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言情小說> 嶽麓書院浪漫史> 第135章 真相得出

第135章 真相得出

2024-11-20 09:12:31 作者: 商夏周
  縣太爺掰著指頭數了一輪,有些不悅:「張延齡,你當本官不識數?管三、趙甲、阿寧、樂師,明明是四個人。」

  「大人,第五個兇手也已在場。」張敏之越過人群,站在那人面前,輕聲說道,「你想看證據嗎?陶掌柜。」

  重重人影散開,陶掌柜被暴露於眾人面前,他的臉上露出驚愕,「少東家,怎能誣陷我?夫人待我恩重如山,將我於窮困中救出……」

  「真是窮困嗎?」張敏之挑眉冷笑道,「所謂的窮困,所謂的偶遇,不都是在你的算計之中嗎,陶掌柜,哦不,我應該尊稱一聲,陶公公。」

  陶掌柜駭然,原就蒼白的臉上更無生機,他呆滯了一下,立刻笑道:「少東家,小老兒雖說無兒無女,但你也不能如此'詛咒我斷子絕孫。」

  「你知道我是怎麼懷疑你嗎?」張敏之對他的否認視而不見,自顧自說道:「當日徐玲瓏毒發身亡,我讓人取一隻鴨子來驗毒,是你親自去抱來。」

  「東家有令,我怎敢不從?」

  「可是我剛才說過了,鶴頂紅之毒,是在一刻至兩刻之間發作,而餵過那壺酒的鴨子卻是瞬間斃命,即便人與鴨子有所不同,但這瞬間斃命,是否太快了一些?」張敏之說道:「還是說你擔心壺中無毒之事被人發現,提前就在鴨子身上動了手腳,因為你很清楚,徐玲瓏一死,那壺酒就已經被認定有毒,不會有人再去確認。」

  「從徐玲瓏下場敬酒,到喝酒的那段時間,只有你能促成這些巧合的發生,那麼多次太巧的巧合,就不能稱之為巧合,而是預謀了。」

  「這些始終是你的猜測。」

  「陶公公,您知道雁過留痕,這世間總有抹不掉的蛛絲馬跡。」張敏之說道:「我這些日子忙得很,也得到不少的收穫。比如阿寧的死。」

  「那日你將阿寧引上山將她殺死,阿寧在臨死之前想盡辦法給我傳了一條消息。」張敏之指著仵作手中的殘紙說道:「曲譜的一角。我起先以為她是在告訴我,殺她的兇手就是樂師,後來才知道,她是在告訴我徐玲瓏之死的秘密,我那時不知,只去找樂師,不曾想,他已經被你先一步殺害。」

  陶掌柜冷冷說道:「樂師是飲酒過多而亡。」

  「他喝了兩罈子的大麯酒。」張敏之說道:「眾所周知,大麯酒唯醉香居才有,每日限量售出,無一例外,可以作為醉香居的掌柜,送兩罈子酒,你有這樣的權力。」

  「送酒給人,也是殺人?」

  「掌柜承認認識樂師了嗎?」

  「他慣常到醉香居來,我自是接待,而且當日徐玲瓏借居張家酒樓呢,也有過來往。」

  「尋常人喝大麯酒,數杯到地,十杯便無知無覺,可是樂師,他喝了兩罈子,就算他酒量過人,也未必能比常人大上百倍,那酒罈上的封泥可是新的,他不可能喝了酒又重新自己封上,可是如此?」

  「哼,牽強!」陶掌柜冷哼一聲,眼中已經有了戒備。

  張敏之淡淡說道:「你年老體弱,他正當壯年,如何才能讓他喝下一罈子酒?唯有灌醉了他,再將剩餘的酒灌進他身體裡,如此,既不需要擔心被人發現,又有了很好的理由。」

  聽到張敏之這一番話,原先喝過大麯酒,甚至爛醉在大街的人一陣後怕。

  「後來我又去查,查到了趙甲,覺得奇怪,在我印象中,他是個賭徒,可我隨後便發現,他第一次進賭場,是在滄州,一個從不進賭場的人,怎麼突然就變成了賭徒?」張敏之轉過頭看向趙甲:「你說,你為什麼會進賭場?」

  「因為……因為聽說來錢快,我想攢點銀子……」趙甲喃喃道:「可是我從前從未想過買地娶媳婦……」

  「我還查到,我們家前掌柜突然生病,是有人在他的吃食中下藥。」張敏之說著,又朝管三看去,「對了,他曾給你兒子一個包子。」

  耷拉著腦袋已經忘的管三在聽到這句話之後,驀地抬頭,猛地衝過去扯住陶掌柜的領子:「難怪我兒子會生病,難怪你會給我人參,你還威脅我……是你,原來是你!」

  陶掌柜本就瘦弱,被管三一扯就被提到了半空,情急之下,他喘著氣斷斷續續道:「管三,你就不怕……」

  

  說到這裡,他頓住,驚覺自己失言,一切已經暴露!

