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鬥室外面, 羅錚和陸哲看完了全程，在被人發現之前走了。
畢竟是自己帶的，羅錚對小兔子的考試還是很上心, 但他是真沒想到，盛嘉瑜能把考試打得這麼……毫無懸念。
「你教的好徒弟？」陸哲揶揄他。
羅錚無奈道：「你快別嘲笑我了。我也沒告訴過他這麼欺負人的啊。」
剛才那一場，是真的赤.裸裸的壓制力，崔燁直接被盛嘉瑜零封，一分都沒拿到。
小兔子身上散發出的殺氣, 是很多柔水動物都比不過的。
那隻棕熊全程被盛嘉瑜的氣場壓製得抬不起頭。
盛嘉瑜這半年的機體功能又強勁了許多，在跟羅錚的高強度訓練下，他一直以來所抗衡的, 都是近乎發育完全的個體, 而不是如同崔燁一般才剛剛覺醒一年多，還在二次發育中的成長體。
這其中的力量差距和機體功能差距都是巨大的，在長期這樣的訓練下，即便崔燁是一隻棕熊，也很難在力量的對弈中取得什麼優勢。
儘管羅錚的天賦覺醒不像崔燁那般擁有龐大的身軀, 但論技巧論經驗，崔燁都沒辦法比得過。
而除此之外，兩個人更大的差距, 則是心態上的差距。
兩人都看得出, 崔燁根本沒有把盛嘉瑜放在眼裡。
這樣的肉食動物很多, 無論草食動物做出多少成就，在他們遠離永遠都是柔軟易碎的被保護者。
甚至於會有肉食動物覺得，草食動物的努力, 是在挑戰他們的權威。
近些年因為肉食動物的天資在各個行業嶄露頭角, 尤其是像他們這一行中, 越是強大的肉食動物越出彩，便搞得很多肉食動物擁有命運共同體一般的優越感。
崔燁大概就是這樣一個人。
無論他在對表達自己的情感上表現得多麼害羞靦腆，不敢和盛嘉瑜說話，但那一時的超越在他他的眼裡不過是愛戴。
崔燁曾經因為自己輸給過盛嘉瑜而產生了短暫的自卑，他和他的狂熱追求者吐露過內心，後面被蘇維然的威脅扒得一乾二淨。
他把自己表現得很自卑很不甘心，想要做到更好來站在盛嘉瑜的面前，可最終還是抵不過他自身想要把盛嘉瑜藏起來，保護起來的圈地盤的欲.望。
但人性在日益發展的情感中，無法控制地敗給血脈帶來的獸性的時候，這個人就已經廢了。
陸哲和羅錚都不會為他惋惜，這種天賦尚可卻抵不過血脈的劣根性的人，他們見得太多了。
「欺負就欺負了吧，不把那隻棕熊徹底擊潰，估計是不會死心的。」崔燁都幹了些什麼事兒，蘇維然還是從背後扒出來過不少的。
包括他這兩個月對盛嘉瑜的情感越來越扭曲之後暗搓搓幹了些事情，只能說越看起來顯山不漏水的人，扭曲起來越叫人覺得不可思議。
盛嘉瑜那樣打崔燁，是真得狠，但也是一種警告。
自此之後，盛嘉瑜正式確認在一實的統治力。
不過他之前罕見會表現得這麼出眾，整整一學期沒怎麼出現在大二的練習場裡，還拿了兩個斷層第一。
如此出眾，即便是如陸哲一般在軍校里有著魔王之稱的絕對統治力，也會招致來他人的羨慕嫉妒，就更不用說像盛嘉瑜這般本就無人會認為他成功，而又在陸哲之後，有望成為第一個擁有壓倒性能力的學生。
嫉妒之心不可避免的在一些陰暗的角落裡蔓延開來，他們不會把這種無能的嫉妒放在檯面上來，卻也有不少人在期待什麼樣的人才能給盛嘉瑜一點顏色瞧瞧，殺殺他的銳氣。
而大家最期待的，就是在不久之後的全校軍演中，讓他被學長們狠狠暴揍一頓。
論壇的密碼貼角落裡，出了幾個下注貼，大部分覺得他會贏，可當有人提起讓他和陸哲湊一組的時候，沒有人會覺得陸哲會輸。
