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持映柳的掌柜的意識到了不對。
墨鐸更是驚得全身打顫,他咬牙切齒衝著對面吼。
「映柳,你敢主動一步試試!你要是進去了,孤就不要你了!」
「孤會嫌你髒!」
「孤這輩子都不要你了!」
「你給我回來!」
「映柳!」
墨鐸撕心裂肺的吼著,忽然劇烈的咳嗽起來,人在心神受到極度刺激的時候,身體器官會突然失去控制。
墨鐸還想嘶吼,讓映柳回頭,可他哇的吐出一口血之後,張嘴只能嘶啞的喊叫出來,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墨鐸的親隨聽著他錐心的嘶啞聲,在映柳被帶入趙家客棧的一瞬,跟著墨鐸一起,不管不顧的沖了進去。
那裡面是嫡公主一早就藏好的那些窮兇惡極的「馬販子」
說是馬販子,可誰不知道,這些人是滕王爺從大燕朝一個叫做威遠鏢局借來的人。
這些人就一個目的,將大齊的太子爺墨鐸當場斬首。
在映柳被帶進去的同時,當時就有埋伏在客棧里的「馬販子」廝殺出來,他們將映柳帶到客棧的房頂。
當著墨鐸的面,在房頂將映柳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扒去,當著墨鐸的面,在房頂,一個男人接一個男人的上去。
映柳這一刻,腦子裡充斥的都是墨鐸最後喊得那幾句。
「孤嫌你髒了!」
「孤不要你了!」
她任由人將她衝撞擺布,腦子裡嗡嗡的,明知道墨鐸說出這些話的時候,目的是逼她回頭,可現在她就是想要將這些話刻進腦子裡。
映柳,你髒了。
「呵!真沒想到,就是過來吃個飯的功夫都能讓我碰到這種事!」
就在第十二個男人上了房頂的同時,忽然一道人影從天而降,將那衝上去的男人一腳踹翻踢了下去。
男人光著屁股從房頂摔下去,蘇卿卿身上大氅一解,直接將映柳被折磨的不堪的身體包裹住。
「傻不傻,男人的事業自然有他自己去拼搏!」
蘇卿卿一把將人攔腰抱起,一手抱著懷裡戰慄不停的人,一手拿著長劍,飛身下樓。
「求你,不要把我給他。」
就在蘇卿卿準備將人送到已經瘋了的墨鐸懷裡的時候,映柳忽然在蘇卿卿耳邊軟軟的央求了一句,有氣無力一句話落下,她直接昏迷過去。
蘇卿卿送人的動作一滯,便沒有再送出去,只是吩咐王宇和趙康傑留下來幫忙,她打馬帶著映柳離開,走之前給墨鐸留了個訊息。
墨鐸早就瘋了。
在映柳被帶上樓頂的那一瞬,他就瘋了。
毫無神志,見人殺人,遇佛殺佛,他只想殺出一條血路衝上去把他的映柳帶回來。
他後悔說那些話了!
他後悔當時在京都沒有留給映柳足夠的死士保護她。
他後悔的太多了......
可心頭巨大的情緒刺激讓他在廝殺的時候,說不出一個字,嘶啞的嗓子只能發出類似於野獸般的吼叫。
他帶來的親隨不少,但是架不住這裡是滕王爺和嫡公主一早就準備下的陷阱。
那些「馬販子」一個個武功高強,一看就是經過精挑細選出來的,他們目標明確,根本不去和別人糾纏,所有人都鎖定墨鐸一個人。
上面映柳在遭受地獄般的磨難,底下墨鐸揮劍廝殺,急的眼睛都在流血,卻怎麼都殺不上去。
直到蘇卿卿突然從天而降。
在映柳被蘇卿卿帶走的那一瞬,墨鐸只覺得讓人戳穿的心找回了一丟丟跳動,他紅著眼,帶著自己的親隨,將這一片的「馬販子」和馬販子,屠了個乾乾淨淨。
只可惜在混亂中,讓嫡公主不知何時跑了。
蘇卿卿是帶著王宇和趙康傑來買馬的。
今年蘇家軍的戰馬被人做了手腳,成批的戰馬接二連三的病倒,不足三天,整整一個蘇家軍的軍馬無一倖免。
慶幸蘇卿卿和墨鐸的私交在那裡,否則這樣的變故必定會讓人趁虛而入。
墨鐸惜才,知道蘇卿卿是將才,更知道大燕朝的朝廷對蘇卿卿的忌憚和不信任,他不忍心看著這麼個將才活活在朝廷那些老蛀蟲手裡被磋磨死,所以他願意暗中援助蘇卿卿。
其實他這種行為,仔細計較的話已經算得上是通敵了,畢竟大燕朝和大齊,時常有征戰。
墨鐸帶著人抵達蘇卿卿的住處時,蘇卿卿已經請了她隨行的大夫給映柳看了病。
能有什麼病,不過是匕首戳進肩窩的外傷,和被人蹂躪的......