  官差將二人拉開,陶掌柜跌倒在地,喘著粗氣,無法言語。

  「就不勞你開口問我要動機了,我現在就可以給你。」張敏之說道:「一年前你想盡辦法想買下張記酒樓,卻被我娘拒絕,於是你製造一場意外,讓我娘帶你回家,之後就趕走前掌柜,藉由晚宴殺死徐玲瓏嫁禍我爹,由此得到酒樓。你想得到它並不是因為它的招牌有多響或是生意有多好,而是因為這個酒樓藏著一個驚天的秘密。」


  陶掌柜臉色一白,脫口就道:「你敢……」

  可是張敏之已經脫口而出,說出驚天秘密:「建文輿圖!」

  不僅是百姓,就連縣太爺也大吃一驚:「建文……建文寶藏……」

  「不錯,通往建文寶藏的入口,就藏在我們的腳底下!」

  「不,並沒有什麼建文寶藏……」陶掌柜驚恐地否認,可是已經淹沒在眾人狂熱的驚嘆聲中。

  一直不曾出聲的李璇終於開口,高聲說道:「錦衣衛已在外頭候命,待案子結束,即奉太子之命將寶藏運出,充入國庫,造福百姓,另奉聖上口諭,滄州百姓護寶有功,滄州減免賦稅一年。」

  百姓們對寶藏之事並無多大想法,這等寶藏距離他們太過遙遠,減免賦稅才是頭等大事,一時間,滄州城內一片歡騰,對太子交口讚譽。

  案子了結,徐玲瓏在次日下葬,散居在滄州城的歌舞班眾人都來送葬。

  芳華剎那,黃土枯骨,名動天下十數年的徐玲瓏葬在了小小的滄州城,化作世間一粒沙。

  她也許曾愛過,也許曾恨過,羸弱的肩膀扛起幾十人的生計,卻終究是死在了她想要保護的那些人手上。

  如果知道這一切,她會後悔嗎?已經無人知道,可是管三是後悔了,他在牢中發瘋,用褲腰帶了結了自己,留下弱妻稚子。趙甲也悔了,押去大牢的途中,跳河自殺。

  阿寧和樂師早已腐爛。

  不知他們在黃泉路上見到徐玲瓏,可有顏面去乞求原諒?

  人心就是貪念,旁人對你好一些,你便想要多一些,得隴望蜀,將贈予當作應得,貪心不足,卻不知旁人予你的贈予,亦是歷經千辛萬苦。

  旁人看徐玲瓏,一舞驚天下,擲千金方得一刻,卻不知她每日每夜都在尋求突破,怕被人厭惡,怕出不了新舞,便再無人關注,怕自己一鬆懈,歌舞班的眾人又要過起顛沛流離的生活。

  但無人知。

  當你死在你心心念念想要努力保護的那些人手中,那才是最可悲的。

  歌舞班眾人終究是散了,散落天涯,各自艱難,再沒有一個徐玲瓏為他們撐起一片天。

  在之後的供詞中張敏之得知,歌舞班在來到滄州住下之後,陶掌柜便發現他們之間的矛盾。於是就從趙甲入手,將心懷怨懟的四個人逐一攻破,成為自己殺人的刀子。

  他們就算心懷愧疚,也因這微不足道的一個小動作而消失,只想著自己沒有親自動手,卻不曾想正是他們的小動作才將徐玲瓏一步步推進了黃泉路。

  此為後話。

  且說那日,縣太爺將張秀才釋放,當場將罰沒的張家財一併歸還。

  張敏之帶著父母回到自家宅子,不想剛下了馬車,就見到一道長長的身影負手而立,聽到聲音,他轉過身,是一張比女子更要美上七分的臉。

  太子爺……還是找上門了……張敏之強忍住心中的浪潮,躊躇著要怎麼做才好。朱佑樘已經上前,拱手行禮,說道:「晚生朱佑樘,見過伯父伯母。」

  張秀才看著他,只覺得十分喜歡,長這麼大,倒是沒見過如此俊俏的小郎君,只是對他口中的稱呼很是困惑:「這位朱公子是……」

  「晚生是敏之在書院的師兄。」朱佑樘面不改色應道。

  張秀才見此,忙讓了進屋。

  張家大宅因為這一場變故,幾乎被搬空了,除了床和桌子,值錢的東西都不見了,只留了幾幅殘破的畫無人帶走,掉在地上滿是腳印。

  張秀才見狀,那也不痛了,衝上前小心翼翼地拿起來,滿臉的心疼,即便揚了一身的灰也依然不管不顧。

  金氏見狀,嘆了口氣,朝朱佑樘說道:「賢侄到來,本該請你喝口熱茶,但今日情況著實特別,恐要招待不周,只能改日再行賠罪。」

  「伯母放心,我便是為此事而來。」朱佑樘微笑說道:「大宅剛剛歸還,晚上想著應是需要清理一番,所以自作主張叫了一些人來幫忙。」

  「賢侄倒是心細如髮。」金氏轉頭看向張敏之說道:「還不快謝謝人家。」

  張敏之乾笑著點頭,心道太子爺這獻殷勤本事真是深藏不露,可苦了她不知如何是好了。

  朱佑樘不待張敏之開口,便笑道:「不過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金氏看著他,淡淡說道:「上者賜,不敢拒,太子救命之恩都未來得及報答,如今怎敢無禮。」

  「吧噠」張秀才一驚,手中的畫卷又滾進塵土裡,揚起一陣薄霧。

  朱佑樘並未否認:「伯母好眼力。」


關閉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