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靜乃是九品元修,若是放在平時,蕭北夢施展念修手段,她必定能及時動用元力,護住頭顱,擋住百幻劍的攻擊。
但此刻,管靜心生退避之意,又有恨天拳的毀天式鋪天蓋地攻來,她哪裡還能防到蕭北夢的念力攻擊。
而且,任誰也想不到,蕭北夢竟然是除開黑沙帝國外幾乎絕跡了的念修。
神魂被斬,頭顱像是被利劍連連劈開三次,管靜剎那間失去了感知,待到她緩過神來的時候,只聽到咔嚓嚓的聲音響起,胸口隨之傳來一陣令她直欲窒息的疼痛,而後整個人倒飛出去。
不過,還未等管靜落地,蕭北夢便閃身而出,緊隨到了管靜的身後,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將她拎了起來,像是拎住了一隻小雞仔一般。
管靜此際胸膛塌陷,雙腳懸空,頭顱歪斜,一身元力難以調動半分,已經沒了反抗之力,生死全在蕭北夢的一念之間。
她此際已經知道蕭北夢是念修,但這些事情已經不重要,因為她從蕭北夢的身上感受到了強烈的殺意。
管靜虐殺過無數人,最喜歡看別人在臨死前的求饒和掙扎,這對她而言,是一種享受,她甚至能從這種享受中,達到情慾的高潮。
但此刻,她自己面臨死亡的時候,她也會恐懼,也想要求饒,只是,她的喉嚨被蕭北夢緊緊地掐住,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圍聚的人群們再次發出了歡呼聲,有不少人甚至在高喊:
「殺了她!」
「殺了這個瘋婆子,殺了這個毒寡婦!」
……
正在這個時候,悟真堂內有一人疾步走了出來,是一位身材矮小瘦弱、穿著一身青色長衫的中年男子。
蕭北夢知道此人的身份,他便是悟真堂第二座首李顯文,李顯武的弟弟,曾是學宮書法院弟子,與蕭北夢有那麼幾分淵源。
李顯文的修為境界不高,只是五品的修為,但在書法一途上造詣頗高,在東河道頗具盛名。
同時,他還是悟真堂的首席智囊,悟真堂能發展成今日這般規模,離不開他的出謀劃策。
「蕭特席,請手下留情!」
李顯文從悟真堂疾步出來後,急急出聲,並朝著蕭北夢低頭拱手,甚是恭敬。
「原來你們悟真堂知道我的身份啊!」
蕭北夢冷笑出聲,一臉的嘲諷表情。
「蕭特席!原來他就是學宮特席!」
「他就是拯救了鎮海城,拯救了我們東河道的蕭北夢蕭特席!」
……
圍聚的人群到了此時才知道蕭北夢的身份,一個個激動起來,俱是眼神熾熱地看著蕭北夢。
那位被蕭北夢救下的黃衣中年人,則是向著蕭北夢連連道謝。
「蕭特席,這都是誤會,還請你手下留情。」李顯文將元力灌入聲音中,將街面上嘈雜的聲音給壓蓋了下去。
「誤會?如果現在被擒下的是我,恐怕就不是誤會了吧?」蕭北夢仍舊一臉的嘲諷之色。
正在這時,遠處的人群急速向著兩邊分開。
整齊且急促的腳步聲快速響起,流波城的軍士終於趕來了,數百位全副武裝的兵士疾步來到了悟真堂大門前的街道上,將圍聚的人群粗暴地壓得連連後退。
隨後,有四人並排行來,其中一人身穿天順文官的制式長袍,未戴官帽,其面容與雲征有幾分相似,但身材要比雲征要高大得多,正是雲征的胞兄,流波城城守雲騰。
在雲騰身邊,是一位身披輕甲的將軍,圓頭大耳,一雙眼睛炯炯有神,正是流波城都督雲勝,雲家二房的主事人之一。
