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就是沒有想到啊!」萬萬以為她是在說自己,立刻又高興起來,說道:「別的菜我學得很快,廚娘說這道湯最難了,那天晚上我就蹲在廚房裡跟著廚娘學,一開始太困了,打了個盹,熬幹了,後來我一覺得困,就出來走一圈,吹吹冷風,腦袋一下子就清醒了!」
「我們萬萬真是厲害,以後一定會持得一手好家!」張敏之誇起姑娘家,向來不會吝嗇讚美之詞,聽得萬萬心花怒放,恨不能立刻就嫁進張家,她的小臉紅撲撲的,帶著嬌羞問道:「那敏之哥哥覺得,萬萬會是一個好妻子嗎?」
「那是肯定的。」張敏之認真地看著她,「萬萬長得又好看,又聰明,廚藝又怎麼好,以後肯定會是個好妻子,誰娶了你,那是天大的福氣!」
聞言,萬萬的臉上已經難以掩蓋自己的歡喜,嬌羞地應道,「我一定會做一個好妻子!」心中卻是瘋狂的吶喊,敏之哥哥娶我吧,娶我吧!
說著,她又想到另一件事,好奇地問道:「聽說老衛國公的案子有了進展,懷寧縣主被放出來了?」
張敏之點了點頭,說道:「她不是真兇,她的力氣殺不了老衛國公,真兇另有其人。」
萬萬的好奇心還沒有停止,繼續問道:「那已經知道真兇了嗎?」
張敏之搖頭說道:「懷寧縣主只看到了一個背影,並未曾見過正臉。」
萬萬瞭然地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說道:「說起來,那天晚上我也沒有睡覺,跟著廚娘學做湯,倒是……」
張敏之正要問倒是什麼,外頭有人打斷了他們的話:「敏之,你可回來了。」
二人側過身看去,就見到孟澤良提著一個小紙包站在門口笑吟吟地看著他們。
被他一打斷,二人便忘記了之前想說的是什麼,看到他手中的紙包,萬萬奇怪問道:「老孟,你提著什麼?」
孟澤良走進來將紙包放下,笑吟吟說道:「是呂宋的學子送的,什麼香蕉干,椰子干,芒果乾,聽著似乎是一些蜜餞之類的東西,你們應該會喜歡。」
聞言,萬萬的雙眼立刻發亮,說道:「這個我吃過,往常呂宋進貢,萬娘娘都會賞一些給我,他們那邊的這種東西和大明有些不同。」
「我是不甚喜歡,你想要,都拿去吧。」孟澤良笑眯眯說著,將紙包放到萬萬的面前,萬萬立刻抱起來,想了想,又放下,說道:「敏之哥哥,我們一人一半吧!」
張敏之連忙搖頭,說道:「這些都是姑娘家喜歡的東西,都給你留著。」
萬萬一聽,更加高興。
張敏之同樣謝過了孟澤良,突然想到之前金大洲的話,於是便道:「澤良,聽說你晚上好和比哈剌去看星星看月亮?」
聞言,萬萬驀地抬頭,一下子盯緊了孟澤良,臉上露出曖昧不明的表情,不懷好意地說道:「你們兩個大男人……去看星星……看月亮……」
孟澤良大為窘迫,連忙否認道:「萬萬你可不要胡思亂想,我和他是去研究星象!」
萬萬的笑容更加曖昧:「果真如此嗎?」
孟澤良馬上嚴肅說道:「我從來都只喜歡女子,萬萬你一個姑娘家,想事情的時候,可以不可以單純一點?」
萬萬見他較了真,吐了吐舌頭說道:「我只是跟你鬧著玩的,不要這麼嚴肅認真啊!」
孟澤良看了張敏之一眼,偷偷鬆了口氣,說道:「這怎麼可以鬧著玩,萬一被旁人誤會了可怎麼辦!」
「啊,這裡頭只有我和敏之哥哥,怎麼會有旁人呢?」萬萬眯了眯眼睛,又開始胡說,「難不成你心虛了?哦哦,我要將這件事記下來,等以後你當上了大官,我拿出來威脅你!」
張敏之被萬萬這一副理直氣壯弄得哭笑不得,又看孟澤良著急緊張的樣子,只得出來打圓場:「萬萬,別鬧了。」
她一出聲,萬萬立刻乖乖地哦了一聲,站在了身邊,張敏之這才朝孟澤良說道:「我手裡頭有幾本星象書,都是先頭淘出來的寶貝,你若是喜歡,先借你讀一讀?」
孟澤良一聽,臉上露出欣喜之色,隨後又有些無奈:「其實我對這些知之甚少,是進京之後,聽了欽天監那幾位大人說了一些,才起了心思,這書現在給我,我也未必能有時間看。」
張敏之笑道:「那就先存在你那邊,等你看完了,再還給我。」
說著,便從書櫃裡取了書出來,交給他。
