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魏徵:太子起兵,就是陛下你的錯
張阿難的心情很沉重。
看到軍營里的準備,這完全是備戰的狀態。
太子究竟要幹嘛,這是要準備起兵造反嗎。
是什麼事情,又是誰,突然把太子逼到了這一步了。
是魏王嗎。
張阿難毫無疑問肯定是站在陛下這邊的,把自己這個宦官,提升到如今的地位,陛下的恩情,哪怕是死都難以報答。
但太子是陛下的長子啊,為什麼要這樣做的。
張阿難很清楚,這次自己回去匯報後,必然會引發陛下的雷霆震怒。
可他卻不能欺瞞陛下。
風聲呼嘯,只餘一聲嘆息。
回到太極宮後,張阿難便把前往太子軍營的情況講述出來。
「連你也被攔在外面嗎!」
李世民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太子稱病是假的。
如果太子真的是吃了藥在休息,單憑蘇定方幾人,膽敢阻攔詔敕?
這分明是太子授意。
「太子要幹嘛!」
「太子想幹嘛!」
「太子這是要造反嗎!」
兩儀殿內,李世民發出憤怒的咆哮聲。
自己的長子造自己的反。
這可謂是最大的皇室醜聞。
「也許太子有什麼難言之隱。」張阿難試著勸說。
李世民喝道:「什麼難言之隱,能走到起兵造反這條路來。」
「他當真以為,手裡握著五千重騎,就能為所欲為嗎。」
張阿難無言可答。
確實,不管是什麼原因,起兵造反,那就是完全不同了。
太子在軍營,連陛下詔救都不聽了,這已經是大逆不道。
再怎麼去解釋,都顯得有些蒼白無力。
李世民憤怒了一陣後,開始逐漸冷靜下來。
作為皇帝,尤其是以軍功,以玄武門之變繼承的皇帝位。
在面臨大事的時候,李世民向來能沉下心來。
之所以這麼憤怒,主要還是跟太子是自己長子有很大關係。
靜心下來的李世民,開始考慮如何打消太子所帶來的問題。
又或是問問太子,為什麼要這樣做。
可現在太子連自己的內侍都不見,很明顯是不打算交談。
「阿難,傳....
李世民原本是打算叫尉遲敬德入宮,可又突然想到,尉遲敬德已經去往高麗的路上了。
不過在長安的將領,還有程咬金。
也是個能打的。
在這個時候,讓程咬金領兵夜襲太子軍營,應該是能打太子一個措手不及。
哪怕是太子已經做好了備戰的準備,但先發制人,圍堵太子,是問題不大的。
只是這一思索,又讓李世民有些沉默下來。
畢竟是太子啊,那是自己的長子。
「傳房玄齡,長孫無忌,魏徵,褚遂良,即刻入宮議事。」
最終李世民還是沒忍心,直接就對太子下手。
而是把幾個心腹大臣叫來進行商議分析。
這個時候皇城各官署已經下值了。
四輛馬車分別前往各大臣家中接人。
除了魏徵住得稍微遠一些外,其他幾個大臣都在皇城邊上的坊間。
去接魏徵的馬車,自然也是要跑得快一些。
這也是為了能讓幾個大臣一同前往。
不然一個個進,豈非是有失禮儀。
不多時,四人都被馬車接到兩儀殿來。
「臣等,拜見陛下。」
「免禮,賜座。」
「謝陛下。」
除房玄齡外,長孫無忌,魏徵,褚遂良三人有些奇怪。
也沒聽說發生了什麼大事,怎麼陛下突然就召見議事,都等不到明日了。
難道是高麗那邊出了什麼變故?
