺遇難而無動於衷!
弟兄們,跟我去救王爺!」
話音一落,竟有幾十人響應他的號召,向著謝辭被帶走的方向涌去。
而那些人一動起來,流放之地里里外外竟然又湧出了一群人,口中嚷嚷著「救王爺!」
便跟著那些人想要一起去救謝辭淵。
奇怪的是這一次那典獄長又一次無視了那些所謂鎮魂軍舊部的動作,放任他們就那麼離開。
玄烈幾個不過是狐疑地轉身看了看,他便緊接著厲聲呵斥,「看什麼看?
汪橋,把他們都帶下去,明日統一安頓,再有人鬧事,直接丟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