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你!剛才砸悟真堂的人,肯定有你一個,給我趕緊滾進悟真堂,聽候發落!」王歇伸手指向了站在正前方一位身穿黃色衣衫的中年男子。
黃衣中年男子嚇得身形一抖,臉色煞白,嘴唇顫抖地說道:「王首座,我沒砸,我沒有砸悟真堂!」
「沒有砸悟真堂,你腳下的鞋子去哪了?」王歇冷喝一聲。
黃衣中年人此際只穿著一隻鞋子,另一隻鞋子不知所蹤。
「我的鞋子剛才被人給踩掉了,就在你的腳下呢。」黃衣中年人指向了王歇的腳下,那裡還真有一隻鞋子,和黃衣中年人腳下的那一隻明顯是一對。
「證據確鑿的事情,你還要狡辯?」王歇看也不看那隻鞋子,冷眼盯著黃衣中年人,眼中寒光閃爍地說道:
「我數三個數,你若是不滾進悟真堂,本座即刻打斷你的兩條腿!」
黃衣中年人此際已經是面無血色,他自然不想被打斷腿,但更不想進入悟真堂。
「一!」
王歇冰冷的聲音再度響起。
「王座首,你饒了我吧,我真的沒有砸悟真堂,求你饒了我吧。」黃衣中年人哀求出聲。
只是,回應他的是王歇毫不猶豫地喊出「二」字。
黃衣中年人此已經是面如土色,滿眼的絕望,他不再求饒,而是拼了命地往人群中擠,想要逃跑。
只是,此處現在是人擠人,他又能跑到哪裡去。
而且,就在他準備逃跑的時候,跟在王歇身後的那幾名元修中,有兩人已經大步邁出,目標直指黃衣中年男子。
「誰來幫幫我,你們誰來幫幫我?」黃衣中年人哭著向周圍的人求助。
但是,此際圍聚的人都有可能被下一個點中,都是自身難保,誰還會去幫他。
黃衣中年此際已經絕望至極,雙腿一軟,癱坐在了地上。
很快,兩位元修已經來到了黃衣中年人的近前,正要動手去抓黃衣中年人。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道人影從旅店二樓的露台上一躍而下,而後輕踏著圍聚人群的肩膀,幾個起落來到了黃衣中年人的身前,擋住了兩名元修,正是蕭北夢。
「閣下請不要多管閒事。」
兩名元修停了下來,其中一位高個子清冷出聲,滿眼警惕地看著蕭北夢。
他雖然沒有從蕭北夢的身上感受到元力波動,但是,蕭北夢方才從旅店二樓的露台上下來的動作,乾淨而利落,手段不俗。
「天下人管天下事,這件事對我而言,可不是閒事。而且,你們悟真堂真是好大的威風!」蕭北夢淡淡出聲,臉上現出嘲諷的笑容。
「給臉不要臉!」
兩位過來擒拿黃衣中年人的元修當中,個頭稍矮的那位,脾氣明顯要暴躁一些,聽完蕭北夢的話,當即掄起了拳頭,向著蕭北夢當頭轟了過去。
高個子也在同時啟動,以手作刀,直戳蕭北夢的心窩。
兩人一出手便是全力而為,皆是殺招,悟真堂的作風可見一斑。
蕭北夢輕哼一聲,閃電般出腳。
只聽嘭嘭兩聲,攻向蕭北夢的兩位悟真堂的元修當即便像兩隻破麻袋一般急速倒射而出,撞在了悟真堂的牆壁上,直接將牆給撞出了兩個大窟窿,而後跌進了悟真堂的大院之中,雙雙昏迷了過去,生死不知。
對方出手狠辣,蕭北夢出腳更狠,這兩腳下去,兩位悟真堂的元修即便能醒過來,估摸也是廢了。
