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說什麼!」嫡公主咬牙切齒看著映柳,那種被人玩弄的憤怒讓她面容有點猙獰。
自從映柳出現在京都,出現在寧王府,出現在眾人眼中,她就成了那個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璀璨,人人都說她好,就連她這個嫡公主,鋒芒都被映柳蓋住。
憑什麼!
可這一刻,嫡公主只覺得自己在這個女人面前,仿佛脫光了衣服被人瞧了一樣,毫無隱私秘密可言。
嫡公主的反應讓映柳心裡踏實了幾分,映柳淡笑,「今人之事,前車之鑑,映柳就是想要告訴公主殿下,縱觀歷史,女帝之所以能登基,那都是有一個前提條件的。」
女帝,登基,這四個字讓嫡公主徹底花容失色,心頭大動。
映柳佯作不見,繼續自顧自的說,「那就是,要狠得下心,古有女帝登基,為了剷除障礙,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下得去手。
不論是襁褓中的嬰孩,還是已經封王的皇子,但凡對她有利的,但凡擋了她路的,哪一個她容得下了?
隔山觀虎鬥,公主殿下不怕被虎反噬麼?」
嫡公主被人點破了心思,惱羞成怒,揚手甩了映柳一巴掌,「放肆!」
映柳被打的腦袋一偏,扯嘴輕笑,「放肆?公主殿下既然敢做放肆的事,何必惱羞成怒呢?你應該感謝我,感謝我今天說出這些話。
這些事,我一個小小罪奴都能知道,覺得那些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大人物們會不知道?
公主莫要太天真了,自以為隔山觀虎鬥,實則成了別人手中的刀子。」
映柳看著這位嫡公主。
「還是說,公主有信心讓滕王爺放棄扶持二皇子殿下,而選擇公主這條更加艱難的路呢?自古女帝登基,那可都是經歷了腥風血雨萬千困難才達成的。
這於滕王爺的好處又能有多多呢?
亦或者,他扶持了你登基之後,你又怎麼能保證,自己真的坐得穩,而不是成為別人的墊腳石呢?」
映柳一句一句的話,就像是刀子,一下一下的剜這位嫡公主高高在上的心,將它剜了個支離破碎。
偏偏映柳和墨鐸相處的久了,知道怎麼不做人。
她笑著,「殊不知,眼下公主把我帶出京,不是別人的安排呢?」
轟!
聰明人不可怕,可怕的是自作聰明的人。
你只要將話點到了,她自己就有一百種方式去帶入解讀,而且為了證明她自己是個聰明人,她會想盡辦法的把你拋出去的問題往深奧里想,往陰暗裡想。
若不然,為什麼算命的行當總是那麼火爆呢,經久不衰的。
不怕說的不到位,就怕帶入不夠深。
索性,總有人覺得自己的腦子優於別人,總能撥雲見霧看到別人看不到的真諦呢。
玩弄了人心,映柳閉目合眼,養精神。
從這位嫡公主的面色來看,她起碼成功了一半,這位嫡公主應該是不會按照原計劃去對付她了。
馬車顛簸行進,約莫走了半天,臨近暮色的時候,嫡公主忽然看向映柳,「你想如何?」
映柳心下笑了笑,「我想活著。」
嫡公主挑眉,「就這麼簡單?」
映柳冷笑,「簡單?公主殿下高高在上權利在握,怎麼能體會我們這種罪奴過了今天沒有明天的日子。」
這話極大程度的取悅了這位公主殿下。
先前扎刀子已經扎到位了,映柳此刻毫不吝嗇這些讓人開心的甜言蜜語。
