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北遊記(過渡章)
把需要交代的事安排下去給舊鎮主事的大臣們,韋賽里斯和丹妮莉絲告別啟程前往北方。
「我們現在的力量有同一個源頭,還有關聯的夢境,只要願意,隨時可以取得聯繫。」
「丹尼斯要是再大點就好了,這樣我能騎上夜火跟你一起去,就算戰場可能幫不上,當你的力量儲存也可以。」丹妮莉絲抱著孩子,又摸了摸小腹,有些悵然,「每次你要自己去遠方,我留下來,我就感覺我把自己太當王后,我應該更把自己當超凡生物看待的。我真不該看那些書,學城的歷史學家說什麼『女人的戰場是產床』,我就是看那些書帶進去了。我想明白了,韋賽里斯,等這第二個孩子生下來,我得研究怎麼在戰場上戰鬥。往後坦格利安家族王室的血脈,就靠丹尼斯他們去開枝散葉吧。」
「.丹妮,我要說,我本心是不想你參與進爭鬥的。我如果能自己把事情都解決,和你安居樂業也是我期望的。」
說起來,韋賽里斯真沒想到,和丹妮莉絲去了趟瓦雷利亞血廟,別的沒學會,倒從血廟那些充滿血腥的研究實驗記錄中,從實用主義角度研究出了如何在韋賽里斯已經成為非凡體的情況下,提取巫術血液結合產生正常的子嗣——瓦雷利亞的血魔法研究黑暗血腥,而所謂的龍王家族血脈在數千年前就是一種不斷精煉的血魔法造物。從生物學角度,可以把瓦雷利亞人看成一種還和人類沒有產生生殖隔離的特殊人種分支,對魔法本源存在高親和力,尤其是火焰,血脈中甚至經由血巫術摻雜有瓦雷利亞巨龍的血。
丹妮莉絲對此早有心理準備,在看到歷史上有多個坦格利安王后生出過龍形的子嗣,又和韋賽里斯經歷過許多。丹妮莉絲早就接受自己不是正常意義上的「人」的觀念,何況現在,他們甚至已經可以稱為「神」。
丹妮莉絲最後補了句:「如果局勢危急,不要戀戰。」
韋賽里斯笑笑:「放心。」
在學城告別後,韋賽里斯很快啟程。
這次往北境是第一次應三眼烏鴉之邀,雖然不清楚現在對方面臨的局面,但韋賽里斯做為受邀方,並不急著開足馬力直奔長城。想想當初和紅神的祭司芙蕾米去瓦雷利亞,都飛了好幾天,這次往北,韋賽里斯倒也可以當做一次非正式的北巡,順道可以看看各地如今的情況和風土人情。
倒也不需作什麼白龍魚服、微服私訪,韋賽里斯也只打算走馬觀花大概看看。
如今大多數地方都建了驛站,而坦格利安轄區的驛站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在驛站頂部修建一個三首龍神像。韋賽里斯完全可以飛在高空極高處,用力量輻射出去,從那一個個三首龍神像粗略感受附近泛信徒的感知。
從舊鎮出去是原本海塔爾家族統轄的區域,這片土地在維斯特洛極南,靠著落日之海的季風和幾條河流形成了富饒的沖積平原,而因這世界基本沒有大的自然地質變動,成千上萬年的時間,這片土地都是維斯特洛最富饒的區域之一。
雖然已經入冬,第一場雪的雪線甚至到了君臨一線,但這裡的仍然還是一片田園牧歌的景象,平民和貴族的佃戶們還在田間地頭勞作,種下的玉米和土豆已經到了苗期,按學城推算的時間,如果運氣好,還能有最後一季收成,但考慮氣候變化,收成不能指望有多好。
靠近港口大城,各地的城鎮糧倉已經儲備完備。
這是韋賽里斯最滿意的地區。
一路來到高庭。韋賽里斯在高天之上,也能看到河灣地的沃野千里。
新兵們在驛站和城堡受訓,農夫們在城堡方圓進行著耕作,曼德河上的商船、漁船絡繹不絕。
不過韋賽里斯很快發現了還是有問題。
卻是學城向發出了信號,說高庭以北入冬後不建議繼續種植長期作物,諸如玉米、土豆,甚至冬麥都不建議種植,因為這次冬季不同以往。
但韋賽里斯還是發現有不少地方,貴族城堡附近的田野,自耕農村莊附近的田間地頭,還是有很多根本沒聽學城學士的意見,繼續種植長期作物的。
高庭以北這片土地收成本就比更南方要晚,像玉米、大豆這種至少三、四個月才能進成熟期的作物都不推薦,何況冬麥這種需要長達七、八個月的作物.
