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湛的語氣有些怨懟,他想和對方在一起,是想堂堂正正地成為她的夫君,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中間隔了一層叔嫂的枷鎖,連個名分都沒有。
魏姜靜靜地望著他,雙眸漸漸變得空洞,麻木。
走?她的仇還沒有報,她怎麼能走?
前世的五年裡她被江萋萋百般玩弄,被所有人鄙夷恥笑,被丈夫厭惡冷待,這些她都忍了。
她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孩子,她只想守著這個孩子。
可江萋萋卻污衊她與人通姦,她被拉到街上受人唾罵,最後眼睜睜地看著江萋萋摔了她的孩子,任由路人將她的孩子活活踩死。
而楚景川呢?他不信她,即使她失了孩子,他依然站在江萋萋那邊。
「萋萋不是故意的。」
為什麼所有人都看不到她得逞時得意的笑?
他的夫君深信她通姦下賤,她的父親將她趕出家門,她的兄姐辱她惡毒卑劣,她的外公罵她攀附權勢。
親人不是親人,愛人不是愛人,朋友不是朋友。
從一開始她就是孤身一人,什麼都沒有!這個世界根本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倘若現在走了,那她這五年所遭受的一切算什麼!
之所以留在宸王府,就是為了報仇!
可一個人藏著這些恨意是很痛苦的,她太寂寞了,被滔天的仇恨裹挾折磨卻無法述說,她被折磨得幾乎快瘋了。
所以她需要楚湛,無論精神也好,身體也罷,她需要一個能為她緩解痛苦的人。
說來可笑,這個從一開始就放棄她的人,竟然是這個世上唯一對她存有愛意的人。
魏姜忽然扯出了一個笑容:「你,不過是調劑品而已,只是正好是楚景川的弟弟,若你不願與我做這些事,自然有其他人來替你。」
這番話一出,楚湛猶如跌入了萬丈深淵。
他死死地攥住魏姜的手腕,力道之大好似要將人的骨頭捏碎。
「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那些事除了我,你還想和誰做!」
魏姜疼得滲出了一層冷汗,臉上卻依舊笑著,好似在挑釁:「無論是誰,都可以。」
話落,滔天的怒意如山洪海嘯般湧來,楚湛怒紅了眼,所有的理智在這一刻分崩離析。
接下來迎接魏姜的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她的意識被一次次地摧毀,每次瀕臨暈厥時,又被劇痛生生拉回了意識。
她注視著那雙被慾火裹挾的眼睛,好似一隻正在撕咬獵物的野獸。
漸漸的她閉上了雙眼,任由自己被一次次掠奪。
細碎的聲音瀰漫在屋內,令人遐想。
直到她的身體再也承受不住,最終暈厥在這場兇猛的慾念中。
……
「阿姜!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回來了!別再睡了!」
「為什麼要丟下我一個人?為什麼不再多等我一刻?」
「你記得在黃泉路上走得慢些,等我替你殺完這些人就去陪你。」
「阿姜,若有來世,你不要喜歡大哥了,喜歡我好不好?」
「阿姜……」
不要!
楚湛從夢魘中猛然驚醒,他臉色慘白,身體早已被冷汗浸濕。
抬手摸了摸臉頰,竟流出兩行淚水。
又是這個夢,從魏姜大婚的那天開始,他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做相同的夢,只是這次的夢境更加清晰。
清晰得仿佛就是昨日發生的事,讓他的情緒久久不能平靜,甚至不由得開始懷疑。
那……真的是夢嗎?
楚湛看向身側,魏姜還在睡夢中,似乎睡得並不安寧,眉頭緊緊地皺著。
他小心翼翼地揉了揉對方的眉眼,像是在呵護一件至寶。
可當被褥被掀開一角,昨夜留下的痕跡映入他的眼帘,觸目驚心。
楚湛的臉霎時漲紅了一片,一路從耳尖蔓延至脖頸。
昨夜的畫面重現在他的腦海,察覺到自己甚至有些蠢蠢欲動,怕做出更禽獸的事,他趕緊穿上衣裳逃離了此地。
等魏姜睜眼時對方早已不見蹤影。
之後的兩天也沒再出現在她的面前。
大概……是逃了吧。
她冷笑了聲,一個無足輕重的男人而已,逃了就逃了吧。
她看向銅鏡,只見凌疏正拿著一堆首飾往她身上比劃,認真得五官都皺成了一團。
不免覺得好笑:「你在做什麼?」
「幫王妃挑首飾啊!今日可是您歸寧的日子,奴婢得為你好好打扮一番,讓您風風光光地回娘家!」
魏姜是鎮寧侯府的私生女,這事全大周都知道,自然清楚她在侯府的日子很不好過。
這次歸寧保不齊要受些罪,作為王妃的貼身侍女,凌疏自然要拼盡全力幫王妃找場子。
魏姜見她正起勁,也就由著她去了。
凌疏的確是個盡忠職守的丫鬟,之前她被軟禁在宮裡,也是這丫頭找到楚湛來救她,倒是機靈。
半晌過後,凌疏終於完成了自己的傑作,剛走出房門,院子裡的下人們便看呆了。
魏姜本就面容姣好,五官精緻如同雕琢,發如烏雲堆雪,頰似桃花帶露,一笑之下,仿佛春風拂面,百花盛開。
一身紅色紗裙將她的肌膚襯得雪白,外頭披了件白色的披風,走在梨花小徑上,恍若瑤池仙女,盡顯高貴典雅。
凌疏對自己的手筆很滿意:「奴婢這就去叫王爺過來,他定會被您的美貌驚得合不攏嘴!」
「不必了。」魏姜淡淡地抬眸:「他不會過來的,歸寧我自己去便好。」
前世楚景川厭惡她到了極致,所以歸寧那日根本沒現身,她只好獨自一人回侯府,因此還遭到了魏瓊華的好一通嘲笑。
這次她對楚景川自然也不抱任何希望。
凌疏有些心疼自家王妃,雖然她面上沒什麼表情,但歸寧這樣的日子夫君卻不陪同,說出去是要被嘲笑的,王妃怎麼可能不難過。
然而下一秒魏姜卻勾起了唇角:「凌疏,將府里最得力的幾個護衛叫上,隨我一同去侯府。」
凌疏不解歸寧為什麼要帶護衛?但看自家王妃的表情,她決定聽命行事。
二人很快上了馬車,抵達侯府時,望著熟悉的門庭,魏姜一時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