房玄齡低眉順眼,默不作聲,實則心中在想思索了,等會如何勸說陛下,不要對太子動手。
魏王那邊的事情,下值後他就已經知道了。
對此房玄齡沒有多說什麼。
他很清楚,魏王是不可能因為顧忌到江山社稷,而不行逼反太子之事。
相反,只要能逼反太子,魏王什麼事都能幹。
「而今,太子在城外軍營,掌重騎五千,意欲起兵造反。」
「諸卿,如何看待?」
李世民冷冷開口說道。
「太子起兵造反?」
「這怎麼可能。」
「陛下,這裡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陛下,萬萬要查明情況啊,不可隨意定下這等罪責於太子啊。」
幾人一臉震撼,一陣驚呼。
房玄齡也是個老戲骨了,在這個時候,當然不能流露出早已知曉的神情。
眼珠子瞪得老大,眼神滿滿的不可置信。
李世民留心觀察,沒能從四個大臣里發現出什麼端倪來。
他是有懷疑,太子起兵造反的事情,可能跟幾個大臣有所關係的。
所以這才先聲奪人以之試探。
長孫無忌率先起身,拱手道:「陛下,太子仁厚,一向以仁德治下,斷無造反之心啊。此事定有蹊蹺,還請陛下徹查,莫要輕易定了太子的罪。」
魏徵亦起身,言辭懇切:「陛下,太子多年來謹守本分,為陛下分憂,為百姓謀福祉。如今卻被指起兵造反,實難令人信服。臣懇請陛下詳查此事,不可僅憑一面之詞便定太子之罪。」
褚遂良也急忙說道:「陛下,太子之德,天下皆知。若無端被冠上造反之名,恐寒了天下人之心。還望陛下三思,莫要衝動行事。」
房玄齡此時也緩緩開口:「陛下,老臣以為,太子素來穩重,且對陛下忠心耿耿。這其中或許有他人陷害之嫌。陛下當以江山社稷為重,不可輕易處置太子,以免中了奸人之計。」
房玄齡說話的時候,嘴角有些許抽動。
他感覺在罵自己就是那個奸人。
李世民略帶異和欣慰的看了一眼房玄齡。
畢竟房玄齡現在屬於魏王黨,太子造反,得益的自然是魏王。
卻沒想到房玄齡這麼支持太子。
果然,房玄齡還是以大局為重啊。
隨吩咐道:「阿難,你跟諸卿說說,這個中緣由吧。」
張阿難開始講述太子稱病的事情。
幾人了解到關於太子的情況後,盡皆是沉默下來。
不管是什麼原因,這個時候太子做的事情,太過于敏感,也太過於誇張了。
「陛下,這裡頭,肯定是因為有什麼事,讓太子產生了誤會。」
長孫無忌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不管是從任何角度來看,太子實在是沒有起兵造反的必要。
魏徵斟酌著,說出自己的想法:「臣也是這般覺得。」
「或許是陛下在哪方面的事情,讓太子感覺到了威脅。」
「目前來看,太子似乎是不想參加祭祀。」
「難道是因為祭祀這件事上,有什麼貓膩蹊蹺?」
「以至於讓太子心生忌憚,哪怕是稱病在外,也不敢返回長安。"
李世民眼晴一瞪,看向魏徵道:「照你這般說,太子在軍營準備起兵,還是朕的關係了?」
魏徵認真的點點頭:「子不教,父之過,太子既然害怕陛下,那肯定是陛下的原因了。」
李世民都要被魏徵給氣笑了。
太子都準備起兵造反了,不追究太子的責任也就罷了,還來指點朕的不是。
按照魏徵的邏輯,子不教父之過,太子要是起兵造反,全是自己這個當父親的不是了。
「那你跟朕說說,朕到底是哪裡做得不好,以至於太子如此行事。」
魏徵微微搖頭:「這就要問陛下自己了。」
「也許跟魏王有關,也許跟晉王有關。」
「臣聽說,最近陛下多次召見晉王入宮,如今太子跟魏王都要東征高麗,可能是在某些方面,或是在什麼事情上,以至於太子生出了誤會。」
「為求自保,太子便不肯返回長安。」
「這也是很有可能的。」
李世民抬頭手指向魏徵,氣得都在發抖了。
「好好好,既然魏徵你這般認為,那你倒是說說,現在朕要如何行事,才能避免太子猜忌。」
對於陛下的憤怒,魏徵視而不見。
這樣的場面,他早已經在陛下這裡經歷過無數次了。
早就已經免疫陛下的怒火。
仔細想了想說道:「臣覺得陛下應該暫且不要刺激太子。」
「如今的太子,就像是受驚的猛獸,若陛下強行下達詔敕,只會讓局面變得越發難以控制,且也會讓這其中的誤會更大。」
「太子不肯見陛下派出的人,臣覺得太子之所以這樣做,是害怕跟陛下鬧僵,不可挽回,因此留了這最後的顏面。」
「東征高麗在即,我大唐內不可生出動盪,以免便宜了異族。」
「既然太子不想回城,那就不回城好了。』
李世民喝道:「魏徵,你方才沒聽到嗎,太子都要起兵造反了!」
魏徵平靜的回道:「事實是,太子殿下現在並沒有起兵造反。」
「陛下不能因為太子可能有起兵的跡象,就推定太子要起兵。」
李世民再道:「太子不尊朕的詔敕!」
魏徵淡然道:「這就回到前面的問題了,太子跟陛下生了誤會,所以才會如此。」
「陛下想想,太子殿下的軍營,早就已經準備妥當,只等前往高麗對吧。」
「若太子起兵造反,為什麼還要走稱病這一招呢,不若是直接起兵就是了,
他在等什麼,等陛下先動手?」
「臣看不見得,是因為太子也明白,起兵造反是下下之策,他也不願意這麼做,所以想要躲過去。」
「且太子是陛下長子,國之儲君,未來大唐的聖人。又有什麼事情,值得讓太子須跟陛下反目呢。」
「這裡面,必然有一件大事,很大的事情。」
「然陛下不知道,太子可能自己也沒把握,因此才會出現如今這般情況。」
李世民是個能聽進去建議勸諫的人,不然也沒有今天的貞觀盛世了。
魏徵這麼一說,還是右幾分道理的,李世民也開始思考起來。
是怎樣的事情,會讓太子都不敢說,還會讓太子覺得要待在城外軍營才安全?