這不是小事,不是浪費一次收成的問題。
這表示雖然韋賽里斯大作宣傳,可短短一年多時間根本沒有真正深入人心,高庭北部還只是離開他視野範圍遠一點的地區,就已經能感覺到有很多人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依舊按照舊有的經驗自行其事。
不確定其中是不是還存在韋賽里斯安排的各地巡查使瀆職的問題。
這麼考量著,韋賽里斯放棄了直接從河灣地中直接飛過去的打算,而是從高庭轉向,沿著國王大道和曼德河流域觀察。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上有所好、下有所效真是個千古難改的問題。
沿著國王大道,曼德河,韋賽里斯發現很多驛站輻射區,相對不那麼偏遠的地方,都在田間種植了學城推薦的白菜、茄子、蘿蔔,還有已經在換季前種下,如今已經進入真葉抽苔期的洋蔥。雖然菜植作物不像玉米土豆那樣能充饑飽腹,但確實是眼下利用長夜前最後一季收成能想到的最合適的東西。
畢竟在王權能輻射到的地方姑且還遵照王令和政策進行,這讓韋賽里斯感覺稍微好受了些。
沿著國王大道飛到苦橋高空,韋賽里斯不再繼續沿大道飛行,轉頭向北,沿著當初提利爾軍兵敗回南境時在河灣地荒野上走出來的泥路,後來被韋賽里斯任命的維拉斯負責依此簡單鋪設泥土、礫石從原本空曠只有幾條村社道路的原野平原中造出的一條可供運糧隊伍行進的北上土路直接向北出發。
這條土路從苦橋這裡河灣地的國王大道直接穿越原野,直達前往西境的國王大道,如今是妥妥的軍用道路,並不對行商的商人開放。在這裡,能看到從苦橋中樞周轉的運糧隊伍在一個個驛站間曉行夜宿,用騾車、驢車把南方的糧食補給運往韋賽里斯規劃的中部樞紐石堂鎮。
沿線還不時有軍隊駐紮的兵站,他們的工作是在這條新路附近挖土碎石,隨時修補道路,保證這條糧路的暢通。
說實話,韋賽里斯自己都能感覺到,這一年多時間他很有那種歷史上好大喜功帝王壓榨民力的勢頭。就苦橋直達石堂鎮這條路,放在和平時期,非得四五年長夏才能修築起來,而韋賽里斯徵調了貴族軍隊、民夫,分段施工,只用了七、八個月就建成,雖然是條並不算很大的土路,但這在維斯特洛歷史上也算是個可以載入歷史的大工程。
帶著複雜心思,韋賽里斯抵達如今完全變成了軍管區的石堂鎮,儘管這裡吸引了不少商販和特殊工作的女子在鎮子周圍做起生意,但石堂鎮的規劃完全是照著可以集中安置數萬大軍的軍營規劃建造的。
沿著中心城鎮建造了好幾個大營,堡壘化工事日夜不停在修築,靠山那側已經壘砌起了一座石頭搭建的長期工事,還有大量的倉庫,軍械庫,訓練設施。
第一戰團特遣隊才出發不到一個月,又有一批新的部隊在一天天集結這裡,在這裡訓練,備戰。
這裡匯聚了西境東部、河灣地北部、河間地許多入冬后土地無法耕作,失去生活來源的平民,他們在這裡進行包吃住的有償建設,壘建營地、搭建浮橋、從附近的山林搬運原木、碎石。
再往前,沿著糧道一路前行,就是奔流城。