「公主殿下,身份尊貴,得天獨厚,能力手段又在幾位皇子之上,所以你會覺得我的要求簡單,可我現在,全身被五花大綁的捆了,成了囚犯,被囚禁在公主殿下的馬車裡,生死不過是公主殿下一句話而已,活著對我來說,就是人生最重要的事了。」
之前讓映柳那樣一通無情的對待,這位嫡公主一面心驚膽戰一面恨透了映柳的聰慧。
可現在聽到這些,心下忍不住冷哼。
再聰慧又如何,還不是受制於人。
映柳跟著補上一句,「殿下不知受了誰的蠱惑,讓殿下覺得我對太子爺而言是至關重要的人,竟然綁了我打算去對付太子爺。
事到如今,我既然都說了那麼多,也不在乎再多說一句。
太子爺若是當真在乎我,公主殿下覺得,憑著他的本事,我能被這麼輕易的帶出來?」
當時被帶出來的時候發生了什麼,映柳一無所知,畢竟當時她昏迷著,可這位公主傲慢自得,映柳知道這麼說話的效果最佳。
果然嫡公主皺了皺眉,「他把你買回去,難道當真只拿你當個玩物?」
這她是不信的,墨鐸城府極深,怎麼可能做這種無聊的事。
映柳滿足她好奇的心裡,「當然不是為了當個玩物,公主殿下這麼聰慧,難道就猜不到殿下買了我是為什麼?」
嫡公主被她一句話刺的攥了拳頭。
映柳道:「陛下當初為何沒有斬草除根,我當初就是為何被買出來。」
一句胡編亂造,讓這位嫡公主震愕萬分。
「沒有陛下的允許,公主殿下為何覺得太子爺會為了我一個女人淌寧王府的渾水呢!」
嫡公主徹底被映柳震撼住了,她從來沒想過,問題還能這麼考慮。
「你胡說,你以為本宮會信你這些胡說八道!」她憤怒冷嗤。
映柳聳肩,「隨你。我反正言盡於此。」
「你......」嫡公主讓映柳激出了火氣,她紅著眼看著映柳,「我憑什麼相信你!」
映柳無奈道:「我哪知道殿下憑什麼相信我,我也沒有求著你相信,畢竟,我求了你你也未必會給我一條生路。」
「那你為何還說?」
「因為我說了,也許就有一條生路啊,死亡當前,人總是要最後一搏的,萬一搏出一條活路呢,我自己能努力的部分我已經努力了,至於殿下給不給我這個活路,那就是殿下說了算了,不在我的控制範圍內,我操心也枉然。」
她這麼一說,反倒是讓這位嫡公主沒了主意。
但她知道,如今不可能直接把映柳帶到馬販子那邊了,她得從長計議這件事。
與此同時,被二皇子困束的墨鐸得了映柳被劫持的消息。
地牢密室。
墨鐸被五花大綁捆在一根柱子上,他的親隨放倒了這邊看守墨鐸的人,急步上前將京都的事情回稟。
原本還被五花大綁的人,當即便伸手一拽,從這困縛中掙脫出來,沉著臉怒氣噴薄。
「她真是瘋了,就算是劫持了映柳,就算是讓父皇覺得我和老二都和這些馬販子不乾不淨,難道這大齊的江山就能落到她的頭上?」
親隨附在墨鐸耳邊,輕言一句,「據京都的探子查到的消息,嫡公主可能是滕王爺的女兒。」
墨鐸一愣,旋即哼笑出來,「可笑!她怕是正因為知道了這機密才生出這個妄想的吧,也不看看滕王爺是什麼人,真的把她推向皇位之後,滕王爺會甘心做個攝政王?」
蠢貨。
只要她還是陛下唯一的嫡公主,將來不管誰繼位,她都是尊貴無二的長公主殿下。
一生榮華惠及子孫。
可要是跟著滕王爺謀反,不論結局如何,怕都不是個善終。
這種事情,也就她那種自以為是的人做得出來。
只可恨一點,這蠢貨如今把映柳劫持了。
「帶人把這裡抄了,做出激戰的假象,然後將這邊所有存活的人全部押回京都,然後回稟京都,就說我在激戰中被二皇子轉移了,不知蹤跡。」
丟下一句吩咐,墨鐸閃身離開,身影沒入暗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