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朝陽半昏迷中聽見有人爭吵。
身上的疼痛越發清晰,輕輕一動手指就是撕心裂肺。
好在蕭君澤用的都是上好的傷藥,加之她的武功恢復,身體的恢復速度也比之前快了些。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個叫北檸的女人雖然恨她,但在動手的時候……像是刻意留了一手。
是因為木景炎?
朝陽蹙了蹙眉,越發對木景炎心生好感和好奇,也越發想確認……自己到底是不是木景炎的女兒。
如果自己真的是他的女兒,那應該也算是木景炎死前唯一的欣慰了吧?
眼眶慢慢紅腫,朝陽緩緩閉上雙眼。
這一生,她從未感受過父愛,可木景炎留了書信給木家,讓哥哥木懷成和木懷臣守護好她……
單憑這家書,朝陽便知道,如果木景炎還活著,若是她母親當初選擇了木景炎。
那她應該也是將軍府被父親寵壞了的千金小姐吧……
做錯了事情有家世背景撐腰,闖了禍有父親寵著慣著。
這樣的生活是朝陽此生想都不敢想的……
朝陽從未見過木景炎,也從未見過他的畫像。
可單單只是朝陽自己的想像,那便應該是木懷成的樣子,一身戎裝馬上,紅纓槍,黑甲金鎧,身上有光……
父親。
朝陽相信,木景炎會是一個好父親,一定是。
……
奉天,京都。
「丞相,陛下秘密去了南疆。」
沈清洲坐在院落的梨花樹下,白衣鬆散,席地而坐。
仰頭傾倒酒壺中的酒,沈清洲一直在灌自己……
手下嘆了口氣,月光微涼,樹下的男人如同謫仙,明明是唯美的畫面,卻總覺得異常淒涼。
「南疆……」沈清洲眼眸深沉了些,聲音透著濃郁的殺意。「那就不要讓他離開南疆。」
蕭君澤死在南疆,奉天朝堂必然大亂。
蕭家再無可繼位之人,那個位置,他早就該去拿了。
「木懷臣這幾日也離開,不知去向。」手下有些擔心,蕭君澤離開本應該留心腹在朝中,可木懷臣卻也抱病不在,不知有什麼陰謀。
「木懷臣……」沈清洲扔了手中的酒壺,扶著身後的梨樹站了起來。「他去南疆無非就是去毒谷求藥,柔兒說蕭君澤身中毒蠱……」
眯了眯眼睛,沈清洲似乎在猶豫。
若是在這之前,他還能毫不猶豫的要了木懷臣的命。
可現在……
木懷成在邊關生死難測,若是木懷臣出了事,那木家就真的絕後了。
他恨過木景炎,但卻也覺得可悲。
他與木景炎不過都是別人利用的棋子罷了。
「罷了……」
只要蕭君澤死了,留木懷臣一命也無妨。
「朝陽可有下落?」
「原本還不能肯定,但最近暗魅樓的人活動頻繁,寧河公主也在南疆……」手下不敢明說,朝陽還活著是一定的,但若是去了南疆,與死亡無異。
「朝陽是白狸的血脈,如今西域皇族子嗣凋零,暗魅樓一定會盯上朝陽。」沈清洲的呼吸突然凝滯,站直了身子。「對於暗魅樓來說,奉天的十五年,也許就是給朝陽的第一個試煉場……」
手指微微有些發顫,沈清洲心口發麻。
先前不知朝陽是他的女兒,可現在已經知曉真相,他就絕對不允許任何人,任何勢力,再對朝陽下手……
暗魅樓也不行!
「進宮傳信,讓雲柔加快進程拉攏權臣。」他,要親自入南疆。
「丞相,您……」手下一慌。
「入南疆。」
……
南疆,皇家驛站。
胤承和蕭君澤還在門外相互制肘,兩個人都是一國之君,在他國的驛站打起來會招惹許多麻煩。
「咔……」房門從裡面打開,朝陽臉色蒼白的走了出來,沒走幾步就要摔倒,伸手去抓一旁的擺架。
「朝兒!」
蕭君澤和胤承同時上前,可蕭君澤卻因怕那架子上的擺件掉下來砸到朝陽,因此失去了抱住朝陽的最佳時機。
手指握緊,蕭君澤抱著懷裡的罈子氣的臉色發青。
「把人放開!」快速扔了手中的擺件,蕭君澤伸手去扶朝陽。「你不好好在床上歇著,下床做什……」
朝陽警惕的閃躲,往胤承懷裡躲了一下。
蕭君澤後面的話被堵在了嗓子裡,被朝陽抗拒和疏離的眼神刺痛。
朝陽不信任他,似乎還在恨他。
「朝兒,我們走。」胤承把人抱了起來,想要離開。
「當著我的面就要把我的女人帶走,大虞的皇帝未免太不把我奉天放在眼中。」
蕭君澤冷聲開口,伸手攔住胤承,他不可能讓胤承朝陽帶走。
胤承蹙眉,知道蕭君澤在威脅他。
朝陽警惕的看著蕭君澤,用力握緊雙手。「陛下,你若想要我的命儘管拿去,但若是想藉此機會威脅,休想……」
朝陽擔心,胤承對於大虞來說還生死未卜,若是蕭君澤藉此事威脅胤承……
很明顯,看胤承的樣子是被蕭君澤威脅了。
「朝兒!他根本……」蕭君澤的話像是帶刺一般堵在了嗓子裡,明明是胤承在利用她。
可朝陽看自己的眼神,卻恨不得要與他同歸於盡……
心口的傷痕像是被人撒了鹽,蕭君澤垂眸蹙眉。
朝陽不信任他。
那一刻,蕭君澤仿佛能體會到當初朝陽看他時候的心情。
那種被誤會,無法言說的掙扎。
「朝兒,跟我回去吧,我……再給我一次機會。」蕭君澤上前,想要朝陽留下。
朝陽蹙眉,眼眸中除了警惕便是疏離。
往胤承懷裡躲了一下,朝陽小聲開口。「胤承,我們走……」
「朝兒……」蕭君澤慌張的上前追了幾步,用力握緊手指。
「陛下?」見胤承抱著朝陽離開,暗衛要聽蕭君澤的指示。
「讓他們走……」
蕭君澤的嗓子刺痛的厲害,朝陽對胤承很信任,也很依賴。
對他……早就已經滿是絕望和恨意。
也對,上天不是沒有給他機會,一次次讓朝陽來到他身邊,可每次都被他親手推開……
現在後悔了又能怎樣,傷害了……便是傷害了。
朝陽不會原諒他,以前的傷也永遠無法撫平。
「確定她還活著……便好。」蕭君澤無力的笑了一下,轉身回房間。「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再讓她再恨我。」
但如若真的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就算朝陽恨他,他也要把她帶走……
帶回奉天,藏起來。
哪怕是互相折磨,互相傷害……
只要他能確定朝陽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