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們說我怎麼選呢?」唐之拖著下巴, 隔著牛肉麵的香氣問另外兩個人。
他們在食堂吃晚飯,而唐之已經思考了整整一路,關於他的選擇。
盛嘉瑜和付明成也很頭疼, 先送走了決定轉系去戰學發光發熱的程卓,沒想到同樣的問題竟然落在了自己的好友身上。
而唐之並不像程卓那樣內心堅定,他的成績本就是中規中矩,不出頭,卻也總能在及格線周圍晃蕩。
這次車輪戰結束後他的積分也在300-350名的範圍內, 不是沒有翻盤的餘地,但是胡忠卻看中了他別的才能。
在車輪戰的過程中,唐之利用了本身配備的智腦進行干擾。
他一向喜歡擺弄電子產品, 對智腦系統的興趣要大於訓練, 所以胡忠問他願不願意去軍技深造,負責改造智腦系統這一板塊。
但他又放不下現在手裡的成績,感覺也不是不值得再拼一拼。
「怎麼辦呢?」唐之很頭痛。
此時他們才很佩服程卓壯士斷網的勇氣,大概很多人都會像唐之這樣為這件事煩心吧。
盛嘉瑜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但他想到了一個跟唐之情況很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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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的點開了和蘇維然的對話框, 思索了一下,將唐之的情況大概跟蘇維然說了,問問他當初是如何做選擇的。
蘇維然那邊大概在摸魚, 反正肯定是沒在寫論文, 回的那叫一個快。
蘇維然:也沒有必須要選一個的必要吧。
蘇維然:他不是還沒轉嗎, 先把這次的演習考完唄。技術部並不是完全獨立的,做駕駛員也可以參與的,這個東西沒有那麼嚴格。他要是感興趣就去學, 覺得專業會消磨愛好那就繼續做駕駛員唄, 也不耽誤。這次選不上也不用放棄這條路啊, 本身就是為了選精英的,別被教官們pua了,正常到大三才參加訓練是很正常的,別的星系都這樣。
後面他又發了一些關於雞湯的話,無外乎就是他現在訓練不緊迫的話,完全可以兩把抓。蘇維然本身也是自己喜歡才去學的技術,因為恰巧學的不錯,才基本接手了小隊的智腦改造任務。
每個小隊都有每個小隊自己的習慣,適合的系統很重要。而同為駕駛員的技術兵會比純粹的技術兵更清楚小隊的需求,支援隊伍不只有一個人,明確需求方向和意見的甲方才是所有技術兵最喜歡的甲方。
盛嘉瑜把蘇維然的話給唐之看,後者想了想,決定還是先專注於眼下的軍演,至於其他的等他的成績塵埃落定之後再說。
演習的第二階段在後天,中間給了他們一天休息的時間。
不過說是休息,大部分的學生也根本沒有辦法安靜下來。
正常演習從頭到尾都秉承著抽籤選擇的制度,而且這次和平時考試不同是,系統並不會根據他們的平均成績進行調節,抽到什麼對手,純看臉。
次日大家起了個大早,就為了當場抽籤,畢竟這是多人團體戰,400名參賽學生將被分成四場考試,每場100人,分4個隊伍,每隊25人,進行團體戰。
考驗的是他們的多人合作和指揮能力,25人的隊伍雖然算不上人多,但對於參加聯賽的選手們來說也足夠了。
四場考試將同時進行,分別不同的考場。