這些都只是埋藏在平靜校園生活下的娛樂八卦，畢竟這個一軍的期末，實在是忙碌非常。
在期末考試之後的一周，就要舉行全校軍演的選拔賽，而在那之前，除卻大四的所有學生，還要把理論課的考試考完。
學生們第一次面對一邊訓練一邊背書的情況，感覺一個腦子就當兩個人用，一頭是書上密密麻麻的天書和代碼公式，另一頭還要練槍練技術。
誰都沒有時間去關注自己的同學如何了，心裡只有自己不要賠了夫人又折兵才是正理。
盛嘉瑜到底沒有丟下背書的本事，而他這兩個學期一直都在比別人忙碌兩倍的生活中過下來的，如今還少了一樣，反倒是顯得清閒。
最後一課的理論課考完，大家放下筆，馬不停蹄地就跑出了考場，去練槍的練槍，練格鬥的練格鬥，片刻不肯停。
盛嘉瑜把卷子遞給監考老師，卻並沒有急著離開教室，反倒是問老師：「需要幫忙嗎老師？」
平時監考都有不考試的學長幫忙整理，但軍演在即，大三大四的也都泡在訓練室里，讓監考的工作只能由老師們自己做。
他們考場的監考老師並不是教他們的，並不認識盛嘉瑜，但也知道一實二實的學生們最近都忙成什麼樣子，「你不去訓練嗎？」
「臨時把佛教，無用罷了。這些都是經年累月的練習，我平時練得夠多啦，考試前要保證足夠的休息，讓身體以圓滿的狀態來應對才是。」盛嘉瑜幫監考老師把學生們著急隨手一交的卷子整理好，放進密封袋裡，還幫老師一起送去辦公室。
「都該像你這樣才是。不過這種演習，我在一軍呆了這麼多年也是第一次見，比較緊張也是正常的，你心臟倒是挺大的。」監考老師端著水杯，看盛嘉瑜長相為人實在是招人喜歡，「你期末成績怎麼樣啊。」
「全滿分。」盛嘉瑜回答。
這下老師再不認識臉，也知道他是誰了，「你就是那隻傳奇兔子呀。經常聽你們導員講，說你成績是一年比一年還要好了，怪不得你能這麼沉穩。」
和學生們看的視角不一樣，老師們更清楚盛嘉瑜成績的含金量，所以他們不會吝嗇去對一隻兔子的讚美，也不會認為他不該有這樣的成績。
盛嘉瑜如今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求來努力來的，如此超越常人能理解的，才是他最應得的結果。
監考老師是大三的理論課老師，之前一直想要見一見他，好看看他的骨骼和天賦還有多大的潛力，如今一見，雖然是意料之外，卻也是意料之中。
草食動物的天賦比之肉食動物雖然素質上弱了一點，但卻生在情緒更加穩定。
即便兔子是一種極其容易被驚嚇的動物，但和肉食動物無時不刻地圈地盤相比，他們這一點基因里的膽小，實在是不足為奇。
恐懼，會讓人懂得趨利避害，讓人不會做出過於出格的事情。
所以無論盛嘉瑜的表現在他人的眼裡看起來有多麼瘋狂，但從情緒穩定的角度上來講，他所選擇的，一定是他認為最有把握的。
即便是衝動和野心，大部分也都會在他們的掌控範圍之內。
莽撞這個詞在草食動物身上，是非常少見的。
而在肉食動物身上，就是難以摘掉的刻板印象了。
監考老師夏斕再次看向盛嘉瑜，滿眼都是讚賞，「你的天賦開發到什麼程度了？」
「就只有機體的開發，更深我還沒敢做，畢竟還沒教，我怕自己盲目行事，會出問題。」盛嘉瑜把卷子放在教務處統一堆放的地方，順著監考老師的手勢，跟著他一起走。