全場震驚愕然,誰都沒有想來,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年輕人,竟然敢在悟真堂的大門口,對悟真堂的人動手,而且還是下死手。
在王歇的身後,還跟著四名悟真堂的元修,眼見同伴被踢飛,當即就要衝將出去,卻見王歇把手一抬,阻止了他們的動作。
「閣下是何方神聖?竟敢對我悟真堂的人動手。」王歇雙眼微眯地看著蕭北夢。
「你不知道我的身份?王座首裝得倒是很像。」
蕭北夢的嘴角仍舊泛起著嘲諷的笑容。
王歇眼中的精光一閃而過,沉聲道:「閣下傷我悟真堂的人,再不報名號,可別怪王某出手無情。」
蕭北夢哈哈一笑,道:「既然你要演戲,那我就陪你演一演。聽說王座首拳法了得,今日,請王座首賜教兩招。」
王歇的臉上露出了笑意,「既然閣下有如此雅興,本座便恭敬不如從命。」
言罷,王歇疾沖而出,瞬間便來到了蕭北夢的面前,雙拳齊出,破開空氣,發出刺耳的音爆聲,一拳攻向了蕭北夢的咽喉,一拳直轟蕭北夢的胸膛。
蕭北夢屈腰沉身,立馬施展出了踏星步,身形化作一串殘影,避開了王歇的進攻,而後直接邁出了十步拳的第一步。
砰砰砰的悶響接連響起,蕭北夢與王歇在幾個呼吸間便對轟了十數拳。
這一次對轟,兩人都只是試探,拼了個平分秋色。
稍作停頓後,兩人齊齊疾沖而出,再次碰撞在了一起,試探之後便是真正的戰鬥。
通過方才的試探,蕭北夢已經探出了王歇的虛實。
王歇的肉身強度和力量遠不如蕭北夢,但他乃是九品元修,有元力的加持,彌補了肉身的不足。
論真實的戰力,王歇比起完顏天弓、凌未央等人,有明顯的差距。
從萬劍山下來之後,蕭北夢的實力大進,自認即便比不上麒麟四子,但應該已經能和完顏天弓和凌未央等人過過招。
摸清了王歇的底細後,蕭北夢便不再保留,十步拳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接連轟出,拳勢如潮,遮天蔽日,將王歇打得連連後退。
王歇此際心中驚訝不已,他當然知道與自己對戰的人就是學宮特席蕭北夢。
悟真堂雖然極力與學宮劃清界限,但他們畢竟是依靠著學宮的旗號起的家,對學宮的舉動自然要關注。蕭北夢成為學宮特席的時候,他的畫像已經被送到了悟真堂。
蕭北夢在進入流波城,入住旅店後,便讓景熊給悟真堂送去了口信,王歇自然知道蕭北夢就入住在悟真堂斜對面的旅店當中,來者不善。
如今,蕭北夢從旅店二樓的露台上下來,還敢直接對悟真堂的人動手,其身份便呼之欲出。
根據悟真堂的情報,蕭北夢的肉身極強,能夠與八品元修一戰。
但此際,王歇知道,情報已經過時,蕭北夢沒有元力是無疑的,但他的肉身戰力已經不下於九品元修。
王歇在蕭北夢的拳勢壓迫下連連後退,全力防守,終於見到蕭北夢走完了十步拳的第四步,他大鬆一口氣。
在他的認知里,當今之世,十步拳的第五步,是上三境元修的專利,上三境之下,最多能走出第四步。第四步已經是蕭北夢的極限。
如今,蕭北夢已經走完第四步,王歇認為自己的反擊時機到了。他準備將蕭北夢擊敗,雖然不敢將其擊殺,但當眾踩在腳下卻是可以的。
若是學宮事後來追究,他不怕,悟真堂也不怕,誰讓蕭北夢不亮出身份呢?