入冬後還下過雪,在過去的數個冬季,奔流城在這種時候都會進入貓冬狀態。但如今卻不同,現在河間各城堡都在遵照國王的命令,召集平民在已經足夠堅固的城堡外圍周遭尋址進行堡壘化建設,仿照臨冬城的避冬市鎮,搭建給平民過冬的集中管理區。
這些建設因地制宜,石頭多的地方建石房,木頭多的地方建木房。唯一的要求是牢固、抗寒。韋賽里斯並不迴避自己確實在推行這些時並不考慮到具體人的舒適度和接受度,這些所謂堡壘其實是一個個類似現代廠區宿舍或避難棚區的東西。
韋賽里斯在河間建這些的目的,是為了把平民集中起來方便管理,好在必要時候把他們趕去協助城堡防禦或在事有不諧時,像長城外的野人遷徙一樣把他們集中驅趕到更南方。
正常從經濟效益來考慮,河間現在的平民全都是負資產,他們不是作戰人員,多為老弱病殘。可若異鬼侵入到這麼深的地方,這些人都會變成異鬼的生力軍。所以即便不考慮人道主義,就是純粹的軍事角度考慮,也要將這些可能在冬天活不下去的平民集中起來管理。
在奔流城上空,韋賽里斯看到城堡周圍密集扎了許多營帳。他們有的是剛從孿河城回到奔流城,只有很少的時間休養準備,就又被召集過來,組建前往北方支援長城遠征軍的河間部隊;也有特遣隊過去後,要沿著隊伍留下的標記一路追過來,要在地方和地方貴族、騎士談判,招募人力,進行兵站建設工作的「國家建設局」的工兵隊伍;還有在河間戰事告一段落後,在山林、荒野間躲藏了許久聽到風聲想回家、卻被集中起來的河間難民。
相比較還算有條有理的南方地區,河間現狀突出一個亂。
韋賽里斯不知道艾德慕是不是有著被河間現狀亂局攪得頭昏腦脹的心思,所以在奔流城休養沒多久就急不可耐的組建河間軍要啟程去支援長城,把主要的後勤、建設、民事問題丟給國王給河間派來的顧問。畢竟只要軍隊開拔抵達北境,在卡林灣那裡得到正式番號後,物資補給就可以按照國王給「抗異鬼戰線」軍隊的份額從國王的後勤部門那裡索取。換句話說,只要得到正式番號認證,供養軍隊的壓力就可以得到最大程度的緩解。
河間現在哪怕是攻下了孿河城的艾德慕也可以說是「艱難度日」。六王之戰在官方記錄中只有兩年,可河間的戰爭卻打了三年,奔流城光是幾次被圍城的時間加起來就有一年多,徒利家族的儲備積蓄大量的消耗,長達三年時間的戰爭都是在燒本錢,沒有什麼進帳。而雖然投了坦格利安,卻還是被按已成的賞罰制度律法按律要給王室罰金。
現在徒利家已經跟坦格利安王室管理的舊鎮銀行、蘭尼斯港銀行借了一大筆債務。
說起來,河間是真慘,要知道,在維斯特洛,打仗本身是一種很賺的業務,贏家可以獲得大量的土地、人口、城堡里的財富,而且是贏家通吃。但河間作為天下之中,每逢戰事,都會被打成爛泥地,要是能贏分勝利果實時多分一些倒還好,可要是輸了,或者平了,河間就是純純的冤大頭。這次六王之戰,河間就處境尷尬,尤其是徒利家,可說是一輸再輸,直到搭上了坦格利安,止住了差點摔下懸崖粉身碎骨的頹勢,卻也不能稱得上「贏」。
