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的西北是馬販子的天堂。
這裡大批的養殖戰馬,不僅供給大齊軍隊,也讓馬販子將這些馬運到其他地方,換取高額收益,馬販子和朝廷五五分帳。
馬販子雖然粗魯,但因為這買賣涉及戰馬,所以,所有從業馬販子都有朝廷嚴格管控。
早在寧王府的時候,映柳對這些馬販子就有了比較深入的了解,這些人每年靠販賣戰馬獲得高額利潤,根本不可能做出任何背叛朝廷的事。
映柳的目標很明確,找出那個「作亂」的馬販子。
只要她能誘導這位嫡公主精準的把她送到那些「作亂」的馬販子手中,將來這件事水落石出,這就是這位嫡公主和這些馬販子勾結的有力證據。
若非提前勾結,她是怎麼做到把太子爺的女人親自送到這些馬販子手中呢!
映柳一切都計劃妥當,就只一步一步的引著這位自以為是的嫡公主做出最後一步。
可世事難料。
就在這位嫡公主都被她說動了,馬上就要安排人將她送到那些馬販子手中的時候,墨鐸來了!
墨鐸被二皇子劫持,但是又利用劫持打算一石二鳥的事,這位嫡公主通過滕王爺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原本要利用劫持一事徹底將二皇子干翻的太子,卻突然出現在西北,這意味著什麼,嫡公主就是再蠢也反應過來了。
自己被映柳這個賤人給騙了!
映柳欲哭無淚。
我的太子爺啊,你對我的愛,在這時候就不能收一收麼!
你要是不來,我這裡計劃就成了,我送你一份大禮,既干翻了二皇子,又把嫡公主拉下馬,讓皇上徹底對這個你小姨生出來的子女起了疑心和隔閡。
這眼看大即將成,你怎麼就來了!
怎麼就來了!
當然是墨鐸寧願放棄一切也不想映柳有一丁點事,落入馬販子手中意味著什麼,墨鐸不敢想。
單刀直入,墨鐸直接殺進了嫡公主所在的客棧。
瞧見自己這位太子哥哥,嫡公主當著墨鐸的面,惱怒的甩了映柳一巴掌。
「真是想不到,太子哥哥這麼重情重義,這裡環境這麼複雜,你竟然放著謀劃好的計策不用,敢闖到我的地盤,哥哥就不怕有去無回?」
眼睜睜看著映柳被一巴掌打的口鼻噴血,墨鐸滿目陰鷙泛著殺氣,二話不說提著手中的劍就要上前。
嫡公主一把鉗制了映柳的脖子,「哥哥覺得,你的劍快還是我的刀快?妹妹今兒把身家性命賭上了,倒是要看看哥哥是在乎這小賤人的命呢,還是在乎這萬里河山呢!妹妹給你一個表訴衷腸的機會!」
墨鐸被她的言辭激的太陽穴突突的跳。
眼見有越來越多的人圍過來,映柳怎麼能讓墨鐸這麼被動的處於弱勢一方。
她寧願死!
本來她被劫持出來之後的每一步盤算,都不是為了自己活,她就一個目的,能死得其所就足以。
眼下自己成了墨鐸的拖累,映柳幾乎是用盡全力掙扎著,朝著嫡公主手中的那把匕首戳過去。
反應過來她要做什麼,嫡公主憤怒之下匕首從她脖頸挪開,直接戳進了她肩窩,「想找死?沒那麼容易!」
她的怒火全被映柳勾了出來,一想到這一路自己被映柳騙的像個傻子似的,那種羞惱的讓她恨不得將映柳碎屍萬段。
她拖拽著映柳,匕首深深插入映柳身體,朝墨鐸看去,「你敢上前麼?我不怕死,你不怕你的小美人兒變成篩子麼!」
墨鐸一雙眼赤紅,心疼的要命,「你想如何?」
嫡公主頓時大笑起來,「我哥可真是個情種!我想如何,我想的很簡單,哥哥你去和趙家客棧里的馬販子們吃一頓飯,妹妹我就讓你抱得美人歸!」
趙家客棧,映柳耳中傳來這幾個字的時候,她滿腦子就一個想法,趙家客棧特麼的到底在哪!
墨鐸心裡,最終要的就是映柳,若是映柳出個什麼事,他這一輩子還有什麼可爭的,手中長劍朝地上一丟,他道:「可以,但是你要保證,我去之後,你立刻放了映柳。」
嫡公主嬌笑,「哥哥放心,妹妹我最是言而有信。」
「墨鐸!」映柳著急了,「你要叛國麼!」
那幫馬販子就是滕王爺設下的一個局,墨鐸若是去了,那才是真的說不清了。
墨鐸看著映柳,捏了捏拳,什麼都沒說,轉身就要走
就在他要離開那一剎那,映柳趁著嫡公主防備放鬆,卯足全身力氣,忽然身子一個橫轉,環腰將這位嫡公主死死抱住,腳下發力,朝著窗邊就撲。
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
嫡公主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墨鐸來不及伸手去抓人,嫡公主的隨從來不及驚呼。
一切就在電光火石剎那一瞬,只見映柳抱著人就從三樓窗子撲了出去。
「映柳!」
在一眾護衛驚呼剎那,墨鐸幾乎同時從窗子跳了出去。
砰!
