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墨竹焦急地敲打著手裡小竹子,「東家,這可怎麼辦?人家的節目跟咱們的一樣,而且人家是又唱又跳的……好像……好像……」
墨竹是想說好像比明月姑娘的表演更好。但因為明月姑娘就在一邊,這話可說不出口。
儘管墨竹不說,明月哪能聽不出來?再說那台上的姑娘正表演著,那身段婀娜,歌聲甜美,不說比明月更好,但也絕對不差。
明月低下頭,指頭勾在一起,更加緊張。
這時候,又是一陣歡呼聲中,第二場表演結束,人群聲浪全部都在喊閔馨兒的名字,主持的還沒說投票呢,人已經把花燈往對面台子上扔了。
今夜的《水調歌頭》不少,這才僅僅是個開始。
墨白錢莊的台子上沉悶不語,大家都對之後沒了信心。
這時候,白宋忽然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酒味兒,一個醉漢晃晃悠悠地站在了幾人身邊,含糊不清地說道:「《水調歌頭》可不止是唱得好就好的。」
白宋和明月紛紛回頭,發現來人竟然是陸遙!
「陸公子!」明月面露喜色,她是真心希望陸公子能走出來看看燈會的,至少要比整天呆在屋子裡好。
陸遙沒有回頭,像一個看客似的看著舞台,喃喃說道:「放心吧,有我陸遙這一首詞,保明月姑娘扶搖直上九重天!三十三載不知還!哈哈哈……」
陸遙依舊狂漫不羈,雖是醉態迷離,但眼神之中儘是藐視天下的傲氣,好似這東市之中眾多絕色也不比不上他給明月寫的一首詞。
明月相信陸公子,她見識過陸公子的才學,她知道陸公子有著足以支撐其傲慢的資本!
看著陸公子如此自信,明月對之後的表演又充滿了信心,小手攥成了拳頭,重重地點了點頭:「嗯!非但有陸公子的詞,還有白公子的曲!明月不是一個人戰鬥!今夜定不負眾望!」
「白宋的曲?」
陸遙眉頭一皺,到了嘴邊的酒壺突然放下,偏頭看看白宋,「也不知是什麼樣的曲?竟讓明月姑娘如此在意?」
明月解釋說:「白公子的曲非常獨特,是明月生平僅見,陸公子的詞配上白公子的曲,那才是相得益彰。」
「呵!這天下從來只有流傳千年的詞,不見傳唱百年的曲,作曲小道爾,今夜揚名,不過乘我東風去,非比雲上人。」
說完,陸遙目光再次停留白宋身上,想看看這小子的反應。
陸遙還記得白宋在入學考試時的表現!
第一輪作詩,這白宋一首螃蟹詩居然把自己的頭名給搶了,那螃蟹詩再怎麼寫,終究是一首打油詩,怎麼能跟正統詩詞相提並論?
陸遙早已心中不服。
第二輪,第三輪都是取巧之道,根本看不出什麼真才實學。
第四輪寫水調歌頭,果然是交了白卷,更加驗證陸遙心中所想,這白宋根本沒學識。
在陸遙來看,白宋這貨根本就沒資格跟自己成為同窗,根本不可能被選入學院。
現在知道白宋真正身份,居然開了這麼大的錢莊,花千兩白銀請明月姑娘助演,原來是個靠銀子入選的富家子弟。
這類人最入不得陸遙之眼,可自己欽慕已久的明月姑娘卻在兩人之間選擇了白宋!
