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
「謝父皇。」
芙蓉園的刺殺案件,經過一夜的偵查,其實大概已經有了眉目。
種種線索表面,魏王並沒有參與到刺殺案中去。
稍加審訊,事件就很清晰了。
先前修的時候,是有人賄賂了管事,承包了修芙蓉園的差事,而後偷偷打造密道。
包括詩會前招人,刺客潛伏進來,跟先前的情況差不多。
召見太子跟魏王。
首先是安撫太子,然後就是訓斥魏王。
訓斥魏王的關鍵,是為了平息太子的怒火,避免真的出現兄弟殘殺之事那兩個高麗人的事情,倒是意外之喜了。
「芙蓉園出了這等事情,青雀你的紕漏出得很大。」
「朕會收回芙蓉園,你可有意見。」
李世民詢問道。
李泰連忙回道:「青雀沒意見。』
芙蓉園對李泰來說,最大的用處就是名聲,現在出了刺殺案,招惹這麼多麻煩,哪還敢繼續拿在手裡。
李世民轉而對太子道:「承乾,朕記得,你先前跟朕說過,想要把芙蓉園給象兒。」
「如今朕便把芙蓉園賞賜給你,待你將其整理好後,再給象兒吧。」
去年李世民在張阿難的建議下,舉辦家宴,緩和跟太子的矛盾。
當時太子為皇長孫李象討要封賞,其中就包括了這芙蓉園只是李世民沒有答應,說賞賜出去的東西,哪有收回來的道理。
最後是給李象封了洛陽牧。
現在從李泰手裡收回芙蓉園,再賞賜給太子,也算是對太子的補償。
「謝父皇。」
李承乾拱手道。
他本來就想這次把芙蓉園拿到自己手裡,沒想到二鳳主動說了。
事情到這裡,李世民對太子的態度很滿意,在這件事上,太子沒有緊抓魏王的過錯不放。
早前叫太子來的時候,李世民還覺得太子可能會怒氣很大。
所以特意提前把魏王喊來,讓魏王在殿下罰站。
也許是罰站的事情,讓太子心生憐憫。
回了東宮。
趙節,李元昌,杜荷,李德騫幾人,已經等候多時。
「殿下,陛下怎麼說,會重罰魏王嗎。」
「還有清河崔氏,芙蓉園一直都是他們幫魏王在經營,要說刺殺跟他們沒關係,狗都不信。」
李元昌見到太子回來,就急著想了解情況發展。
「陛下組辦了專案組,讓我跟幾個大臣聯合負責審訊。」
「魏王的芙蓉園,賞賜給我了。」
李承乾淡淡回道。
李元昌有些不滿:「魏王就丟了個芙蓉園嗎。」
李德騫倒是拎得清,道:「刺殺的事,只能算魏王出了紕漏,他魔下那麼多產業,都是魏王黨人在打理,陛下自然不可能把魏王牽扯到刺殺案里。」
杜荷問道:「殿下,清河崔氏那邊,該當如何。」
李承乾道:「自然是嚴肅處理,但凡跟此事有所牽扯的所有崔家人,一概先行收監再說。」
杜荷想了想道:「那位崔家大公子?」
李承乾冷哼一聲:「抓了再說。」
不打擊魏王,是因為陛下護,還有本身魏王參與刺殺的可能不大。
但是對於清河崔氏,可就沒這麼多顧忌了。
誅九族這樣的事情,在唐朝不流行,二鳳也辦不到。
但清理清河崔氏在長安的產業,自是沒問題的。
李元昌興奮道:「我帶人去。」
『好。」李承乾點點頭。
魏王府,文學館。
李泰沒想到,再一次跟房玄齡密談,會是在這種情況下。
房玄齡也很無奈,本來他事情就多,這兩天還在安排接洽賀蘭楚石的事情。
結果魏王這裡出了這麼大的疏漏。