學生們一大早就來抽號,確定自己的考場和分組之後,找到自己的隊友,制定戰術規劃,於上午十點三十分正式進入考場。
盛嘉瑜看著自己智腦中被分配到的黃色D字標,便確認了自己的考場隊伍,尋找著屬於自己的隊伍。
每個隊伍都分配了獨自的備戰室,搞得還挺正規的。
他推門進去的時候,屋子裡已經有幾個人了。
備戰室里方晨坐在環形沙發上,看到他來,失望地靠在椅背上,手支著頭:「得,夢想破滅。」
方晨如今已經沒了盛嘉瑜初見他時的脾氣,上次在宿舍門口心照不宣的對話之後,對方給了他一種渾身輕的感覺。
盛嘉瑜並不清楚方晨的心路歷程,但看到行為變得輕鬆許多,人也風趣了些的方晨,他並不覺得這是個壞事,於是他玩笑道:「這麼不想跟我一組的啊。」
「倒也不是,只是覺得不能跟你做對手很可惜。」方晨給他讓了個位子,備戰室里人還不多,別的人他們都不太熟,剛好他們坐一起,也是順理成章。
他們期末的時候就沒分到一組,車輪戰的時候沒遇上,結果這第二場團隊賽竟然還分到一組裡。
早知道當初就不拒絕盛嘉瑜打一架的請求了,沒想到比試一次的願望,到現在也沒達成。
方晨心心念念的事情,終於在看見盛嘉瑜手裡的黃色D字標的時候泡了湯。
不過他也只是遺憾了一瞬間,能和他一組,也是很不錯的一件事。
即便是團隊賽,也依然存在個人積分制度,之前的積分不清零,如果表現的不盡人意,和前排的差距只會越拉越大。
方晨的排名在10-30名之間,雖然他估計自己不會在後面,但跟前十名的差距大概也還有一些。
最終的成績保住前兩百名肯定不成問題,但如果在後面的比賽里撈到的積分不夠多的話,他怕是沒什麼可能能被選上和盛嘉瑜一起訓練了。
雖然教官們都沒有明說,但和他們這些還在爭搶特訓名額的大一大二生不一樣。
盛嘉瑜已經跟著訓練了半年,也就是說他的名額是已經內定了的,他的存在和陸哲那幫大四生一樣,不是來搶位子的,而是來負責淘汰不合格的選手的。
如果叫方晨權衡利弊,他還是很慶幸自己能跟盛嘉瑜在團隊賽里分到一組的,最起碼要輸大家一起輸。
盛嘉瑜坐在方晨的身邊,倒是半刻都不敢鬆懈,打開智腦看起了校方發下來的比賽材料。
他要比別人多做很多準備,諸如地圖的識別,他總要自己重新標註一番才能不至於在賽場裡迷路。
自從學會了自己重構地圖之後,他的路痴狀況有所緩解,但也必須提前把賽場環境堪透才行。
這次的演習採用了聯賽通用的模式,只提供衛星地圖,具體的實時地圖不提供。
這就讓盛嘉瑜一直以來比別人多學的一門地圖學派上了用場,多標註了一些只有他才看得懂的東西。
儘管沒有實時地圖讓他們必須在腦中自行通過等高線建構地圖,從而判斷地形的用途,但這也讓盛嘉瑜不會被現實中的地形干擾。
他只需要確認自己的方位,並堅信自己對地圖的認知能力就可以。
路痴的人會被類似的地形干擾認知,導致選錯路線。
盛嘉瑜現在已經刻意屏蔽這種干擾,那就只要按照他熟悉的手段來就可以了。
方晨看著盛嘉瑜立刻投入研究的樣子,竟然生生的看出了神。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備戰室里已經已經坐滿了。
二十五個人的隊伍說吵不吵,但同時說起來話也是嘰嘰喳喳的沒個安靜。
而盛嘉瑜就仿若無人一般的一直坐在那裡畫他的圖,本來乾淨淨的地圖被標註了無數個符號。
那些都是方晨看不懂的東西,才讓他終於把注意力從盛嘉瑜的人身上轉移過來,湊過頭來問他這些都是什麼。
