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保不住,索性就送出去,這應該也是老衛國公的意思。」
「之前想用嫁妝,這次索性更直接一點。」朱佑樘笑道,「七成衛國公府,能買的東西真是數之不清。從這一點來說,吃人手短,我們也要出手。」
張敏之驚訝道:「那萬一……」
「任何萬一,你都會救我,不是嗎?」朱佑樘挪了挪姿勢,坐到了她的身邊悄聲說道:「萬家這一頭想要如何跟我斗,我都奉陪,占了好處,不出血怎麼行?現在不出血,以後就是身首異處了。」
張敏之看著他滿臉篤定的模樣,心裡頭隱約的擔心一直卸不掉,太子爺真的太自信了,可是她卻做不到讓他出血,倘若真的要出血,這一點讓她來就好了。
朱佑樘卻是不知道她的想法,見她心事重重,想了想,又寬慰道:「這一切都還未定。」
張敏之嘆了口氣,說道:「讓我找兇手,我是不會做的,刑部有的是能人,我也擔不起這個重任。」
朱佑樘見她態度堅決,也只是笑了一下,不再與之爭辯,抬手將她規規矩矩放在膝蓋上的手拉過來,困在自己的掌心,低聲說道:「唔,你的責任更重要一些。」
太子爺素日裡看著冷冰冰的,笑起來的時候,儼然換了個人,眼眸清亮,笑容燦爛,再配上這張絕世容顏,一不小心就陷進去拔不出來了。張敏之的手被他捏著,四面都是冰涼的,她想到自己來京之後的計劃,無奈地說道:「先頭還說要給你熬一些湯水補一補,只是一直沒有時間。」
朱佑樘看著她極認真道歉的模樣,笑容更深,「姑娘家真是有意思,喜歡一個人,一門心思都想著做什麼東西給他吃。」
張敏之想到了萬萬,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又為自己爭辯:「我好歹跟著我阿娘身邊那麼多年,做菜這件事,我還是會一些的,你問問小包子,我做的東西好不好吃,想不想吃?」
一直被藏在袖子裡非禮勿視的小包子聽到了點名,立刻高興地從朱佑樘的袖子裡冒出頭,不停得點著頭,信子激動低晃動,很是期待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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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位爭寵的主,朱佑樘並不含糊,順手從另一個食盒子裡摸出一顆軟糖丟了出去,小包子哪裡還有心思理會張敏之,立刻飛快地朝那顆糖衝去,瞬間就吞進了肚子裡。
張敏之可以清楚地看到那顆糖順著小包子的嘴一直往下滑,滑到了某個位置就停下滴溜溜地轉著,十分有趣。
朱佑樘說道:「他在我手上待著有些膩了,老想著去找你。」
是嗎?張敏之十分懷疑地看著這只比蟲子大不了多少的小青蛇,她養著它的時候,除了吃東西,大多時候可是十分傲氣,再想著朱佑樘這句話,不由自主得笑了起來,哪裡說的是小包子,分明說得是他自己。
她笑著說道:「最近是師兄和往常不同。」
「哪裡不同?」
「你總是迫切地說這些話,似乎是在擔心我誤會什麼?」她的眉眼含著笑意,忍不住問道:「可是擔心我因為懷寧縣主的事情,胡思亂想?」
被看穿了心思,他依舊鎮定自若:「你看得出我的一番苦心就好。」
張敏之原本以為他會否認,沒想到回答得到是爽快,不禁有些訝異,然而再仔細一想,又為他的貼心感動,她低聲得說道:「你放心,我從來都是信你的。」
得了這句話,朱佑樘的心情大好。
馬車穩穩地走著,終於到了會同館,下車之時,日頭只剩下一層餘暉。
孫志謙跟在朱佑樘的身後,朝張敏之悄悄問道:「張師弟,殿下方才跟你說了什麼,前面還挺大聲的,後面突然沒了聲息?」
後面?後面他們說的那些親密話兒可不是隨意就能通旁人說的。張敏之學著朱佑樘鎮定自若地說道:「你偷聽我們說話?」
孫志謙被她反問了一句,訕訕得縮回脖子說道:「我是無意中聽到的。」
「那打聽我們後面說的內容,又怎麼說?」張敏之再一次反問。