在陛下那邊,現在他可是站在魏王這塊的。
雖說陛下不至於懷疑自己參與進去,可他還是要來找魏王了解情況。
「陛下詔敕,讓我跟長孫無忌,褚遂良,李等人,包括太子在內,聯合審理芙蓉園案。」
「魏王,你且告訴我,這些高麗刺客,可是與你有半點關係。」
房玄齡有些不放心的問道。
李泰連忙安慰道:「房公放心,此事與我絕對沒有半點瓜葛。」
房玄齡點點頭:「大理寺那兩個高麗人,是什麼情況,可是跟高麗刺客有所關聯。」
李泰遲疑道:「應該是沒有關係的,我問過崔家長公子了。」
「崔文聖其實也只是跟他們見面談過一次,而且並沒有談攏。」
房玄齡微微皺眉,問道:「他們在談什麼。"
李泰有些猶豫,不知道這些事情能不能跟房玄齡說。
房玄齡冷哼一聲:「若魏王現在還對老夫有所隱瞞,那老夫也只能向陛下,辭了這文學館大學士之職了。」
房玄齡心裡很不爽,他是無辜被牽扯進來,又被逼參與到奪嫡的事件里。
現在還在不斷花費精力,給魏王籌謀奪嫡之事,現在魏王還對他隱瞞。
聽到這話,李泰頓時有些慌。
房玄齡可是他最大的依賴。
咬牙道:「崔文聖是想聯合高麗人,在征討高麗的時候,給太子下套。」
「借高麗的手,除掉太子。」
房玄齡疑惑道:「高麗沒同意?」
高麗人都在刺殺太子了,又怎麼不會同意合謀幹掉太子。
李泰無奈道:「首先是高麗人找崔文聖合作,想在大唐攻打高麗的時候,讓其提供情報。」
「崔文聖開口要高麗邊境十二城,鹽鐵買賣,開採之權。」
「高麗使者要回去請示才能答覆,而後就被太子的人發現了。」
說起這事,李泰還有些慶幸。
因為崔文聖沒有在第一次談話里,就說要合謀幹掉太子,只是出賣大唐軍隊的情報,跟高麗人談交易。
這樣刺殺的事情,就不會牽扯到自己身上來。
之所以沒談,是因為不管對崔文聖還是高麗來說,合謀幹掉太子,都是符合雙方利益的事情,也就算不得籌碼。
「好大的胃口。」
房玄齡倒也沒太過驚訝,清河崔氏,一向如此。
對於清河崔氏,大概沒人比他更為熟悉了,畢竟房氏也出自清河郡。
鹽鐵的買賣開採,向來是官方專營,走私利潤自然是暴利。
邊關尤其缺乏鹽鐵,崔文聖野心好大。
「魏王可還有什麼錯漏之處,定要詳細告訴老夫。」房玄齡囑咐道。
李泰仔細想了想,確定沒有遺漏的地方了。
畢竟他真的跟刺殺毫無瓜葛,只是隱約知曉,可能會有刺殺的事情發生。
包括清河崔氏本身,都對刺殺的情況不清楚,只是模糊知曉個大概。
「應是沒了。」李泰也有些不確定,到底有哪些方面自己沒考慮道。
房玄齡道:「若有任何消息,首先告知老夫,才好避開。」
李泰作揖道:「謝過房公。」
說到這裡,李泰微微一頓,道:「還有一個好消息,要讓房公知曉。」
房玄齡一愣,魏王能有什麼好消息。
李泰繼續道:「是關於齊王的,前日早上,我喬裝打扮去了一趟齊王府,已然是說動齊王,配合檢舉太子謀反事宜。」
房玄齡一驚,不由道:「什麼!你去找了齊王?」
李泰見此,以為房玄齡被震撼到了。
洋洋得意道:「原本齊王是不同意的,不過在我說服下,就想通了。"
房玄齡眼睛都瞪大了。
他沒想到自己萬無一失的計劃,竟然在魏王這裡出了事。
不由是抬起手指,指向魏王:「你....