「精準三維坐標,還有一些適合作戰類型的標記,山地的可能類型,樹林的密度。」盛嘉瑜所學的東西,就是把所有的現實標誌物坐標化數據化,甚至左到右的第幾根樹,都做出準確的區分。
能輕鬆認路的人自然不需要處處都標註在地圖上,只需要看一眼,大腦就能替他完成這些行為。
但是盛嘉瑜沒辦法,他只能把這一切都精準化,才能保證自己不會在單獨行動的時候走錯。
「除此之外的東西就是我的個人想法了,不一定有用,你也不用研究。」盛嘉瑜聳聳肩,看了一眼地圖,覺得自己做得差不多了。
他的地圖很私人,本來就是做給自己看的,別人看不懂倒是更好,也就沒給方晨多解釋什麼。
「你對怎麼打這一場已經有想法了?」雖然方晨並沒有開地圖,但他畢竟在旁邊看盛嘉瑜畫了這么半天,地圖標註得再怎麼花里胡哨也不至於看不清,對怎麼打其實也有所考慮。
「有一點想法,不過再看吧。咱們這場大三大四人挺多的,看他們想怎麼打。」盛嘉瑜並不打算出這個頭,而且看人還沒全,也指不定一會兒來個什麼更牛逼的人物。
前十名怎麼說也是前十名,他並不是板兒上釘釘的第一,除掉他眼熟的幾個學長都還有四五個名額。
他並不知道剩下幾個人的脾氣如何,所以並不貪功冒進。
指揮講究服眾,他再能打,在外人眼裡也還只是個大二的學生,他也並不急著去鍛鍊這些事情。
他的戰術能力也就只有最大化自身優勢的時候才顯得很出眾,但他對其他人並不了解,也沒有辦法去調節分配他們的優勢,貿然爭搶指揮權只會壞事。
「你倒是想得很開。我哥哥要是早能清楚你的為人,也就不會做出那種事情了,說起來我還沒有替他向你道歉。」方晨想起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因為忙碌的考試,他竟然差點忘了給盛嘉瑜賠不是。
畢竟他哥做的那些事情,實在是丟大人了。
想起前幾天方談回家跟他痛罵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話,方晨的心裡只有他的哥哥自己看錯了人,丟了人還要給自己找藉口。
聽得他耳朵起繭子,最後和方談大吵一架。
他考試將近,不像連論文都打算水過去,最終也沒什麼心思再跟方談在這件事上浪費時間下去。
反正他是勸過方談離盛嘉瑜遠一點的,他不聽勸,被盛嘉瑜當眾下面子,他是一點都不心疼。
方談就該有人治治他自以為是的臭毛病。
不過方晨並沒有把方談在背後的那些醜態給盛嘉瑜講,他覺得盛嘉瑜不會想聽,也不會在意那些事情。
畢竟盛嘉瑜只是聽了他的話之後,淡淡一笑,「那件事啊,跟你又沒什麼關係,我也不記得他是誰,更不會因為他的事情而遷怒你。」
「嗯。」方晨點點頭,二人又談論了些別的事情。
除了他們二人,他們這一場的老熟人就只有寧蓉了。
也算是昔日合作的人,三人坐在一起,哪怕是還沒有定指揮,每個參賽學員也都該對賽場有自己的見解,等下還要一起開賽前大會,集思廣益,才能真的拿到冠軍。
不過他們對大三大四的人都不太熟悉,只有方晨和寧蓉指了幾個他們在車輪戰里見過的表現不錯的選手,剩下的問盛嘉瑜也沒用,他這個人看臉實在是一問三不知。
方晨看盛嘉瑜一副「不好意思但我也沒辦法」的笑容,突然回憶起了一些不那麼美好的記憶,很想帶著盛嘉瑜出去打一架才能泄憤。
就在他們三個人聊的時候,不知道旁邊那兩組發生了什麼,突然之間就吵起來了。
