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這事也輪不著秦盛，他算武職，還是錦衣衛。
這種事情和他所管的領域不相干，但是，他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將來的駙馬。
所以皇帝要他女婿干點什麼，這好像也沒毛病。
秦盛把這差事接下了，他大概能猜到皇帝在想什麼。
因為外交談判你是繞不開軍隊的，有道是戰場上拿不到的東西，談判桌上你也別想拿到，雙方一言不合就怎麼樣？當然是開戰，秦盛作為秦家的獨苗，他有資格說這話。
可你擅自開戰，接下來等著你的是什麼，秦家再次出征！
這可不能怪皇帝了，是你自己搞的……
皇帝這一手，既利用秦盛拿捏門閥，又讓他對抗外部壓力，開戰不還是損耗你秦家的兵力嗎，又是一舉兩得，皇帝就等著你談不攏呢。
到時候老爺子又要開赴戰場，都這歲數了，他還能撐幾年？
而秦盛自己，沒有老爺子罩著，在京城怕是不能再這樣猖狂。
應該說，這是皇帝的一步妙棋。
那秦盛談判的時候說什麼好，對方獅子大開口，要打嗎？
……
當天，秦盛就來到了鴻臚寺，這是與北蠻使團的第一次見面。
「世子，您今天就是談判正使，事情由您來決定。」
「但是此前，寺卿已經大致和對方談好了定議，大概就是對方所需的數額有差異。」
「對方要開邊貿，同時歲惠銀三十萬兩……」
跟著秦盛的是鴻臚寺少卿郎石，在給秦盛介紹目前談判的大概成就，聽得秦盛想打人。
「你們鴻臚寺卿什麼意思，我爺爺打贏了這一仗，他還要賠錢？」
「世子息怒，此乃泱泱天朝的風範，只是表個態度，說明咱們以和為貴，再說就算三十萬兩其實也不多，只是目前國庫緊張……」
「這是多不多的問題嗎，這是資敵！讓賊養肥了再來一次？」
秦盛忽然一頓，「我明白了，你們鴻臚寺卿這是要坑我，談了這麼個賣國條款，最後讓老子來簽？這賣國的名聲就讓老子背了，這不行，待我招來錦衣衛，查一下你們鴻臚寺卿！」
「哎……世子，其實也未定，現在是您接手了。」
「我接手，是想怎麼談就怎麼談嗎？」
「這個……陛下的意思是，儘快和解，目前大周國庫也難支撐。」
內憂外患啊，你看看，國庫拿三十萬兩銀就已經很艱難了，世家門閥那邊隨便百萬百萬地往外扔，都不心疼，當然國庫存不住錢，開銷也更大。
但門閥這樣的體量著實是動搖了大周的根基，誰來也治不好。
都和明末一個德行了，士族地主富可敵國，但他們不交稅！
再這麼下去，國庫支撐不住朝廷運轉怎麼辦，當然是繼續朝百姓徵稅，然後李自成就出現了。
目前還沒到那份上，可也差不多了，皇帝征不到門閥的稅。
皇帝尷尬就尷尬在，國庫也一樣撐不住再打一次戰爭，如果這錢給了北蠻能不打的話，那當然是最好，所以秦軍後勤出問題是多方面的，皇帝有鍋，門閥也有。
秦家幾代人，都因為糧草跟不上，無法進入漠北一步！
「你要說按我的意思，就別談了，讓他們滾回去，繼續開打吧。」
「那可不成，再打，咱們國庫也空了。」
「空了嗎？之前崔家輸我銀子，達百萬兩之巨，找個由頭把他們抄了不就有了軍費？」
「世子……此話不可亂說！」
秦盛觀察著郎石的表情，看他到底是被哪家收買了。
也並非人人都被門閥收買的，有的感覺沒那個價值，比如一些御史，更甚者還有這些外交官，御史都還能再朝上說幾句話，他們能幹點啥？
所以，除了鴻臚寺卿，估計這位少卿也沒被收買到。
但郎石也知道利害，此時如果對門閥動手，那災難比對抗北蠻難度更大。
其實大周一年的稅收也有千萬以上。
但是這些稅收不是一下子都進國庫的，你得有支出。
所以基本上狀況就是，稅銀才運到，還沒焐熱就得分出去了，國庫里壓根就沒多少銀子，你得維持整個朝政系統的開銷，還有皇家的開銷。
「那就先談談吧，少卿大人，對方是什麼人物？」
「呃……正使是耶魯，實際上決策都是他們隨團而來的小王子決定的，叫勃傑王子，到的時候我會給世子指明，現在咱們去找個譯官。」
「不用，就這麼過去。」
「啊，世子聽得懂他們的語言？」
「聽不懂，那就不用談了。」
秦盛的意思，就是先打探一下，帶翻譯了還怎麼賴呢？
不會說人話就別談，反正就這麼賴著，當年學外語的帳都在這算了。
秦盛帶著幾個人直接就進了北蠻在鴻臚寺的使館，對方人也等著。
一進去，秦盛看到一群蠻子就說：「今天開始，我為正使，與你們談判。」
對方一陣嘰里咕嚕，秦盛當然聽不懂對方說的是什麼。
「語言交流有障礙啊，那就先別談了，咱們回頭再說。」
說完，他拉著郎石轉身要走，對方正使趕緊過來拉住他：「大周使臣，我乃北人正使，想問問為何你們鴻臚寺卿不繼續與我們談了？」
「那不是你們該管的，原來你會說人話啊？」
「我乃正使耶魯，正告貴使，經過我們使團的商量，其實銀兩可以改換物資，主要是換成鹽鐵等我們需要的物品，以及茶葉，按目前市場上的行價……」
「你先等等，我也才來，這麼感覺就要簽署什麼協議了？」
秦盛打斷對方，聽著對方的言語有些著急，看來是被什麼刺激到了。
顯然，談判換人的做法也讓他們犯嘀咕，為什麼要換人呢？
有可能是大周無法談下去了，換個強硬派上來。
他們當然也不是沒事就找虐的人，秦軍兵強馬壯，能不打誰願意打呢。
但打起來的話，大周也是消耗很大，問題是這個平衡點在哪裡。
要多少錢，大周才會覺得划算，忍住不發兵？
「哎，大周可不能出爾反爾，原先咱們談成的怎能不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