孟澤良自然是不勝歡喜,取了書便歡天喜地地離開。
萬萬想要再接方才說的那些話,又想不起來之前到底說了些什麼,便只得作罷。
張敏之休息了一會兒,便到了約定的時間,將將出門,就見到梁中康的身影,見到張敏之,他的臉上露出緊張之色,隨後又變成了不屑,口中說道:「有些人真是不自重,跟著一群屬國小民廝混在一起,有失體統。」
張敏之輕輕一笑,好脾氣地問道:「中康兄這是要去哪裡?」
聞言,梁中康的臉上立刻露出得意的神色,拉了拉衣裳,而後說道:「四皇子有令,讓我陪他進宮一趟。」
「原來如此,真是恭喜恭喜啊!」張敏之拱手笑著說道。
伸手不打笑臉人,被她如此一行禮,梁中康也不好再惡言相向,勉強按住了自己怪異的心思,說道:「你也政著眼睛看清楚一點,跟了三皇子這麼久,他什麼時候帶你見過聖上了?擦亮眼睛,仔細想一想吧,現在要是願意,四皇子還是可以收你的。」
張敏之輕笑道:「良禽擇木而棲,確實如此。」
梁中康立刻點頭:「正是正是。」
「不過,中康兄你懂嗎?」張敏之話鋒一轉,緩緩說道,「四隻腿可不太明白兩隻腳的眼界。」
說罷,張敏之又朝他拱了拱手,轉身離開。
梁中康聽著這句話,總覺得哪裡不太對,一路琢磨著這句話見到了朱子儀,忍不住就將和張敏之的這一番對話說了一遍,就聽到朱子儀冷哼一聲,罵道:「蠢材。」
梁中康一愣,他也聽得出來這句話有些不對味,可是哪裡不對味,又說不上來,此刻遭了朱子儀的罵,他更加迷糊,只得討好得問道:「四皇子,張敏之這句話,到底是怎麼個意思?」
朱子儀冷聲問道:「他說你不懂,四隻腿的你,不懂兩隻腳的眼界,你還聽不明白?」
經朱子儀如此一提醒,梁中康這才明白過來,臉上立刻露出怒意,說道:「張……張延齡那廝居然說我是四條腿的畜生……我……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朱子儀看著梁中康又羞又怒的樣子,無奈得搖了搖頭,三哥的身邊雖然沒幾個人,可是個個都能頂得一把好手,獨當一面,他呢?表面上前擁後簇,風光無限,能用的人竟然比他還要少。
想到這些,他的心又沉了沉。
……
張敏之對今天晚上的討論十分滿意,一開始眾人還對她抱著一絲敵意,到了最後,情況就變得漸漸有些不一樣了,比之在正式大比上的爭鋒相對,這一次的探究更多了一份純正的味道。
此時的這一群年輕人雖然有著語言上的障礙,然而通過對學術的熱愛,對學識的嚮往,還是令他們走到了一起,暢所欲言。
同時張敏之也發現,雖然各國的實力不如大明,卻並非都沒有可取之處,尺有所短,寸有所長,討論中提出的一些問題,就連她自己都回答不上來,反而是其他人的見解更為獨到。
不過應該有的姿態,張敏之還是端著,維護了大明的尊嚴,到今夜結束,眾人依然意猶未盡,甚至有些感慨,如果朱佑樘出現在這裡,必然沒有旁人說話的份。
對此,張敏之還是有一些嫉妒。人真的還是有區別的,自己努力了許久,才能站在這裡,和旁人暢所欲言,就算如此,她依然還隱瞞了一層身份,才換來了這樣的機會,而有些人天生就是要被人崇拜和敬仰的。
想想這個人心悅著自己,張敏之的嫉妒立即又少了許多,至少在那個人心目中,她有被他喜歡的優點。
散會之時是深夜,眾人都已經疲憊,互相道別之後,就隨著隊伍回到各自的院落,其他書院的學子三三兩兩走在一起,熱烈得討論著今夜的一切,唯有張敏之形單影隻,在他們身後默默走著。
外頭的打更人敲了幾下,而後扯著喉嚨喊:「天乾物燥,小心火燭。」聽著那聲音,已經是三更了。
近日的不平事太多,攪得人心惶惶,那幽幽的打更聲一下一下敲打著耳膜,張敏之見身後已經沒有人,心裡頭不禁有些緊張,趕緊加快腳步,想追上大明的學子,好與之作伴。
正在這時,前方突然傳來一聲驚叫,好像是從地府傳出來一般,聽著就毛骨悚然。張敏之不禁加快了步子往前走了幾步,那驚叫聲再一次響起,這一聲比之前要清晰地多。再仔細一聽,隱約之中還能聽到奇怪的聲音,好像是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