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安走了,帶著倆小太監和幾個禁衛,離開了千騎營衙署。
老太監一走,楚擎不再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
兩件事,他可以確定。
第一件事,黃老四根本就不好奇這道人為什麼要拓跋樂,他讓孫安過來,是為了問風道人的底細。
第二件事,他現在不知道長公主是不是自己的娘親,但是他可以確定,老四應該是認為長公主是自己的娘親,至少是懷疑。
「楚擎。」陶若琳坐下後,面色滿是莫名:「長公主,是你娘?」
楚擎驚呆了:「你怎麼知道?」
「你又不是石頭縫裡蹦出來了,自然是有娘親的,可世人從未見過你娘親,孫安剛剛提及了宮中貴人,提及長公主三個字,他便變顏變色,加之在書院時,昌承佑稱呼你為老實巴交的楚擎,老實二字,停頓了一息,應是叫老十。」
這就是陶若琳聰明的地方,三言兩語就能判斷出一些事,在書院的時候,她就覺得不對勁。
對陶若琳,楚擎沒什麼好隱瞞的,苦笑著說道:「我爹有一幅畫卷,畫的是我娘,穿著道袍,我偷看過一次,好幾次我爹在夢中喊著福靈福靈這個名字…」
陶若琳雙眼一亮:「福靈的確是長公主的小名,太上皇最寵愛的妹子,昌承佑的姑母。」
「對唄,都重名了,哪有這麼巧的事,所以我一直懷疑我娘是長公主,第一次提到福靈這個名字的時候,黃老四和老太監都很錯愕,行為也特別古怪。」
「那你為何不問問昌承佑?」
「我感覺他們也不確定。」楚擎晃了晃肩膀,覺得後背不是那麼疼了,支著床坐了起來,靠在了軟墊上:「還有我爹,我爹應該是不知道我娘親身份的,也沒法問,尋思等黃老四調查清楚後,他就會主動找我了。」
「我知曉一些事,不過大多未證實。」
「什麼事?」
「碧華自幼異於常人,力大無比,加之習武,雖是女兒身,可這世上能打贏了她的人,少之又少,至少我沒見過,即便如此,碧華卻說,若是她單獨碰上這道人,怕是無法戰勝,而中州無數道觀之中,只有一處山門精修武學。」
「當年的國教三道隱門?」
「不錯。」陶若琳點頭道:「開國皇帝得了三道隱門相助,昌朝開朝之後,三道隱門便是國教,據傳言,昌太祖開朝後曾對三道隱門立下誓言,每代昌朝皇子,必會挑選一人,拜入三道峰之中。」
楚擎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事:「然後呢?」
「平盛九年,昌朝內有奸臣作亂,外有番蠻與涼賊之禍,昌朝險些亡國,還是傳言,說是因明盛皇帝只有一名男嗣,是為太子,無法拜入三道隱門之中,大廈為之將傾,可明盛帝卻身染惡疾,接連近月未上朝,傳言所說,明盛帝是離開了皇宮,只帶著幾名內侍,跋山涉水入了三道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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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擎哭笑不得:「國家都快沒了,皇帝求助道人,不可能吧,這得多大的心。」
「是真是假不知,只知月余後,太子不知所蹤,明盛帝立了周王之子為太子,天下一片譁然,可過了沒多久,北側涼戎偃旗息鼓,退了兵,南側反叛的番蠻部落,其多位首領接連暴斃,就連國朝結黨營私的那些朝臣,其罪證也被傳告天下,九族抄斬,國朝再無內憂外患。」
「真的假的?」楚擎聽的一驚一乍的:「你是說,當年的明盛帝眼看著國家要完蛋,按照老規矩,將唯一的男嗣送入三道隱門,然後三道隱門出山…」
楚擎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福三滿面狐疑的開了口:「就算這三道隱門的道人身手高絕,可刺殺番蠻首領,卻也無法讓涼戎退兵啊。」
「都是傳言,我也是幼年期間,一位宮中御醫與我爹爹交好,致仕後來家中拜訪,吃醉了酒才說了這些事,被我無意中聽到的,而這名御醫也是聽宮中內侍所言,是真是假,已無可考證。」
楚擎覺著這完全是扯淡,如果是真的的話,那麼六十多年前的明盛皇帝,也太沒溜了。
一個國家的君王,應該做的是付出一切保住自己的國家,讓國家變的富裕,蒸蒸日上,哪怕是走下坡路了,也要掙扎,傾盡一切的掙扎,而不是去找什麼道士,你有這路費捐給災區兒童都比找道士強。
倒不是楚擎對道門沒好感,相反,他覺得道門比佛門強的不止一星半點。
可即便是如此,道門也沒可能左右國家興衰,世家倒是有可能,不過不是興,只是衰。
「當年的禍亂平息,是否與三道隱門有所關聯,已是無從知曉,只是宗孝帝即位後,歷經七朝,每一代,都有皇子下落不明,只有一人。」
楚擎一臉懵逼:「這些皇子都當道士了?」
「應是如此,拜入了三道隱門,直到…」
楚擎接口道:「直到太上皇這一代,八個兒子都忙著死磕,卻沒有人失蹤,也就是沒人當道士,對吧。」
「並非如此,八位皇子雖在,可卻有一公主,下落不明。」
「長公主。」
「是。」
「那也不對啊。」楚擎揉了揉腦門:「那為什麼黃老四不知道這個事,當時提起長公主的時候,他很錯愕,這種錯愕,明顯是懷疑我與長公主的關係,既然錯愕,就表示他根本不知道長公主的下落,既然不知道下落,就代表他不知道長公主是否拜入了三道隱門。」
陶若琳轉身,將關閉的房門打開,盈盈一笑:「事實如何去問便是,那道人,八成是三道隱門中人。」
楚擎沒有任何猶豫,衝著福三點了點頭,在後者的攙扶下站了起來,穿上靴子離開了房屋。
陶若琳並沒有跟上。
對於天家的事,她知道的太多了,就是那些破事,沒有過多的興趣,如果楚擎問完後想和她說,她便聽,不說,她便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沒有讓江月生和其他探馬跟著,楚擎只帶著福三,進入了正在擴建的地牢之中。
白日擴建,晚上是沒人的,幾處牢房還能夠使用,風道人被關押在最里側。
風道人身上掛滿了鎖鏈,光是鎖頭就有六把,楚擎都懷疑上鎖的人能不能給打開,鎖鏈足有拇指粗細,綠巨人被這樣捆住都得大罵一聲媽賣批。
風道人已經醒了,身上就有個裹褲,盤膝而坐,就在角落,如同睡著了一般。
聽見了腳步聲,風道人露出了森然的笑容。
「你關不住我的,老道我遲早有一日會逃出生天,你,關不住老道!」
風道人的語氣很平靜,仿佛在說一個再平常不過的事實。
楚擎站在牢房外,翻了個白眼:「那我現在直接弄死你就完事了唄,還關什麼了。」
風道人笑不出來了,張了張嘴,半晌後,語氣有些發虛:「又無深仇大恨,不至於,不至於的。」
楚擎:「…」
風道人又補充了一句:「老道可從未對你起過殺心。」
楚擎哭笑不得:「我還是喜歡之前桀驁不馴的你。」
風道人都沒好意思吭聲。
我倒是想繼續桀驁桀驁來著,問題是老子不到一百斤的體格子,掛著一百八十斤的鐵鏈子,怎麼桀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