而另外兩人中,有一人頭髮花白,面容與李顯文頗為相似,正是悟真堂堂主李顯武。
最後一人,身材高大,臉膛黝黑,身後背著一把闊劍,乃是悟真堂第三座首陸天養。
四人之所以一起出現,是因為收到景熊的口信後,李顯武覺得應該與雲家二房統一一下應對之法,便帶著陸天養去了城守府,還沒等商量出辦法,就收到悟真堂被圍堵扔石頭的消息,便連忙趕了過來。
「蕭特席,在下流波城城守雲騰,有失遠迎,還請特席見諒!」
雲騰到來後,面上帶著歉意的笑容,朝著蕭北夢拱手致歉。
「蕭特席,這都是誤會,還請先將管座首放下來。」李顯武朝著蕭北夢微微一拱手,低沉出聲。
「蕭某無官無品,豈敢勞煩雲城守遠迎?」
蕭北夢先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雲騰,而後把目光投向了李顯武,沉聲道:「還要說誤會麼?方才,本特席已經在你們悟真堂的門口大戰了兩場,先後領教了悟真堂第四座首和第二座首的高招,若非本特席略懂拳腳,此刻被人捏在手裡的,恐怕便是本特席了。」
「蕭北夢,趕緊把管座首放下來!」
陸天養突兀低喝出聲,眼神中帶著怒意地看著蕭北夢。
在景龍和景豹搜集到的情報里,陸天養和管靜有一腿,如今看來,情況屬實。
「你這是命令我麼?」
蕭北夢的嘴角現出了笑容,故意問道:「閣下口氣這麼大,想必身份定然不凡,難不成是悟真堂的李堂主?」
陸天養眉頭一皺,眼中殺機湧現,冷聲道:「我乃悟真堂第三座首陸天養,你趕緊將管座首放下,此事還有轉圜的餘地。」
「轉圜的餘地?」
蕭北夢哈哈一笑,隨即,他手中猛然發力。
只聽咔嚓一聲,蕭北夢直接捏斷了管靜的脖子,而後將雙目圓瞪、死不瞑目的管靜的屍首嘭的一聲扔到了陸天養的腳下。
「身為學宮出師弟子,竟敢對學宮特席出手,死有餘辜!陸天養,本特席當著你的面捏死了你的姘頭,你能把本特席怎麼樣?」蕭北夢冷笑出聲,一臉不屑地看著陸天養。
場中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雲騰和雲勝和悟真堂眾人,誰都沒有料到,學宮特席蕭北夢居然是如此一個狠茬,堂堂悟真堂第二座首,說殺就殺了,而且還是當著一干悟真堂核心高層的面。殺完人,還要對第三座首進行挑釁。
「你找死!」
陸天養在震驚中回過神來,看到圓瞪著雙眼、已經成了屍體的管靜,一股滔天怒火直衝腦門,當即暴喝一聲,伸手在背部一拍,背上的闊劍便沖天而起,而後被他一把抓在了手中,就欲向蕭北夢發動進攻。
這個時候,李顯武伸出了手,將陸天養給擋了下來。
「蕭特席,管座首冒犯你,自然是有錯在先,但你出手將其擊殺,未免太過了些。你是學宮特席不假,但也沒有生殺的權利吧?」李顯武自然也是憤怒無比,但能夠讓悟真堂從無到有,再到成長為龐然大物,自然是深有城府之輩,他壓抑著憤怒,聲音中帶著冷意。
「學宮特席只是學宮中的一個榮譽身份,並無其他權利,更別說生殺大權。李堂主,你要和我辨理,那請你先釐清自己的身份。你若是以學宮出師弟子身份來跟我說話,那我們就以學宮的規矩來說這件事情。但你只是以悟真堂堂主的身份來論事,我們就來說說天順的律法。」蕭北夢神色不動,淡淡出聲。