砰!
映柳抱著嫡公主落地,緊隨其後,墨鐸落地,一腳踩住垂死掙扎的嫡公主,然後將映柳俯身撈著抱到懷裡。
落地的時候,這位嫡公主後背著地,映柳並未受什麼重傷,當然,三層樓的高度儘管讓這位嫡公主傷勢不淺,卻也足夠讓她癱的起不來。
這時,墨鐸安排在外面的那些隨從才沖了進來。
眼見嫡公主被抓,嫡公主的那些護衛登時群龍無首,很快被拿下。
驚險過後,墨鐸看著映柳的確是沒有被摔出什麼毛病,失而復得的怒火一下就躥了上來。
「你要做什麼?我用得著你拼上性命來給我謀出路麼!」
擔心了一路,焦灼了一路,唯恐映柳出一丁點岔子,此刻人安安全全在自己面前了,怒火攻心,墨鐸幾乎失去了理智。
他簡直無法想像,如果剛是映柳墊在嫡公主的身下著地,如果映柳就這麼摔死了......
映柳突然被他一聲吼,嚇了一跳,肩窩處還流著血,她不管不顧,朝墨鐸抱過去,「別生氣,我這不是沒事麼!」
墨鐸讓氣的夠嗆。
「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事呢?映柳,你是不是沒有心!你是不是覺得,就算你出了事,我也能安安穩穩的活著,繼續做我榮華富貴的太子爺,你是不是覺得我對你的感情就像是外面那些人所言的玩弄!
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一切變故發生在墨鐸的這一通劫後餘生的怒吼中。
誰也沒料到,嫡公主那一眾隨從被拿下了,但是這客棧的掌柜的卻也是她的人,就在墨鐸驚出一身冷汗的朝著映柳吼話的時候。
那掌柜的突然一個箭步沖了過去,匕首直接架到了映柳的脖子上。
變故發生的太過突然,墨鐸下意識抬手搶人,那掌柜的手中的匕首已經將映柳的脖頸壓出一道紅血印子。
墨鐸只得住手,轉頭怒目看向自己的親隨。
鬧出這麼大的漏洞,親隨自盡謝罪的心都有了,然而他就算是自盡謝罪也無法挽回現在的局面。
那人劫持著映柳,「放了公主,放了公主的人,這個女人我還給你,不然,大家要死一起死、」
他的匕首就戳在映柳脖子處,因為情緒激動,幾乎要將映柳的脖子戳出一個洞來。
墨鐸的那些隨從空有一身本事,此刻卻無法輕舉妄動,稍有不慎,一個刺激映柳就沒命了。
剛剛被抓獲的嫡公主,就只能這麼釋放。
她那一下摔得夠嗆,被她幾個隨從卸了個門板,抬著離開。
那掌柜的劫持著映柳,翻身上馬。
「等我們出了城,自然會將映柳姑娘還給殿下的!」
墨鐸帶著人,緊緊追隨在後面,嫡公主跑了不要緊,只要最後映柳被還回來就行。
映柳被人用匕首抵著上馬,上去一瞬,她看到圍牆外面的四個大字。
趙家客棧。
這不就是趙家客棧麼!
她決不能讓墨鐸被她連累,讓扣上一頂投遞叛國的帽子。
盯著那四個大字,映柳絞盡腦汁琢磨一個應對之策。
掌柜的將映柳放在身前,一手用匕首繼續抵著她,一手扯了韁繩就朝外走。
嫡公主如今不省人事,做不得任何決斷,他們從這客棧離開之後要去哪裡,一時間誰也不知道。
映柳明銳的抓到掌柜的離開大院時那一瞬間短暫的停頓迷茫,立刻高呼一聲,「別讓他們進了趙家客棧!」
聽到這句高呼的時候,墨鐸心跳一突,知道壞了。
果然,下一瞬,那劫持了映柳的掌柜的直接下令,「去對面!」
嫡公主的隨從帶著人直接沖入距離他們最近的趙家客棧。
不是他們沒腦子受映柳擺布,實在是嫡公主從三樓摔下的傷太重了,他們必須要找個地方來給嫡公主瞧病,如果直接出城,勢必意味著一路逃亡,只怕不足一炷香的功夫這人就被顛簸死了。
趙家客棧里有嫡公主自己的人,所以掌柜的被映柳那句話一引,下意識就做出決斷。
可等他真的進了趙家客棧的大門時,忽然察覺到不對。
這裡住著的那些馬販子,正是他們準備好的那些「作亂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