墨鐸紅著眼,捏著拳,立在屋門外。
映柳已經吃了安神藥睡著,蘇卿卿給她蓋好被子出門,迎面撞上墨鐸那雙死神一樣的眼,嘆了口氣,「怎麼就走到這一步。」
墨鐸情緒已經稍稍緩過來點,儘管心頭依舊是鋪天蓋地的疼,可到底沒有那麼劇烈了,他嗓音嘶啞,「是我輕敵了。」
蘇卿卿哼了一聲,「輕敵?你該不會當真覺得能讓映柳被帶出京的,是滕王爺和你那妹妹的傑作吧。」
墨鐸捏著拳垂著頭。
蘇卿卿挑破那層窗戶紙,「沒有皇上的默許,他們根本做不成,那是太子府,不是誰都能撒野的地方。」
「我會給映柳討個公道的。」墨鐸咬破了嘴皮,這話音混著血鏽。
蘇卿卿看了他一眼,「大夫檢查了,外傷沒有什麼危險,身體上......也不要命,但是發生這樣的事......」
「我這輩子,不會有除她之外的第二個女人。」墨鐸說著話的時候,額頭的青筋都在跳,「她......就是她。」
蘇卿卿想到了容闕,心裡替墨鐸疼。
「你進去看看她吧,我就在外面,有什麼事,你叫我。」
「今兒,謝謝你了。」
蘇卿卿朝墨鐸肩膀一拍,「咱們之間,不說這個!」
墨鐸攥著拳頭沒再多說什麼,抬腳進了裡屋。
只是他才剛剛進去,蘇卿卿就聽到裡面發出映柳悽厲的尖叫。
他們小兩口的事蘇卿卿不願多參合,剛剛發生了那種事,映柳情緒激動也是正常,得有個過程,可裡面的聲音蘇卿卿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卻顧不上別的了,轉頭急急衝進去。
進門就看到一身傷的映柳用被子緊緊的裹著自己,顫抖的縮在床榻嘴裡面,瘋狂的喊著救命,眼底的癲狂和恐懼那根本就不正常。
墨鐸滿面悲痛讓人不忍心多瞧一眼。
蘇卿卿急步上前,走到映柳跟前,她一來,映柳裹著被子就撲到蘇卿卿懷裡,「救救我,救救我,讓他出去,讓他出去。」
墨鐸渾身顫抖的看著映柳,「映柳。」
「你是誰,你滾,別過來,別過來!」他一說話,映柳激烈的情緒再次爆發。
蘇卿卿只得將映柳攬在懷裡,輕輕的拍她的後背。
「別害怕,這是墨鐸啊,你不認識墨鐸了?」
映柳瘋狂的搖頭,「我不認識,我不認識,讓他走,讓他走。」
誰也沒料到映柳會是這個反應。
起初,大家只覺得映柳是當天受到的刺激太大,失了心智,可等她身上的傷漸漸好了,半個月過去了,她情緒徹底穩定下來了,蘇卿卿旁敲側擊著和她聊天,她卻完全不記得那天發生的事了。
不光不記得那天發生的事,連墨鐸這個人也徹底忘了。
她記得嫡公主,記得寧王府,但就不記得墨鐸。
任憑墨鐸如何磨爛嘴皮的和她一遍一遍的講他們過去的事,她就是不記得,一丁點都不記得,還笑嘻嘻的和墨鐸開玩笑,問墨鐸是不是對她見色起意了,所以編了這麼多故事。
為了哄映柳,墨鐸甚至點頭承認,說自己的確就是對她一見傾心,想要娶她為太子妃,然而映柳拒絕的乾乾脆脆。
她要跟著蘇卿卿。
映柳的傷徹底好了的那天,還沒有入冬,天空卻飄起鵝毛大雪。
墨鐸送映柳和蘇卿卿離開,一路看著映柳,他有成千上萬個念想要把人強行留下。
可到最後,還是算了。
這幾天映柳跟著蘇卿卿,前前後後的,高興的很。
就算是見了他,也客客氣氣的,
她像是真的忘記了所有有關他的事。
他就讓她那麼痛苦嗎?
墨鐸把人送走,獨自返回,用了十天的時間將西北馬場徹底肅清,並且將最大的馬場改名為:念柳。
映柳用一條命給墨鐸鋪開了一條康莊大道,回京之後,他大刀闊斧的就把二皇子拿下,逼得皇上將二皇子逐出宗室玉牒,貶為庶民。
但嫡公主卻被皇上保下了。
這個最該死的女人,只被不輕不淡的懲罰了一下,就又是榮耀無上的嫡公主,只因為皇上需要一個人在朝中牽扯墨鐸的勢力。
而他的映柳,永遠的沒了。
......
墨鐸被滕王爺,皇后,皇上,嫡公主,四人再次聯手陷害投敵叛國的時候,他其實是有機會絕地反擊的,可他臨到頭放棄了。
他著實是累了。
在映柳離開的那幾年,他每天過的渾渾噩噩不知生死。
他不知道一個人為什麼要活著,活著幹什麼呢?就為了無休無止的爭鬥嗎?就算他登基繼位了又如何,不過是換了個身份繼續斗。
他融入骨血的那個女人,再也回不來了。
映柳跟著蘇卿卿離開,墨鐸是放心的,他聽了大夫的建議,忍住刻骨的相思沒有去找她。
找她,打擾她,讓她從失憶中想起那不堪的事件,對映柳來說,沒有一丁點好處。
失憶就失憶吧,快快樂樂的活著多好。
直到那年,蘇卿卿戰死沙場,被冠以投敵叛國。
沒了蘇卿卿的庇佑,墨鐸不知道映柳是不是還能過得好,他費盡心機去了大燕朝,卻在大燕朝遇到了另外一個叫蘇卿卿的人。
只一眼,遠遠的一眼,他就能篤定,那個換了個皮囊的蘇卿卿,還是那個蘇卿卿。
只要這蘇卿卿在,映柳就平安無事。
可這到底刺激了墨鐸,如果蘇卿卿真的沒了呢?誰來庇佑映柳?他麼?他現在不過是個隱姓埋名的「死人」!
就是那一刻,墨鐸重燃鬥志。
死,為一個人死。
生,也為同一個人生。
世間有你,從此便有我的生死。
(寶寶們,到此,這本書就徹底完結了,咱們新書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