李顯武皺起了眉頭,把目光看向了李顯文,做這種動嘴皮子的事情,他遠不如自己的弟弟李顯文。
李顯文與李顯武很是默契,只消一個眼神,他便明白了兄長的意思,當即大踏出一步,道:「此際不在學宮,我們都在天順的流波城當中,當然得按天順的律法來辦事。」
若是按學宮的規矩來說事情,蕭北夢單憑一個特席的身份就能壓得悟真堂等人喘不過氣來,論什麼理都論不過蕭北夢,李顯文自然要選擇以天順的律法來論。
「按天順的律法來論麼?這樣倒好,本特席也不用顧忌什麼學宮情分。」
蕭北夢輕輕一笑,把目光投向了雲騰和雲勝,問道:「雲城守、雲都督,天順律法之中是不是有這麼一條,當無端被人攻擊,生命受到嚴重威脅時,是不是可以採取必要手段消除威脅?」
這是天順明文規定的律法,雲騰和雲勝只得齊齊點頭。
「方才,管靜從悟真堂一出來,就對我大下殺手,我的生命受到巨大的威脅,我出手殺她,合情合法。」蕭北夢低沉出聲。
「話都是你說的,你可有證據證明?我們可只看到你動手殺了管座首。」王歇此際已經緩過勁來了,不過仍舊靠著牆根,朝著蕭北夢高喊出聲。
喊完之後,他眼神兇狠地看向了圍聚在周圍的人群,其用意很明顯。
「手下敗將,若是知道你如此的不識相,方才就應當補你幾拳,果然,把憐憫給到豺狼,是最愚蠢不過的事情。」蕭北夢冷冷地看著王歇。
王歇感受到蕭北夢冰冷的眼神,渾身不自覺地一抽,但因為李顯武和陸天養就在身邊,他的膽氣便壯了幾分,鼓起勇氣把胸膛一挺,道:「蕭特席,我們現在是在辯理,你可有證據證明你的話?」
「我可以給蕭特席證明,方才就是管靜動手在先,而且招招致命!」
圍聚在一起的人群當中,有人高喊出聲。
隨著這一聲的帶動,立馬有人跟著響應。
很快,街面上便響起了一陣陣震耳欲聾的呼喊聲,大家齊聲高呼:「我們可以給蕭特席證明!」
王歇的一張黃臉變得極度難看起來,他仍舊眼神如刀地在圍聚的人群身上掃來掃去。
但是,群情激憤之下,已經沒有人懼怕王歇的眼神。
王歇低估了學宮在天下百姓心目之中的地位,有學宮特席站在身前,圍聚的百姓們便像是有了主心骨,對悟真堂的懼意遠不如之前那般強烈。
「王歇,你可還有話說?」
蕭北夢待到百姓們的聲音漸漸地弱了下去後,冷笑著問道。
王歇輕哼一聲,欲言無話。
正在這個時候,李顯文卻是說話了:「蕭特席,方才我趕來的時候,管座首已經沒了還手之力,對你已經沒有了任何威脅,但你還是殺了她。」
「管靜的確對我沒了威脅,而且,雲城守和李堂主讓我放開她的時候,我也已經有了放她的想法。但是,陸座首方才與本特席說話的時候,殺機畢露,讓我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脅,故而,我便只得殺了管靜,以消除威脅。」
蕭北夢說到這裡,臉上升起了笑容,繼續說道:「結果你也看到了,殺了管靜,陸座首果然沒敢再對我出手,這招殺雞儆猴,挺管用。」
說到這裡,蕭北夢滿臉不屑神情地看著陸天養,眼神中帶著濃濃的挑釁意味。
「蕭北夢,你欺人太甚!」
陸天養撥開李顯武攔住自己的手,往前大踏出兩步,渾身氣勢猛然暴漲。
李顯武此際也明顯壓制不住火氣,他臉色冷峻,沒有再去阻攔陸天養,明顯有放任的意思。
雲騰和雲勝眼神閃爍,最後都沒有說話,顯然在打著什么小算盤。
「道理講不動,就想要動手了麼?