孫志謙看了看她一眼,又往朱佑樘的背影瞧了瞧,十分不滿地說道:「小師弟,你跟著殿下似乎學壞了不少。」
張敏之留給他一個淡定的笑容,成功將這些話避開了。
將將踏進會同館,就看到金大洲領著一群高麗學子迎面走來,見到張敏之,臉上一喜,再看到朱佑樘,那歡喜之色就變得十分矛盾。
畢竟是屬國友人,不能視而不見,張敏之笑著開口問道:「大洲兄是要去哪裡?」
「啊,是來找敏之兄的!」金大洲從朱佑樘的身上收回了眼神,急忙應道。
就算是男子,也免不了被太子爺吸引啊,張敏之在心頭默默得想著,臉上依然帶著笑意,問道:「找我是有何事?」
金大洲立刻走上前,正要搭上張敏之的肩膀,隨後察覺到背後有一道目光如刀子一般刮過來,他連忙收起手,規規矩矩地說道:「是這樣的,今天晚上,四國的一些學子想和大明的學子一同再互相學習切磋一番,大家都十分期待你的出現。」
張敏之跑了一天有些疲憊,本想要拒絕,金大洲已經看出了她的意思,立刻說道:「之前找了澤良兄,他說已經約了呂宋的比哈剌晚上一起看星星,你說星星有什麼可看的,比哈剌聽說還特別能睡,幾天幾夜不醒來都不稀奇,他跟這種人去看星星看月亮,就不怕人家半夜睡著了嗎?」
張敏之倒是聽說過比哈剌這個人,在呂宋頗有些名聲,才學也有一些,孟澤良如果找他,倒真是有可能談得來。只聽金大洲又說道:「後來又找了梁兄弟,他一口就回絕了,根本就不理會我們,想來想去,只有敏之你了,我一時糊塗,誇下海口,誰你一定可以來,也只有敏之你最好……」
最好說話,最好欺負嗎?張敏之在心裡頭默念,看著他又是祈求,又是哀求,想想其他書院的學子幾乎都去了,若只有嶽麓書院沒有一個人出現,恐怕會引來旁人的不滿,落下個目中無人的評價,那就不妥了。想到這些,張敏之只得勉強笑道:「既然如此,那好吧!」
金大洲歡喜地無以復加,轉過身朝身後的人得意地揚了揚頭,說道:「敏之晚上會來。」
大家得了目的,自然不再停留,和張敏之約定了晚上的時間,就各自散去,朱佑樘看著她無奈的樣子,揚了揚眉毛說道:「你倒是很有體力。」
張敏之訕訕地賠笑著,不敢反駁一句。
朱佑樘看著反而心疼,只得放過她,「先回去休息,晚上才有體力。」
說罷,轉身便回了屋,順道將孫志謙也關在了門外。
孫志謙摸著鼻子,悄聲對張敏之說道:「他最近真是變了樣啊。」
這句話真是不好接,張敏之索性不接,轉身也往自己的屋子走去,孫志謙正要再說話,撲了個空,頓時覺得很無趣,只是李璇被太子殿下安排去了別去,他就只能在這裡護著,一步不能挪開。
張敏之才剛剛回到房內,萬萬就來敲門,在門外高聲喊道:「敏之哥哥,我給你帶好吃的來啦!」
那香味兒隔著門縫透進來,張敏之想到朱佑樘在車上說的那句話,不禁露出一抹笑意。
萬萬將食盒裡的三菜一湯都擺好了,興高采烈地介紹著自己做飯的經過,時不時就問一句:「敏之哥哥,你覺得好吃嗎?」
「敏之哥哥,你覺得我這樣對嗎?」
「敏之哥哥,這些東西是不是很棒!」
張敏之便在是是是,對對對的應付聲中吃下了一半的菜色,萬萬立刻拉住她,緊張地說道:「敏之哥哥,你吃太多了!」
張敏之順勢放下了筷子,笑著誇了萬萬幾句,又把萬萬捧上天,她高興地說道:「這些菜我都是現學的,會同館的廚娘真是太厲害了,什麼新鮮的菜色都有,比起御膳房的那些御廚可是厲害多了。」
張敏之點了點頭,並不違心地說道:「特別是這道湯,第一口下去,鮮得我舌頭都要吞進去了,喝了之後,整個肚子都暖烘烘的,十分舒服。」
萬萬高興地說道:「是吧是吧,這道菜我可是廢了好大的力氣呢,昨天晚上我都沒有睡覺,就為了熬這道湯。有了上一次的失敗……」
說著,她立刻發現自己說漏嘴了,驀地捂住了嘴,小心翼翼地看了張敏之一眼,心中暗罵自己,一興奮就過了頭,也不知道敏之哥哥會不會覺得她不賢惠,不適合持家了!
張敏之的臉上全然沒有半分鄙夷之色,她讚許地說道:「萬萬沒想到,你居然有如此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