徒利家也算是河間歷史悠久,積累深厚的大貴族,卻還是在三年高烈度戰爭中傷到了筋骨,要不是最後時刻上了坦格利安的船,只怕即便僥倖存留,也會是如龍石島瓦列列安家的命運,就此沉淪。
實話說,韋賽里斯從某種意義上緩和了維斯特洛自伊里斯時期就逐漸成型的固有貴族階級的崩潰,假如沒有韋賽里斯,這些維斯特洛貴族會打的狗腦子都打出來。最後貴族騎士大量消亡,而勝利者站在廢墟上,最終形成玫瑰戰爭那種中世紀封建主義制度裂變,封建制度向被地球歷史學家稱之為「變態封建主義」的都鐸王朝封建制度發生轉變。
可惜的是,冰火世界的異常環境使得維斯特洛大概率沒辦法進入文藝復興,因為有異鬼、有寒冬,即便人類戰勝異鬼,在休養生息的過程中,因為土地過於廣袤、交通過於原始、信息傳遞過於低效也不得不選擇舊的封建制度。
扯遠了。
韋賽里斯很快越過奔流城,沿著左路軍的路線,從荒石城-女巫沼澤一線飛向孿河城。
左路雖然沒有成型的大道,卻因常有軍隊行軍,商人行商,倒是靠著人流量走出了一條熟路可以作為基礎擴展。不過這條路需要經過一片沼澤地,天晴時倒還好,可要是碰上雨天、雪天,就是一片坑坑窪窪的泥濘路。雖然還不知道特遣隊的領路人最後會如何評價這條路線,但在韋賽里斯看來,這條路只適合緊急、特殊情況時用,很難做到修建出如國王大道那樣的大道。
韋賽里斯本以為會在孿河城附近看到他派出的先遣隊的尾隊,畢竟入冬後河間下了雪,而河間的雪並不穩固,踩過去就成了濕滑的泥路,但他們行軍速度比韋賽里斯預想要快很多,甚至在不久前已經從孿河城過去。韋賽里斯只看到孿河城周遭還沒拆完的營地。卻說佛雷家投降後,孿河城現在被艾德慕交給了他的叔叔黑魚管理。
艾德慕本想讓黑魚娶個布雷肯家的佛雷遠親,有個名號更方便管控孿河城。但這位倔脾氣的老騎士堅決不從,說連艾德慕父親都沒法讓他娶妻,他現在就像當初為萊莎守血門一樣為艾德慕守孿河城,等他自己生出來佛雷血脈的子嗣再自己想辦法接手這城堡.總之,艾德慕和黑魚最後因為孿河城這座別人想要都來不及的城堡談到最後居然不歡而散,也是奇葩。
韋賽里斯知道自己手下諸侯有些人,尤其是曾經簒奪者戰爭期間的保王党家族,對韋賽里斯處置徒利和史塔克不夠強硬頗有微詞。
像河間的慕頓家族、古柏克家族都在簒奪者戰爭後因為曾站隊坦格利安被徒利家罰了土地、爵位和金錢,其中不乏有人還用已經絕嗣的戴瑞家族悄悄寫信給韋賽里斯試圖引起韋賽里斯對徒利的惡感,作為保王黨中最令人唏噓的戴瑞家族,希望國王能顧念先王——說實話,有些要求韋賽里斯還是頗為贊同的。
但他們千不該萬不該提到「先王」,使得韋賽里斯對河間的一些試圖借著河間剛剛平定的東風搞政治鬥爭的原保王黨少不得一頓蘿蔔加大棒。好處要給,但敲打也要敲打,他們是真不把韋賽里斯天天宣傳的「抗異鬼戰線」當綱領,不想著打配合也就罷了,還想趁著韋賽里斯視線落在河間時大搞翻舊帳的政治鬥爭撈取政治好處.
韋賽里斯真是不明白,他明明已經那麼明顯對響應號召者顯露出了「寬容」,扯著「抗異鬼」的旗號難道就不能乘勢撈好處了嗎?