夏斕點點頭，「倒是做得很對，不過也不用這麼緊張。不要去忽視你的天賦，但也不要去懼怕天賦帶來的效果，再多說就對別人不公平了，你自己消化一下吧。」
夏斕老師好像給盛嘉瑜留下了一道謎語題，讓他想了一晚上也沒想出點什麼端倪了。
學霸想來想去，覺得夏斕老師的意思大概是讓他遵從本心，可他不覺得自己對兔子這個天賦有麼不滿意。
自從他覺醒以來，一直都是接受這一切，運用這一切。
兔子並非沒有給他帶來任何的好處，但夏斕老師為什麼會這樣說呢？
盛嘉瑜帶著問題來到了次日集合的大操場。
除卻每年的開學典禮，很少會有這麼多學生齊聚一堂的情況。
更何況這次還不止是一實，還有二實的學生。
甚至考慮自願原則，有些軍技和戰學的學生也有報名。
軍技和戰學的訓練強度雖然不如一實二實，但到底也是軍校生，比一些基礎素質，未必比不過一些雖有能力考進實戰學院，但一進學校就開始擺爛的混子的。
軍演前期是4人混場車輪戰，一個人要打十五場，隨機抽選對手，不重複，按積分排序，最終擇積分前四百名的學生進入大型多人演習淘汰賽，而再擇最後的二百名中進行一對一淘汰對抗賽，選出最後的精英排名。
車輪戰場地是模擬實戰實景，配無子彈槍，電子識別中彈，可以選擇狙擊，也可以選擇近身格鬥，一切以淘汰對手為目標。
和他們上學期的定向越野很像，但沒有那麼大的場地，也不需要得到固定的點位，除了淘汰其他場上選手以外沒有其他的得分條件。
對於盛嘉瑜他們來說車輪戰不難，1打3簡直是輕而易舉，就算偶爾有遇到高年級的選手也沒再怕的。
他槍法很好，貫徹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的原則，視情況出擊、埋伏、隱藏。
盛嘉瑜身形小，拋開他的其他實力不談，他很適合打游擊戰，無論是移動速度還是屏息能力，都讓他鮮少會被人發現。
戰術也是他們這一場演習的一環。
這並不是一場足夠公平的演習，經驗差距、知識儲備、發育程度，這些都是客觀存在的事實。
而校方本身也沒有打算去刻意平衡他們之間的差距，他們想要找到的，就是在這些客觀差異存在之下，依然能殺出重圍的天賦精英。
年齡不再是一道卡死的規則線，但首先，得表現出超越這個年齡的上限才行。
現在的大三大四堪用的人並不多，如果不能超越這裡面大部分的人，選出來也是無法成為即戰力的。
很殘酷，但這就是這場演習的真相。
出眾的身體素質也好、絕佳的能力也好、超出知識水平範圍的優越頭腦越好。
在這一片叢林賽場上，只要你擁有一項超過他人的才能，並能很好的運用他，就能從中獲勝。
盛嘉瑜並不急著在前期的車輪賽中消耗過多的體力，畢竟學校的比賽安排的很緊湊，沒有給他們過多的時間用來休養生息。
一共十五場車輪戰打了三天，沒有放明確的排名，只給了大概的區間，盛嘉瑜是前十里唯一一個不是大四的學生。
不過許是跟他分一個組的那幫人這些天狂吹了他一通，尤其是大三的一定要認證是盛嘉瑜太牛逼而不是他們太菜，這樣的成績似乎也沒有太令人意外。
付明成勾著盛嘉瑜的脖子，他在一百名以內，已經算是很不錯的成績了，同年級幾個他們熟悉的人都進了一百名以內，「但誰也比不過我們的好大兒風光啊。」
「還行吧……唐之呢？」成績發布都是發給各個學生的終端，免得他們因為什麼其他的名單發布機制而猜測誰排在前面誰在後面。
從考場出來之後，盛嘉瑜就一直在找自己好友的影子，但卻沒有看到唐之的身影。