只是,正當王歇運轉全身的元力,要對蕭北夢出手的時候,令他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蕭北夢走完十步拳的第四步後,沒有停下的意思,竟然邁出了十步拳的第五步。
「怎麼可能?」
王歇瞪大了雙眼,滿臉驚愕的表情,他不信,不相信蕭北夢能走出第五步。
但是,不信歸不信,但事實擺在眼前,當十步拳第五步的滔天拳勁作用在身上的時候,王歇再也抵擋不住。
砰砰砰,接連三聲悶響響起,王歇步了他兩位手下的後塵,也被轟得倒射而回,撞在了悟真堂的圍牆之上。
不過,他的狀況稍稍好一些,沒有將圍牆給撞穿。
「噗!」
王歇重重地撞在圍牆上後,未能壓制住翻湧而上的熱血,猛噴了出來,而後,滿臉震驚且帶著懼色地看著蕭北夢。
蕭北夢站在了原地,語氣懊惱地說道:「可惜了,第五步還差了些火候,只能蹚出半步。」
圍聚的人群先是一愣,他們誰都沒有想到,這個不知從何處殺出來的年輕人,居然打敗了凶名赫赫的悟真堂的第四座首。
隨即,街道上爆發出了熱烈的歡呼聲,人們對蕭北夢報以雷鳴般的掌聲。
王歇被打得吐血,大快人心。同時,也足見悟真堂在流波城有多麼的不得人心。
而且,眼見方才不可一世的王歇依靠著圍牆艱難地站立著,一副狼狽模樣,又有人藏在人群中撿起了石頭,再次砸向了悟真堂,甚至還有一些膽大的,脫下了腳上的臭鞋,砸向了王歇。
王歇的那四名屬下見狀,連忙奔到了王歇的身邊,將飛過來的鞋子給擋住。
正在這個時候,又有一人從悟真堂中走出,她是一位女子,年約四十,黑髮高束在腦後,面色白皙,容貌稱得上漂亮,但一臉的冷冰冰之色,讓人望而卻步。
「管靜!」
蕭北夢看到女人出來,微微皺起了眉頭,因為這個女人乃是悟真堂第二座首管靜,實力比王歇要強上幾分。
管靜一出來,還沒有出聲說話,那些扔石頭和臭鞋的人立馬停了下來。而且,圍聚的人群還不自覺地齊齊往後退出了幾步。
蕭北夢很理解這些圍聚百姓們的反應,悟真堂四大座首當中,實力最強的乃是第三座首陸天養,但心最狠手最辣的,便是管靜。
傳聞,管靜在沒有加入悟真堂以前,嫁進了東河道的一個官宦之家,一開始,夫妻倆甚是恩愛。但是,幾年之後,管靜始終未能誕下子女。於是,其夫便納了一房小妾,不到半年,小妾便生下了一個大胖兒子。
從此之後,其夫便對管靜冷落了下來,對小妾寵愛有加。
妒極生恨的管靜居然在一個晚上,將其夫一家上下三十餘口斬殺了個乾淨,更是將小妾不到三個月大的孩子活活地摔死,狠毒至極。
此案曾經在東河道轟動一時,官府要捉拿懲治管靜,但最後卻是被李顯武用各種手段給保了下來,還成了悟真堂的第二座首。
逃過了官府的追捕,成了悟真堂的第二座首之後,管靜非但沒有收起狠毒,反而變本加厲,常常以虐殺人取樂,她最看不得產婦,若是有哪家的產婦抱著嬰兒在面前出現,她便會暴跳如雷,對無辜的產婦和嬰兒施以毒手。
流波城之中,死在她手裡的產婦和嬰兒,已不下雙手之數,可謂惡毒至極。
「悟真堂應該改名為納垢堂才是,糾集的都是一些學宮的敗類。」
蕭北夢眼神淡然地看著管靜從悟真堂走出,心中大發感嘆:學宮收錄弟子的標準,應該加上德行一條。德行若虧,天賦越高,作惡越深。
「敢傷我悟真堂的人,你找死!」
王歇還假惺惺地來問蕭北夢的身份,管靜卻是一出來,便身如鬼魅向著蕭北夢閃身而出。
來到蕭北夢身前十步遠的地方時,她雙手一甩,一副森白的三戟鐵爪便戴在了雙手之上,再一個縱身去到了蕭北夢的面前,鋒利而彎曲的三戟爪惡狠狠地抓向了蕭北夢的咽喉,看其架勢,是要致蕭北夢於死地。