吵著吵著還開始動上手了,他們之前沒注意他們在說什麼,自然不知道這幫人吵起來的理由。
但因著其他都是一個年級的,人比較多,漸漸備戰室里的人都分成了兩派,聽起來像是一夥兒大三一夥兒大四,早沒了最開始吵架的緣由,只是在因為同學與人起了爭執就開始各自站隊。
其中一邊大三的是方晨之前比過的,「他好像在前十,叫楚經河。」
至於另一邊,他們就都不太認識了,方晨甚至偷偷拍了張照片給他哥發了過去。
方談在其他的考場,只抽空掃了一眼,給了他個名字,還附帶了一句話:「這人比我還刺兒頭,你們隊要是沒有陸哲等著玩完吧。腦子不咋的,但就喜歡以『力』服人。」
兄弟倆之前畢竟吵了一架,方晨跳過方談習慣性的陰陽怪氣,直接總結了內容:「謝鍾,脾氣不好,但很能打。」
聽到這兒,盛嘉瑜無聲地吹了個口哨,「反正也不會比羅錚學長更能打了。」
他們對話的聲音很小,而那邊打架的聲音又很吵鬧,無人注意到他們這邊的對話。
三人無意現在插手他們的爭鬥,即便要插手,也得等他們吵得差不多了來找他們站隊了再插。
不然對方正吵得氣頭上,橫插一腳,只會燒火加柴,甚至轉嫁怒火。
對視一眼,三人不約而同的往角落裡湊了湊,不想參合這些根本連緣由都不管的情緒發泄。
「我開始為這場比賽的結果擔心起來了。」寧蓉嘆氣,她好不容易混進了前二百名,可不想因為團隊賽的成績拖後腿拖出去。
「那就當個人賽打吧,多給自己混點表現分,不至於被拖得太狠。」盛嘉瑜聳聳肩,也只能給出這個答案。
他並不是很擅長帶領隊伍氣氛的那種人,之前打掉蘇維然機甲的那次雖然戰術還行,但畢竟是因為大三的那幫人服他。
至於這些人……盛嘉瑜用食指指節擰著太陽穴,頭疼。
「說起來還有一個人呢,這都快九點了,他還不來?」
他們已經在備戰室里呆了快一個小時了,他們這個隊伍竟然還有一個人沒到。
剛巧這個時候,對方吵架進入了一輪休息,讓方晨的這句話在備戰室里顯得格外醒目。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們這邊看過來,楚經河讚許的看了一眼他們,對著那位叫謝鐘的說:「說得對啊,還有一個人沒來呢,指不定來個比你更厲害的,看你還怎麼囂張。」
哦,這是搶指揮權呢。
盛嘉瑜立刻瞭然,幸虧他沒摻和。
「還能抓出比我厲害的?餵」謝鍾這才看清盛嘉瑜,他進來的時候這小兔子就在角落裡貓著,差點被他忽略了,「你也是前十的,不如來選一下,選我,還是選他?」
他們兩個吵起來,自然是因為排名沒有公布,他們兩個人誰都不服誰。
楚經河覺得自己是大三的能擠進前十,自然是有著不一樣的能力,而謝鍾覺得自己更年長經驗更豐富,再加上他是個刺兒頭。
盛嘉瑜只覺得這倆人半斤八兩,機甲班的人他雖然還臉盲,但跟他關係都不錯。
他從未聽說過楚經河這號人,八成是個之前測機甲暈得七葷八素的傢伙。
至於這個謝鍾……對上他輕蔑高傲的眼神,盛嘉瑜微微挑起嘴角,「一定要選嗎,那我選比你厲害的吧。」
「誰會比我還厲害?」謝鍾自負道,放眼全校,除了那個人,不可能還有人比他更厲害了。
四百分之一,不至於最後的那個人就是陸哲吧,那得什麼運氣啊。
「他啊。」盛嘉瑜指向門口剛剛推門進來的人。
陸哲還未聽見他們的爭執,就看到小兔子衝著他伸過來的手指頭,「怎麼了,我被胡總叫走談了會話,不至於就要把我揍出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