不多時,韋賽里斯來到鼎鼎大名的頸澤高空。
韋賽里斯是第一次親眼看到「言必稱險」的澤地,這裡的國王大道是修築在沼澤區域中的石質堤壩,儘管頗有些風霜,但還能從這些年失修導致某些地方坑窪的厚石堤窺見當年建築大道者的艱辛。
澤地是一片占地面積極大極廣的濕地平原,儘管看起來幾天前剛下過雪,有些水潭上還結了冰,卻還是能看到一片片長年浸泡在腐沼中的濃密樹叢,又濃又密的水生植物,還有各種古怪的菌類植物,還有會將人吞噬泥沼陷阱。
說實話,如果不考慮結冰,頸澤會是一個非常好的戰場鎖鑰之地,只要控制住國王大道、卡林灣、孿河城,就能鎖住維斯特洛的咽喉要地。
但是一旦頸澤變成冰原,那麼這裡就會瞬間變成適應冰原軍隊的優勢戰場,成為無險可守的平原地。更不要說那些異類軍隊可以得到埋藏在泥濘地底的蜥獅、蟒蛇、蜥蜴作為兵員補充。韋賽里斯特意從雲層下探出腦袋仔細考察了一番,發現現在還不是嚴寒的深冬,澤地的沼澤就已經出現了結冰的現象。
想像等到世界陷入黑暗的長夜、凜冬時,這裡會變成一大片冰原。
如果異鬼過不了長城,那麼長城就是前線,如果異鬼過得了長城,那麼韋賽里斯絕不會把前線設置在平原地帶。奔流城和石堂鎮都地處平原,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靠著西境連綿不絕的群山,必要時群山可以作為掩護撤到後方,還有一個最要緊的點是離韋賽里斯規劃的儲糧區更近。
最主要的是韋賽里斯怕戰線拉太長不是好事,因為其實直到今天仍不清楚對面的兵力,怕一個措手不及,被異鬼哪天突然趁著一股寒潮來一場意料之外的閃電戰。
韋賽里斯還不知道異鬼的軍隊具體架構,但可以想像得到,異鬼的軍隊組織度必然比人類軍隊的組織度要高——畢竟驅使死人大軍那組織度拉滿了都,而且他們行軍速度在寒冷冰原中要往儘可能快來估計。
韋賽里斯設想了一下,他現在最怕的就是異鬼突然來一場閃電戰,越過他心裡預期中的各個防線。
畢竟是地球來人,都知道法國的馬奇諾防線故事。韋賽里斯沒法保證異鬼出擊時,不會從他預料不到的地方出現,以維斯特洛人無法想像的高速戰法,穿插、包圍、切割。
只希望異鬼沒有這種智慧和能力。
韋賽里斯設想過如果自己是異鬼指揮官會怎麼進攻。
兩種情況,一種是必須破壞長城才能南下,一種是長城並非必須破壞就能南下。
要是第二種情況,韋賽里斯當然是當機立斷退往河間、南境,放棄北境、長城。
但大概率是第一種,極有可能雙方會在長城打一場大戰,一場決定接下來局勢走向的大戰。
在澤地中部國王大道,韋賽里斯終於看到了他派出的先遣隊的尾隊,左右兩軍看起來是已經會合,士兵們士氣很旺,打著各色旗幟綿延長達數里的行軍隊伍腳程很快。看樣子,今天傍晚就能全部抵達卡林灣,在卡林灣北部的原野中集結。
韋賽里斯沒有下去和他們打招呼的意思,只繼續向前,他可比這些人走路快多了。只片刻間,他已經飛過數里格,越過了先遣軍的前隊,比這支從石堂鎮出發有一個多月的隊伍更快到達卡林灣。
韋賽里斯從天上看著行軍隊伍螞蟻般大小的人影,不禁會想,坦格利安若是沒有被命運選中,到底會是哪個頭鐵的、富有野心的國王才會一拍腦袋想要把維斯特洛全境這從南到北急行軍都要走好幾個月的臃腫領土納入統治。
