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於自己的身世,楚擎說不好奇是假的,只是並不是太過在意。
老爹對他這般好,他已經滿足了,不需要再多一個當公主的娘,有就有,沒有就無所謂。
而在內心深處,楚擎甚至有些排斥皇室子弟的這個身份,說不上緣由。
如果自己真的是天潢貴胄,很多事情就變了味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會被賦予一些與他初心相左的意義。
楚擎認為今時今日的地位,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靠自己用命博出來的,也是靠自己的運氣,結實了很多志同道合的小夥伴,這才一步一步作死作到今天。
可一旦成了天潢貴胄,這就不是熱血番了,而是二代番,這成什麼了,草根的不妙冒險變成了野生皇子奇妙歷險?
站在牢房外,答案或許就在眼前,楚擎一時不知該怎麼問了。
後背還是有些疼,楚擎後退兩步,靠在了牆壁上,開了口。
「三道隱門?」
風道人倒不是很意外,沒有絲毫猶豫的承認了:「三道隱門傳功長老,風道人,正是老道。」
「你為什麼要找拓跋樂,找一個涼人。」
「無可奉告。」
「不說是吧,那我就讓人弄死他。」
風道人哈哈一笑:「草原涼戎,拓跋一族最後的血脈,你捨得?」
楚擎也樂了:「你來找我麻煩之前,就沒打聽打聽過我。」
「京中活畜生,北市萬人恨,世家劊子手,朝堂攪屎棍。」
楚擎驚呆了,扭頭看向福三,三哥也一臉困惑。
最後一句,哪來的?
楚擎破口大罵:「你特麼才攪屎棍,你全家都攪屎棍。」
風道人也不惱怒:「又不是老道說的。」
福三篤定道:「少爺,這肯定是朝臣說的。」
「嗯,肯定這群王八蛋說的。」
「既是朝臣,那他們,不就成了…」福三嘿嘿一樂。
楚擎豎起大拇指:「三哥你看待問題的角度是越來越刁鑽了。」
哥倆相視一笑,楚擎下意識忽略了不管朝臣是什麼他都是個攪屎棍的事實。
「說正事。」楚擎踹了一腳牢房柵欄:「為什麼找拓跋樂。」
「老道說了,無可奉告。」
「老子也說了,你不說,我就弄死他。」
「你不會捨得的。」
「老東西,你跟我擱這水字數沒有絲毫意義。」楚擎指著自己的臉:「你覺得我像是開玩笑的人嗎,還是覺得我在乎一個涼人的性命,沒了拓跋族人,我還有草原大王子,就算沒了草原大王子,我依舊有的是辦法讓草原大亂。」
風道人面色微變:「你有何法子?」
「法子多了去了。」
風道人霍然而起,身上的鐵鏈子嘩啦嘩啦作響,氣勢驚人。
福三連忙抽出了千機,然而氣勢驚人的風道人,突然面色煞白,一彎腰,夾著腿,吸著涼氣。
楚擎哈哈大笑:「蛋疼了吧,得勁不。」
風道人又顫顫巍巍的盤膝坐下了,疼的額頭上全是汗。
老道士喘了幾口粗氣後,冷笑出聲:「小子,你莫要和道爺得意,你這朝廷鷹犬,囂張不了幾時,昌朝已是病入膏肓,無藥可醫,無術可救,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不久後便是亂世之局,像你這般朝堂重臣,如何能夠獨善其身。」
「就憑你這句話,我現在宰了你,都沒人多問一句的。」
「你若是殺了道爺,我三道隱門弟子,便會天涯海角追殺與你。」
楚擎沉默了,面色陰晴不定。
老道士冷哼了一聲:「知你不信,莫說你是個什麼統領,便是天潢貴胄,我三道隱門想取你性命,也如反掌觀紋一般簡單。」