此事在陸遙心中是如鯁在喉,每每想起都食不下咽。
他此刻說話就是針對白宋,想看看他的反應如何。
可白宋的反應是沒有反應,好似根本沒聽進去陸遙的話,坐在那兒跟身邊的夥計交流,把陸遙當作了空氣。
陸遙氣悶,感覺一拳打在棉花上,格外難受,想要再說什麼,又覺得說得太多自降身份,只能憋悶著另尋機會。
台上表演繼續。
這時候,許久不來的晴兒終於擠到了白宋身後。
白宋回頭,看了看滿頭大汗的晴兒,詫異問道:「怎麼回事?怎麼現在才來?」
晴兒擦了汗水,嘆了一聲:「哎,公子就別提了,人太多,根本進不來。可把人累死了……」
「那跟屁蟲呢?怎麼也不見了?」
「還說呢!那公子的小跟班怕是鬧脾氣了。」
「嗯?」白宋輕咦一聲,認真看著晴兒。
晴兒剛之前在鋪子裡看到的簡單說了說,主要是說虞青青對著畫板發呆,抱怨這那的,突然又跟瘋了似的往外跑,結果沒來看表演,也不知跑哪兒去了。
白宋一聽不對勁啊,那跟屁蟲期盼了好久的燈會,怎麼可能不來看呢?
晴兒說他鬧脾氣,由此可見是真鬧不小的脾氣。
白宋再怎麼不喜歡虞青青,那也是師父的孫兒,算是自己的晚輩,而且聽說虞青青此人怕生,從來不會單獨行動,這會兒人跑不見了可不能不管。
想到這兒,白宋一陣心煩,跺了跺腳,起身罵道:「這真是個大麻煩,走走走,我得去找找看。把人搞丟了沒法交差!」
白宋起身要走,墨竹一把拉住白宋:「東家,你幹嘛啊?!還有幾個節目就是咱們家的了!你出去了趕得回來嗎?」
「我儘量,你們看著就行!」
白宋下定決心,對於表演,他倒不是很在意過程,能知道結果就好,能趕回來就儘量趕回來,現在只希望虞青青別真不見了。
白宋跟晴兒擠出人群,費了好大的功夫又回到了鋪子門口。
這會兒已經是辰時過半,東市東口的舞台處人聲鼎沸,鋪子門口卻是空蕩蕩的,只有彩燈的火光。
晴兒指著相反的方向:「他就往那邊跑的,我叫了也攔不住,說什麼等會兒回來,這都過去好久了,也不見人影。公子,要不要沿路過去追?」
「開門,你說他對著畫板發脾氣,先看看他畫了些什麼。」
晴兒開了門,點燃了門口的燭火。
白宋走到角落的畫板處,小畫板上還保留著被虞青青塗抹過的畫紙,上面全是雞蛋印子。
白宋也不是神仙,不可能從這麼個塗畫上就想到虞青青跑回書院去了,看了一會兒看得是一頭霧水。
「哎喲,看來得去先生府上說一聲,如果沒回去,我們還得派人出去找。」
「嗯!」晴兒應了一聲,準備離開。
白宋將畫板一放,正要轉身的時候突然注意到角落裡停留著一個揉搓在一起的紙團,看那手法,肯定是虞青青那小子乾的。
白宋心頭一喜,或許這才是關鍵線索。
忙將紙團撿起來打開。
紙團里寫著一首詞,白宋先是一愣,默默地看了下去。
很快白宋就發現這不是虞青所寫,虞青那沒心沒肺的樣子不可能寫出這麼好詞作。
「這是……」
白宋下意識地問了一聲。
晴兒走到白宋身後,只看了一眼,便不在乎地說道:「公子,你一次都沒看過?這不就是陸公子給咱們填的水調歌頭嗎?你這當東家未免也太不上心了吧?」
白宋想到當日有人提過要自己看看陸遙的詞,當時正巧是師父來了,白宋就沒放在心上,又聽說所有人都覺得陸遙的詞寫得好,就認定沒有問題。
今日一看詞作,再一聽晴兒說這是他們墨白錢莊今夜表演的詞作,白宋腦子突然嗡地一聲,一瞬間臉都白了!
「這這這……這要出事啊……這要出事啊!」
「公子,你怎麼了?」晴兒不明所以,卻是沒見過白宋如此緊張!
「嗎的!」白宋將紙團一扔,衝出鋪子,「快!快回去通知他們,咱們的詞不能唱!」
說話間,白宋已經消失在了晴兒的視野里。
白宋頭皮發麻,看著天色,望著遠處熱鬧非凡的舞台處,也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陸遙這詞他喵的是要讓大家一起玩兒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