作為一個來自某東方大國的靈魂,韋賽里斯當然也對大大的疆土非常熱忱,但作為一個見過機械化行軍速度的人,韋賽里斯也同樣會對這世界凡人的速度油然生出一種吃力感。
在卡林灣,韋賽里斯看到了他特意叮囑伊耿要預留的營區,在這裡安排一部人馬,備好接待的使者、北境廚師用來接待從南方來的支援部隊,從這裡起,任何前往北境的部隊的補給和用度都將交由坦格利安國王下轄的後勤部管理。在離卡林灣不遠的白港是物資樞紐,可以為軍隊提供大批大批的物資。
軍隊會在這裡整頓,接受王室代表檢閱,被授予直接來自坦格利安王室的臨時番號,並安排有在學城和龍石島受培訓的後勤官、觀察記錄員隨軍,後勤官負責後勤,記錄員負責將該部隊的作戰做記錄,將來好論功行賞,甚至還可能會載入對抗異鬼的歷史史冊中。
雖然韋賽里斯並不強制要求各部隊按他的軍制進行重編改革,但「吃誰的糧」、「為誰打仗」這兩個要點還是牢牢把握住了。
下一站便是臨冬城了。
北境的雪比韋賽里斯想像中更大、積雪很厚,就連國王大道也被掩埋在大雪之中,目測行軍到北境,南方來的部隊會很不適應。
北方的嚴寒嚴重的會凍掉人的手指、耳朵,對南方來的部隊來說,他們準備的防寒措施未必真的能抵禦住寒冷,所以韋賽里斯對冬裝也尤為看重,從自由城邦和境內商人處大量採購了羊毛應對此事。
從卡林灣一路北上,積雪的國王大道幾近荒無人煙,只偶爾看到幾支裹得嚴嚴實實的馬車隊伍,看起來是從荒冢屯和白港方向選擇走陸路前往臨冬城的商人。
直到接近臨冬城時,韋賽里斯才在積雪的國王大道看到了些許非軍人的平民在大道上鏟雪。
而還有著一小批一小批拖家帶口的平民從臨冬城東部白刃河流域交叉平原趕赴臨冬城避冬市鎮的臨冬城轄區百姓和山地族人。
戰爭對這些種地的自耕農、領主的佃農影響也很大,在豐年時的冬季,臨冬城的避冬市鎮滿員時能達到一萬五千多人,但這個冬天,伊耿在傳回來的信中說,往多了估計,避冬市鎮最後應該也只有約六千人。在經歷羅柏徵召,鐵民入侵,波頓統治後,臨冬城轄區內的百姓幾乎少了三分之二。
但比起十不存一的河間,北境還是相對要好一些。
而且北方人在概念中對冬季人口稀少還頗覺得更穩當,他們的觀念中認為人口少意味著能活下去的概率會更大。
值得一提的是,即便在韋賽里斯提供糧食、物資貸款的保障下,北境百姓在接到史塔克徵召後,還是自發以「冬狼軍」的形式在臨冬城重新組建北境自己的軍隊,年紀大的老人全部參軍,在戰亂中倖存的農戶和貴族佃戶中的年輕人則通過抽籤的方式五抽一加入史塔克集結的北境軍。
說起來,因為來不及分散兵力去處置。
波頓家殘部仍在恐怖堡死守,伊耿、艾莉亞、珊莎和各借兵的諸侯都剛剛在臨冬城會合休整,而各方分歧使得一時無法分兵去處理東方的恐怖堡。
而更令人唏噓的是,卡史塔克家族在波頓家族戰敗後剩下的族人選擇鎖閉城堡,做出了一副死守待戰的樣子。
誰能想到,曾經和史塔克家族出自同源的卡史塔克,最後會變成史塔克不死不休的死敵。卡史塔克繼承了史塔克先祖死倔死倔的性子,他們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一方面仍然對羅柏殺死瑞卡德伯爵一事懷恨在心,另一方面因為站隊波頓又不願相信艾莉亞和珊莎的寬恕。
他們聲稱會以自己的方式對抗異鬼。
於是北境現在東部的恐怖堡和卡霍城都還沒有收復。