蕭北夢雙目一寒,腳踩踏星步,躲過了鐵爪的攻擊之後,再次施展出了十步拳,沒有半分的試探,一氣踏出了十步拳的前四步。
管靜的實力明顯在王歇之上,蕭北夢走出十步拳的前四步,只是稍稍減緩了管靜的攻勢。
於是,蕭北夢再次踏出了第五步,只不過,以他現在實力,只能走出第五步的一半,儘管管靜被轟飛,但卻只是受了點點輕傷。
「就只這點本事,還敢動我悟真堂的人,你給我去死!」管靜穩住身形後,眼中殺機凌厲,臉上更是現出了殘忍的表情,再次欺身而上,將一對三戟爪揮舞出數十道殘影,向著蕭北夢籠罩而去。
蕭北夢若是動用恨天拳,配合十步拳,定然能將管靜擊敗,但他此際還不想暴露《真血訣》。
於是,他仍舊施展著十步拳,再輔以踏星步,抵禦著管靜的進攻。
片刻之後,兩人便過了二十多招,蕭北夢落了下風,攻少守多,看似竭力在支撐。
「就只有這麼些手段麼?那你就給我去死吧!」
管靜突兀冷厲出聲,身上的氣勢陡然暴漲,手上的攻勢隨之強了一倍不止,兩隻森白的鐵爪如同狂暴風雨一般地抓向了蕭北夢。
蕭北夢臉色大變,似乎抵擋不住,一個躲避不及,讓一隻鐵爪抓上了胸膛。
圍聚的人群齊齊驚呼出聲,他們自然是希望蕭北夢獲勝的,眼見蕭北夢被鐵爪抓中,無不是扼腕痛惜。
管靜的嘴角現出了殘忍的笑容,她自然也知道蕭北夢的身份。當場殺掉蕭北夢,她當然是不敢的,蕭北夢畢竟是學宮特席,而且還是南寒王的長子。
殺了蕭北夢,學宮必然要出手,南寒也會出手,管靜出自學宮,自然知道學宮的強大。一旦學宮真的憤而出手,悟真堂可能自身難保,更別說保住她了。
但是,不殺蕭北夢,卻是能夠給他的身體和心靈留下難以磨滅的創傷。
管靜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在一隻鐵爪勾中了蕭北夢的胸膛之後,另一隻鐵爪勾向了蕭北夢的襠部。
「還真是個毒寡婦呢!」
蕭北夢知曉了管靜的意圖,心中當即殺機噴涌,猛然催動了《真血訣》,打出了他現在所能施展的恨天拳第四式——毀天式。
在毀天式擊出的剎那,管靜的臉色大變,因為她從蕭北夢的身上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同時,她還感受到,那隻抓向蕭北夢胸膛的鐵爪被一股柔軟卻強大異常的力量給阻擋著,並未如她料想的那般,直接勾入蕭北夢血肉當中。
管靜狠辣歸狠辣,但戰鬥經驗卻是十足,感受到蕭北夢的這些異樣後,她立馬反應過來,知道自己落入了蕭北夢的圈套當中。
她意識危險後,做出了果斷的反應,第一時間選擇了抽身而退,想要離著蕭北夢越遠越好。
蕭北夢剛才一直採取守勢,示敵以弱,再故意賣出一個破綻,讓管靜勾中自己,在管靜認為勝券在握的時候,再突然爆發,克敵制勝。
管靜乃是九品元修,而且是九品元修中的佼佼者,攻擊力強悍無比,被她給勾中,其後果可想而知。
蕭北夢採取誘敵深入的方式,卻沒傻到以重傷為代價,他先是以踏星步和十步拳化去了鐵爪的半數的力道,而後才讓鐵爪勾中自己。
因為,身穿從鎮西大將軍手裡得來的玄絲衣,蕭北夢不懼管靜被化去了半數威力的鐵爪。
而且,蕭北夢的謀算很準確,管靜的鐵爪勾中了蕭北夢的胸膛,但卻未能突破玄絲衣的防禦,沒給蕭北夢造成半分的外傷,只是讓他的胸膛稍稍有幾分痛感而已。
管靜的反應很快,但還是稍稍慢了那麼一點點。在毀天式擊中管靜之前,蕭北夢的念修手段——百幻劍已經斬中了管靜的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