李泰笑道:「我知道房公激動,但也不要太過於激動。」
房玄齡無奈嘆息:「魏王,你可是壞了老夫的大計啊。」
李泰證住,問道:「難道房公不是想讓陰弘智跟齊王,反告太子一手。
「然後再從太子那邊查實證嗎。」
攤上這麼個豬隊友,房玄齡深感無力。
「魏王從哪裡得知的這些情況。」
李泰解釋道:「是柴令武分析出來的,那日正旦,房公去大理寺見陰弘智,不方便去見齊王,所以我就代替房公去了。」
房玄齡搖頭道:「齊王不足與謀,我從未想過要與齊王商議。」
「齊王之心性,反覆無常,今日他能答應你,明日便能出賣你。』
李泰遲疑道:「這,應該不至於吧,如此說來,陰弘智豈非也是相同。」
房玄齡解釋道:「自然不同,無論結果如何,對於陰弘智來說,都是必死之局,毫無生機可言。"
「然齊王不同,在太子庇佑下,齊王能活,頂多不過是流放嶺南,至少性命可保。」
「所以齊王便會考慮得失,只要考慮得失,那齊王就必然會把此事泄露出去。」
李泰這才知道,自己壞了房公謀劃的好事。
忙道:「那該如何是好,可是還能補救。"
房玄齡微微搖頭:「魏王去見了齊王,說了污衊太子之事,等到日後籌備完成,上告太子謀反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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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王這裡,就會是太子生機之所在,亦是我們漏洞之所在。」
李泰覺得應該沒這麼誇張:「這..不至於如此吧。」
房玄齡再次嘆息一聲:「魏王小瞧了太子,也小瞧了陛下。」
「太子是陛下嫡長子,即便有再多的實證,陛下依舊不會忍心廢除太子,屆時若齊王背叛,就會鐵證如山之中,打開一個口子。」
「陛下會想,太子謀反的事,是魏王你污衊的,加上老臣的幫助,特地為太子設局。」
「其他的實證,在陛下看來,可能只是暫時沒有找到線索。」
『只要陛下有這個想法,這次的謀劃,就徹底輸了。「
房玄齡是懂二鳳的。
但相反來說,二鳳也是懂房玄齡的。
房玄齡預判了二鳳的預判。
他現在已經入局,屆時陛下發現端倪,必然就會察覺到蛛絲馬跡。
任何一點蛛絲馬跡,房玄齡就會陷入到自證怪圈,跟這次謀劃就完全脫不開干係。
在二鳳看來,所謂的太子謀反,就成了房玄齡精心策劃,誘導,蠱惑的一場陰謀。
因為二鳳知道,房玄齡是有這個能力的。
「房公可還有補救的法子。」
李泰頓時有些急了。
他沒想到事情會這麼複雜,麻煩。
房玄齡道:「只要是指認太子謀反,齊王這邊就是問題,除非放棄這個法子。」
李泰自然是不想放棄的。
現在崔文聖徹底涼了,高麗那邊也不可能跟他聯合謀殺太子。
刺殺的行動,也已經失敗。
太子一首青玉案元夕的元宵詞,長安傳唱,名聲如日中天。
可以說是全面壓制。
唯一能反敗為勝的,就是石錘太子謀反。
「齊王也不一定會背叛我吧。」李泰不確定的說道。
房玄齡沉默。
確實,齊王不一定會背叛,這個誰也說不好。
可房玄齡不想把房氏一族的興衰性命,交由給齊王去定奪。
當上告太子謀反後,就意味著房玄齡再無任何退路可言。
如果敗了,太子登基後,無需多想,必然會對整個房家進行清算,這是毋容置疑的事情。
對於房玄齡來說,幫助魏王去指證太子謀反,等於是把身家性命,房氏興衰,全都賭上去了。
「要不...幹掉齊王?」
李泰思索良久,出了個主意。
只要齊王死了,那麼在整個計劃里,就沒有短板了。
齊王府沒多少防備力量,殺齊王並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
「魏王有把握,殺掉齊王之後,能扛住所有的徹查,一點風聲都不露嗎。」
房玄齡感覺到很心累,什麼腦子才能想出這樣的辦法。
死一個皇子,哪怕是參與了謀反案的皇子。
會在長安形成多大的震動。
一旦查到魏王這裡,那都不用跟太子爭了,謀殺兄弟的罪名,讓魏王跟太子之位徹底無緣。
即便沒有實證,只要線索指向到魏王,大概率也是要被外放封地的。
「那該如何是好。」
李泰有些煩躁,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奪嫡無望嗎。
房玄齡微微沉默,道:「齊王這裡,再想辦法補救吧。」
「魏王可還記得賀蘭楚石之事。」
李泰點點頭:「房公是說賀蘭楚石殺人那事?」
房玄齡原本是沒打算把計劃告訴魏王,但出了這檔子事後,他擔憂不知道什麼時候,魏王又給他背刺一刀。
所以乾脆把計劃說出來,至少魏王不會再來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