北境現在的局面很複雜,先前全是借來的南方部隊,在抵達臨冬城後原本還摩拳擦掌,但在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雪後,連國王大道都變成了難以行軍的道路,何況被大雪覆蓋住的往北境東部的原始道路。在不熟悉環境的情況下,在這樣惡劣的天氣去恐怖堡,去遠在灰崖的卡霍城。只有北境的軍隊還有熱情,有心氣去嘗試。
就連伊耿,也是從坦格利安的利益出發,給出的意見也是軍隊在臨冬城邊休整,邊籌備北上長城的隊伍,至於恐怖堡和卡霍城,先不用去管,就像他叔叔韋賽里斯也是把君臨放在一邊,直接集結了先遣隊往長城。
伊耿認為:他們身在臨冬城,如果最後集結部隊往長城支援的動作比他叔叔從南方調來的部隊還慢,那他們真該找個地縫鑽進去,把什麼榮譽、臉面和驕傲全丟了,而且如今已經入冬,大雪只會一場接一場,恐怖堡和卡霍城實際已經毫無威脅,拿下它們對對抗異鬼也毫無益處——它們現在既沒法提供兵力、所處的位置也沒辦法當做後勤要地,與其浪費時間,不如趁著大雪還沒有徹底封斷北上長城的路,集結兵馬開赴長城,去支援長城迎接真正的偉大的戰爭。
但現在臨冬城並不是所有人都樂意去長城,就比如谷地聯軍、葛雷喬伊、艾莉亞借來的兵馬,他們當然也不是不願意響應號召,但他們更希望能先和艾莉亞、珊莎、伊耿掰扯清楚北境的既得利益分配,再去接受坦格利安王室的號召。
就很現實。
即便是韋賽里斯,也沒法說現在臨冬城裡有些人想先分配上一個蛋糕,再響應國王徵召進入下一個戰場的做法有什麼不對,畢竟北境現在是給史塔克打下來了,但參與的軍隊組成,勢力錯綜複雜,怎麼切分利益和給與補償是個很複雜的問題。艾莉亞和珊莎兩個史塔克必須拿出一個說法來。
而隨著聯軍在俘虜里發現了席恩·葛雷喬伊,又從席恩口中得知布蘭和瑞肯都沒死,而很快曼德勒家族響應,稱布蘭下落不明,瑞肯不知所蹤時,北境的局勢就變得更加複雜了。
曼德勒家族的威曼伯爵和艾莉亞進行了一番密談,誰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後來艾莉亞又找伊耿進行一次私聊.但至今,臨冬城的複雜人事還是只在組建北境軍隊往長城一事達成了共識,於是就便組軍邊談。
韋賽里斯經過臨冬城時,看到下面花花綠綠各自為政的軍營排布,已經能想像到現在城堡里各方代表勢力的錯綜複雜,作為旁觀者,韋賽里斯不願摻和進去,他只能為伊耿和史塔克默哀,他只要北境能按時派出軍隊向長城出發。
從軍事角度出發,臨冬城的位置極好。
最有利的是它建在一個溫泉上,可以保證冬季的保暖問題。
其次是北靠北境的綿延雪山在圍城時天然可以少考量一處防禦,而西方的狼林可以提供大量的木材利用起來。
這是一座由兩條巨大的花崗岩城牆和之間的一條護城河所保護的雄城,外城牆有80尺高,內城牆有100尺高。在守備力量充足時,除非敵人從空中發起攻擊,否則很難攻下這樣的城堡。
伊耿當初是靠著奇襲,詐開城門。不然憑拉姆斯一千兵馬,完全可以抵禦伊耿、曼德勒、盧斯降卒、艾莉亞北上合計萬人的圍城。
設想撐到這場大雪,撐到下場大雪.那恐怕只能選擇與波頓家和談或撤兵。