「他好像被胡總叫走了，不知道因為什麼。」付明成倒是看到了，但卻不知道他去做什麼。
聽到人被胡忠叫走了，盛嘉瑜覺得在這個節骨眼上應該不是什麼壞事。
在去找唐之的路上，他們看到了程卓。
只見程卓垂著頭，漫無目的地走在路上，見到他們抬手打了個招呼，「恭喜啊，都進線了。」
「謝謝，你呢？」盛嘉瑜想，以程卓的腦子，怎麼也不可能進不了線。
然而程卓只是沉默了一下，露出一個苦笑：「我退賽了。」
這下換盛嘉瑜和付明成沉默，程卓平時的成績他們是有目共睹的，怎麼會在這個節骨眼上退賽呢？
上學期他的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儘管一直被方晨狠狠壓制，但也是綜合能力很強的選手了。
「為什麼？」盛嘉瑜問。
程卓想了想，那雙狐狸眼今日不復精明，罕見地非常真誠地說：「因為我追不上你們的步子。從大一開始，我就一直在用我的頭腦去彌補我和你們之間的實力差距，這樣很累，真的很累。」
能得到結果，卻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依然無法成為那個第一。
如果前面只壓了一個方晨，他尚且還可以安慰自己。
可盛嘉瑜的橫空出世，激勵了他，也徹底壓垮了他。
程卓必須承認，要比累，這個學校里沒有人比盛嘉瑜活得更累了。
天賦帶來的鴻溝、集訓一年要補的課、被看中的天資而提前進入的訓練，他的每一學期都比其他人要「充實」得多。
盛嘉瑜可以在不斷完成他本該完成的學業里，再去補齊其他的差距，並超越他們，走在他們所有人的前面。
他們都見過盛嘉瑜在額外的晚訓歸來之後挑燈夜讀補齊他缺失的專業課，也見過下訓之後馬不停地奔向下一個訓練室。
他喜歡，所以他永遠都在變得更強的路上。
可程卓不行，他單單是只在做自己分內的事情，就已經努力得很累了。
他無法把這種勞累轉化成快樂。
有的時候，努力也是一種天分。
而他程卓，在努力這條路上，資質平平。
所以他終於決定，放過自己。
既然在這條路上，他根本無法讓自己更努力一點，去爭奪那個第一，那不如就換一條賽道好了。
「我打算轉系了，去戰學。希望等過幾年，能做你們隊伍的戰鬥指揮。」
星際聯賽的賽場上，為了保證機甲駕駛員的駕駛安全，都會額外配備戰鬥指揮，總覽全局，為他們的行動作出戰略指揮參考。
雖然戰場上的事情主要由駕駛員自己來決定，但戰術指揮的存在，依然是星際聯賽中不可缺少的一環。
程卓知道自己的優勢一直都不在身體素質，射擊成績還行，但格鬥課的成績實在是不盡人意。
這樣下去他和其他人的差距只會越來越大，那些小聰明終究會輸給絕對的實力，那便不如就換個賽道，發揮他的長處。
學校里各個專業轉來轉去都是常事，實戰學院的學生本身也並不是跟另外兩個學院一點交集都沒有，選擇自己合適的路，也不算是一種錯事。
盛嘉瑜祝福了程卓的未來，「那就希望過幾年的我，一定能在聯賽的戰場上發光發熱吧。」
「如果你都不行，那我真的要自閉了。」程卓玩笑道。
他們分開，走向人生不同的岔路口，並都希望對方，前程似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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