沉入想想,李世民有些遲疑的開口道:「你是說,太子謀反?」
魏徵糾正道:「陛下,是有人構陷太子謀反。」
「太子也許發現了什麼,但構陷的人很是精明,膽敢構陷太子謀反,必然是有了充足的準備,以至於讓太子無法自證清白。"
「如今高麗征戰在即,若太子陷入謀反案中,則必然不得東征。」
「所以太子為求保全自身,只能是待在城外軍營,不叫小人得逞。」
李世民舉棋不定的問道:「你是在說,魏王?」
魏徵搖頭:「這個臣就不知曉了,臣只是按照目前的情況來進行分析,推測「能夠讓太子懼怕的事情,屈指可數,又能涉及到陛下之事,也就這等事了。」
魏徵的話,思路清晰,分析有據,聽上去頗為讓人信服。
長孫無忌跟褚遂良也是頻頻點頭,很是贊同魏徵的觀點。
其實思索一番後,長孫無忌跟褚遂良,也是能想到事關太子謀反這一塊的。
只是謀反這等話,不知怎麼開口。
魏徵在這方面就很有優勢了,他陛下,早就已經是出了自信,出了經驗。
從他口裡說太子謀反,就顯得是那麼自然。
也足夠能引起陛下重視。
房玄齡此時有些佩服魏徵。
什麼叫諫臣。
敢說,會說,能說,這就是諫臣。
魏徵可為諫臣表率。
也就只有他敢在這樣的緊要關頭,強行把陛下的怒火給壓下去。
這個時候,李世民已經在遲疑了。
房玄齡順勢開口勸說:「陛下,遙想當年漢武帝雄才大略,功蓋千古,然晚年卻為奸臣所惑,疑太子劉據謀反。」
「劉據驚恐無奈,起兵自保,終致父子相殘,國家動盪,此乃千古之痛。」
「今陛下與太子,其情狀與彼時何其相似。」
「太子乃國之儲君,陛下長子,素以仁孝聞於天下。今局勢不明,若陛下倉促決斷,恐蹈漢武帝之覆轍。」
「且君子不重則不威,學則不固。主忠信,無友不如己者,過則勿憚改。陛下為天下之主,當以穩重為本,明辨是非。」
「若太子真有謀反之心,自當嚴懲,然若無實據,僅憑猜測,便定罪於太子,實非明智之舉。」
「太子之位,關乎國本,若因誤會而廢,人心惶惶,奸侯必乘虛而入。如今東征高麗在即,大唐內不可生亂。陛下當以史為鑑,明察秋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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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無忌也拱手作揖:「陛下,臣以為房公所言極是。太子之重,關乎大唐未來。」
「若僅憑一些跡象便定太子之罪,恐有不妥。陛下當思之慎之。」
褚遂良道:「太子自幼受陛下教誨,仁孝為本,又有諸多賢臣輔佐,若說謀反,實難令人信服。如今局勢未明,陛下當冷靜處之,不可貿然行動。若因此事而使父子反目,社稷動盪,豈非生出禍端。」
四個心腹大臣,你一言我一語的,都在進行勸諫,這讓李世民原本職責太子的心,就動搖起來。
難不成,真是朕的過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