說實話當初席恩能攻下臨冬城真的值得吹一輩子,雖然那是北境優秀的匹配機制在作祟,他突襲爬進城堡時,臨冬城只有十幾個守軍——當時守城的羅德利克·凱索被席恩派出攻打托倫方城的人馬引出,居然只留了十幾名守軍守臨冬城,北境人的實誠真是令人感嘆。
韋賽里斯繼續向北,越過長湖,沿著國王大道,瞥一眼末江邊毗鄰新增地七大王國最北的貴族城堡——最後壁爐城。
安柏家族是北境最能打戰士家族之一,大瓊恩·安柏一度是羅柏手下最勇猛的將領,可惜安柏家隨著羅柏南下死傷大半,大瓊恩雖然在孿河城收押僥倖存活,卻在一年牢獄生涯中因為佛雷家怕他生事,餓的骨瘦嶙峋,至於兩位聯合代理城主莫爾斯·安柏和霍瑟·安柏,已經在響應艾莉亞的號召,從匯聚城堡中的農人和佃戶組建部隊。
韋賽里斯路過時,能看到城堡里的新兵和當時沒選擇聽從盧斯·波頓召集的百餘老兵在集訓。
說起來,在如今的北境,像安柏家這樣忠於史塔克,當初隨羅柏南下,如今還能湊出兩三百人的家族已經很少了。除了划水的達斯丁和萊斯威爾,富裕的曼德勒,也就安柏、莫爾蒙幾家還能拉出一支像樣的隊伍。
這裡得提一句莫爾蒙家,他們熊島雖然苦寒、貧窮,但是真不至於像電視劇里只能給出六七十人那麼點。要知道,史坦尼斯在原世界線攻打深林堡,在海上突襲燒毀阿莎·葛雷喬伊的船靠的就是莫爾蒙家族,莫爾蒙還是有點子勢力的。
眼看著,天已近暮,視野盡頭忽然看到一片長蛇般的城牆拔地而起。韋賽里斯已經看到了長城所在。
韋賽里斯的速度雖然刻意放慢,沿著大路花了兩天時間,曉行夜宿才到。但越靠近北方,還是越能感受到長夜將至的緊迫感。越往北,太陽就越遠,白天越來越短,夜晚越來越長。
如今接近長城,韋賽里斯是下午時分到的,換舊鎮,這會兒還日懸於天,暖意融融,可到這裡。太陽已經在遙遠的西南方地平線上拉出一圈長長的昏黃光暈,即將日落。
而長城上各個城頭也已經開始點燃夜火,如一簇簇燭光橫亘在如蛇身般長達一百里格的絕境長城上。
飛到長城上空時,天已經徹底暗下來,韋賽里斯只能從下方微弱的光點中判斷哪些地方駐紮有人守。
而入夜帶來危機,韋賽里斯從高空已經看見有些地方不時能看到微弱的火焰炸裂,如餘燼般的點點星火正灑向長城北方的積雪土地上。
這意味著那些地方正在接戰,守城的守夜人士兵正在用火焰向在城牆外窺伺的屍鬼發起攻擊。
韋賽里斯很想仔細看看長城的現狀,探究一番長城的秘密。
身在長城附近,他能隱約感受到長城內複雜而蓬勃的魔力流動和潮湧,他心裡很想先在這裡待一晚,看看長城的魔法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何會讓瓦雷利亞巨龍不敢跨越?
但在長城上空,韋賽里斯能看到長城更北方的某片天空,一團巨大黑雲籠罩在某處。
不用想也知道,那裡是韋賽里斯此行的目的地,三眼烏鴉所在的魚梁木森林。
光是看一眼,就讓韋賽里斯感受到凜冽的殺機。
韋賽里斯既然已經來到、看到,自然沒有在長城滯留的道理。
就這麼,韋賽里斯繼續向前,從上千尺的高空雲端,越過那條被絕境長城劃出來的大陸線。
而就在越過長城的一瞬間,韋賽里斯立刻感受到了長城內外的不同。
越過長城那條線,仿佛越過一層神秘護罩。
長城外的天空,冰寒徹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