楚擎還是沉默。
老道士哈哈大笑:「殺便殺,你以為老道怕你。」
「不是,我在思考另外一件事。」
「何事。」
「要不要現在放了你,順便找倆郎中看看你的蛋。」
老道人一臉懵逼:「放了我,為何?」
「你不是說你的小夥伴們會追殺我嗎。」
「你信?」
楚擎點了點頭:「嗯。」
「你怕?」
楚擎依舊點頭:「嗯。」
風道人愣了一下,隨後破口大罵:「聖寵加身,統管千騎營,草原之上將涼戎先鋒軍耍的團團轉,世家皆怕,你怎地…怎地…怎地如此他娘的膽小如鼠?!」
楚擎聳了聳肩:「怕死有錯嗎?」
風道人又愣了一下,點了點頭:「也沒錯。」
「那不就結了嗎。」
「可…」風道人梗著脖子叫道:「可你是千騎營大統領,威名赫赫,你…你竟…」
「我就問你,我怕死,有錯嗎?」
風道人沉默了,片刻後,無力道:「沒錯。」
「放了你,不是不行。」
風道人滿面狐疑:「真的?」
「真的,但是你得寫個字據,放了你之後,不准回來找我麻煩,任何道人都不行,要不然你就生孩子滿身腚眼,天打五雷轟,三道隱門貽笑大方,吹牛B不打草稿,都是混帳王八蛋,寫完後,簽字,摁手印,我張貼告示。」
風道人咧著嘴:「你是認真的?」
「嗯呢。」
「那老道不走了。」
福三滿面狠厲之色:「少爺,宰了他吧,這人還是想找您的麻煩。」
「那拓跋樂,老道早晚會尋到。」風道人冷笑道這說道:「可老道歷來說一不二,只是這所謂字據,胡言亂語,放屁,皆是放屁之言,誰會答應你。」
楚擎打著商量:「那你發個誓。」
風道人絲毫猶豫都沒有:「三清在上,弟子風道人若是走出這牢房,必不會再來尋楚擎的麻煩。」
楚擎嘿嘿一樂。
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上來就問關鍵性的問題,對方肯定不會回答,溝通嘛,在於建立初步信任。
掏出一串鑰匙扔了進去,楚擎說道:「你先把身上的鎖鏈打開吧。」
風道人深深看了眼楚擎,伸手撿起鑰匙,開始開鎖了。
楚擎也盤膝坐在了地上:「和我說說你們三道隱門吧,如雷貫耳,了解了解。」
「門人凋零,隱世不出,有甚可說的。」
「說說嘛。」
「老道說了,無甚可說的。」
楚擎樂呵呵的,如同老友交談:「隱世不出,那你出來干雞毛,還有,你剛才說我大昌朝快完蛋了,我覺得昌朝挺好的啊,以前是走下坡路,但是現在很多問題都解決了不是,別的地方不說,京中百姓的日子,越來越好了,對吧。」
「你個娃娃,懂什麼。」
「咱擺事實講道理,說說,你三道隱門到底是個什麼玩意。」
「我三道隱門…」
說到一半,風道人突然一把將鑰匙扔在了地上,怒不可遏:「這是誰他娘的給老子綁的,讓他來打開鎖頭!」
楚擎聳了聳肩:「這麼大歲數了,脾氣怎麼這麼暴。」
福三附和道:「嘴巴還臭,張口閉口亡國,也就是碰見少爺您了,要是出去嚷嚷,早就被誅了九族。」
「你這兩個娃娃知道什麼,老道說這大昌要亡,那勢必要亡。」
「那你得說為什麼要亡啊。」楚擎進行試探性的引導:「大叔,是不是你知道點什麼內情啊,比如,誰又要作亂,或是怎麼的,檢舉揭發,有獎勵哦。」
「說了你也不懂,快叫人來,打開這些鎖子。」
「你要不說的話,我就認為你是吹牛B了,是算卦算出來的,瞎雞兒說的。」
楚擎話音一落,風道人猛然抬起頭,目光幽幽。
「我靠。」楚擎傻眼了:「還真是算卦算出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