蕭北夢面對怒意滔天的陸天養,卻是神情自若,淡淡地說道:「悟真堂四位座首,我已經會過兩位。李顯文寫的那幾個字都不入我的眼,他那點微薄的戰力更拿不上檯面,四大座首也只剩下你陸天養。傳聞你乃是四大座首中,戰力最強的,我倒是很想驗證一下傳聞的真實度。」
說到這裡,蕭北夢卻是話鋒一轉,「不過,今天我累了,不想再動手。」
「這可由不得你!」
陸天養把闊劍一橫,身形向前急閃,就要攻向蕭北夢。
正在這個時候,只聽咻的一聲,一支白羽箭從旅店二樓的露台上激射而下,發出尖銳的爆鳴聲,旋轉著射向了陸天養。
箭矢的速度奇快無比,陸天養臉色大變,連忙揮動闊劍,擋在了胸前。
只聽叮的一聲脆響,箭矢射在了闊劍之上,濺起一陣刺目的火光。
陸天養悶哼一聲,連連倒退出六步,才穩住了身形,而箭矢也在同時叮叮地落在青石板上。
眾人齊齊回頭,看到旅店二樓的露台上站著兩個人,一位身材高大卻乾瘦的老者和一名身形魁梧,面容黧黑剛硬的中年男子,正是江破虜和李憶廣。
射出箭矢的正是李憶廣,他此際還持弓在手,眼神鋒利地盯著陸天養,只要陸天養還敢動,就是一頓亂箭招呼。
陸天養此際臉色凝重,眼神警惕地看著李憶廣,一動不敢動。方才,他雖然接下了李憶廣的一箭,但體內血氣翻湧,元力亂竄,好一陣才平息下來。
他知道李憶廣的身份,知道在這個距離之內,自己絕非名聞天下的追風箭李憶廣的對手。
李顯武也抬眼看向了旅店二樓的露台,並朝著露台的方向拱了拱手,當然,他拱手行禮的對象不是李憶廣,而是江破虜。
江破虜下巴高抬,沒有做出任何的動作,臉上也沒有任何的神情變化。
「雲城守,三日後的宣導會,我要改地方了。」
蕭北夢朝著陸天養不屑一笑,而後把目光投向了雲騰和雲勝,道:「雲城守、雲都督,三日後的宣導會,我要改地方了。悟真堂現在對我喊打喊殺,估摸也不會再歡迎學宮在他們那裡開宣導會。」
說到這裡,蕭北夢陡然提高音量:「不過,他們即便歡迎,我也不能再把宣導會開在悟真堂,因為我們學宮丟不起這個人!」
李顯武等悟真堂的人聞言,齊齊臉色大變,面現怒色,但看到旅店二樓的露台上、李憶廣的身邊又多了兩位背著長弓的漢子,只得把怒氣壓制了下來。
蕭北夢接著說道:「原本,念及悟真堂乃是學宮出師弟子們所創,與學宮有這麼些關聯,我便考慮在悟真堂開宣導會。但今日,看到漫天的石頭和臭鞋飛向悟真堂,見識了悟真堂第四座首和第二座首的嘴臉,本特席才知道,悟真堂現在居然已經是成了流波城人人痛恨人人喊打的存在。
李堂主,三位座首,我想問問你們,你們悟真堂悟的到底是哪門子的真?」
「蕭特席,我們是學宮出師弟子不假,但是,悟真堂的事情,還容不得你來管吧?」李顯武皺起了眉頭,低沉出聲。
「你們悟真堂如此烏煙瘴氣,本特席避之不及,哪有閒工夫去管你們的爛事?」
蕭北夢重重地冷哼一聲,「但是,你們頂著學宮出師弟子的身份為非作歹,本特席可一百個不答應。
你們悟真堂依靠著學宮名聲和威望,才能有今天,翅膀一硬,但卻千方百計地要擺脫學宮的影響,要與學宮劃清界限。
我告訴你們,你們想要與學宮劃清界限,學宮求之不得,你們悟真堂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哪裡記得學宮的半分教導?
今日,我蕭北夢代表學宮在此宣布,悟真堂與學宮再無半分瓜葛,悟真堂內的所有學宮出師弟子,他們的學宮弟子身份,學宮不再承認,他們從此與學宮再無半分瓜葛!
若是悟真堂之中,還有人敢以學宮出師弟子自居,雖遠必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