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你要一起搞他嗎?
劉老六麻爪了。
他想起了戴松上次所說的那三張小狼皮,想起了那個嚇得他和老狗幾乎昏死過去的夜晚。
當時他質樸的神經結應該處於一種瀕臨壞死的狀態——無法相信這事兒竟然是「人」干出來,並非大馬猴所為而突然卡澀,
以至於忘記和戴松陳述那晚的所見所聞。
此刻他扒著窗台,等那些人被送進屯裡,急忙地穿上衣服,衝出屋子,
「松子松子!」劉老六扭動著碩大的屁股,就和鴨子似的來到戴松身邊,「就是他就是他!」
「咋地啦?老劉你把褲子穿穿好,今兒是個重要日子,可別落了咱們屯的面子。」
戴松瞥了眼重新回到迎賓隊伍末端的那對父子,拉著劉老六偏向一旁,指了指他敞開的「大門」。
劉老六微窘,忙撅著屁扭紐扣,
「我想起來松子,剛剛那個坡腳!我前段時間夜裡看到過他……」
劉老六挨著戴松,將那晚所見細細說明。
戴松聽完點頭,「好的老六,我知道了。
這事兒你不用擔心,我和齊屯長已經在處理了,這次開會,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為了他,你別聲張,咱們不能打草驚蛇。」
「啊?」劉老六撓撓腦殼,旋即點頭如搗蒜,「成!松子你說咋辦就咋辦,到時候要用的上我幫忙的,儘管開口哈!我絕不含糊!」
「好!」
劉老六扭著屁股回去了,戴松給好奇的齊順利回了一個放心的眼神後便繼續在屯口迎賓。
其餘幾個屯子的開會人員相繼到達後,林場的三輛半截子也到達屯子,恰好可以停在規整利索的屯南空地。
廠長率先下車,其餘領導相繼跟隨,江浩瀚走在隊伍中間,遙遙給戴松一個眼神,旋即跟隨眾人前往屯部。
上午八點五十,屯部嗚嗚泱泱,負責招待的屯幹部和鄉親一個個都忙的和陀螺似的。
前來參與會議的人員實在太多;
各個屯,光是屯幹部就有將近七八個之多,還要加上獵手、執勤駐守的民兵,嗚嗚泱泱百來號人,
除了需要講話、發表意見的領導有考究的靠背椅以及圍聚在長桌周圍一圈的位置之外,
其餘人都各自搬著一張椅子,或坐在自家領導身後,或和相熟的老夥計們挨著,幾乎了無秩序。
記住我們101看書網
石松屯的丁寶山在屯裡養傷,故而在長桌旁的位置便由屯幹部屈連坤出席。
這讓激動了一夜,幻想著終於能和林場中的大人物們平起平坐的鄭曉健瞬間如墜冰窖。
一雙眸子冰冷下來,在人群中掃視了一圈兒,然後拉著東張西望的鄭顯傑,迅速走向角落。
「去哪啊爸?剛剛那個位置不挺好麼!
靠窗,通風,屋裡這麼多人,這才一會兒功夫,已經能聞到臭腳丫子的味道了!」
「別吱聲!」鄭曉健嘖了一聲,陰冷的表情讓鄭顯傑乖巧閉嘴。
二人在其他屯隊伍末尾的一處狹小空地落座,
這裡是下渚屯的「地盤」,謝德發麵前放著一個小筆記本,端端正正坐在長桌邊緣。
他的身後,準確的說應該是身側的空位,老炮手李慶海正大馬金刀地坐著。
再往後便是下渚屯的屯幹部、民兵,直到隊伍的末尾,才是那個坡腳年輕人。
坐在此處,恰好也可以猥瑣地觀察到斜對面的江浩瀚。
「看見了麼!這年輕人竟然壓尾!」
鄭曉健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刻意沒提老對頭,而是低聲道,
「一會兒找機會,你和他套套近乎,這樣的機會後邊不知道還有沒有,
但對方既然是下渚屯除了老李炮之外唯二的獵手,肯定是有兩把刷子在身上的,
不然鐵定是端不起這碗飯的!你給老子好好表現!
今天這檔子事兒要是還隨隨便便,那你真就是在玩鬧自己的前程了,知道不!」
鄭顯傑咽了口口水,略有不耐的表情旋即收斂,
在他點頭應下的同時,伴隨著長桌上首傳來砰砰兩下沉悶的話筒聲響,會議正式開始。
首先開始的進程是領導和東道主發表講話。
雖說今日會議主要是圍繞林場標本任務的對接、近期防狼工作的總結,以及經驗分享展開,但作為會場東道主,齊順利依舊趁著頌念開場詞的機會,將團結屯已經「完全控制住了狼患」的信息表露出來。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幾乎無不驚訝感嘆。
除了佝僂著身子,鬼鬼祟祟坐在林三炮身後的鄭家父子。
「吹啥牛逼呢?完全控制了狼患!
咱們屯夜裡時不時還會跑進來幾隻狼呢!
咋可能完全杜絕?!外頭的大山是你家啊還是咋地?
你能完全看住?而且,外頭明明有殘狼呢!
你咋有臉吹出這種牛皮啊!」鄭顯傑嘀嘀咕咕。
鄭曉健目光陰沉起來,直勾勾地盯著滿面春風的齊順利,
腦瓜里翻來覆去咋嘛著對方的話語,
以至於之後林場廠長發言,以及幾個屯長所謂的經驗分享完全沒聽進去,
他滿腦子都是疑惑:
什麼叫完全擺脫狼患?
這麼說的底氣又來自什麼?
是因為戴松?還是屯子邊那一圈兒,加高了的圍牆?
那伙兒殘狼被他們趕走了?
不,不可能!
如果他們有能耐趕走殘狼群,那還費大功夫加高圍牆幹什麼?
較高圍牆不就表明團結屯的獵手以及民兵團守不住屯子麼,這才需要消耗人力物力,建立額外的防護!
鄭曉健耗費了巨量的腦細胞,兜兜轉轉了一大圈兒,好不容易給自己繞了回來,心境穩定的同時,他側過頭,悄然觀察了下前面的那個坡腳青年。
青年雙拳緊握放在膝上,他雖低著頭,但那雙眸子裡似乎卻藏著一股莫名的火,時不時地往外蹦出一點火星,
是飽含了憤怒的復仇火焰。
鄭曉健驚喜於發現了青年異常的反應,同時躲在兒子身後繼續仔細觀察著,想找出造成坡腳年輕人如此反應的元兇。
與此同時,台上正好輪到永利屯的蘇紹大進行經驗分享。
鄭曉健在觀察之餘稍稍聽了幾句,不禁感慨,
這永利屯不愧是林場裡頭第一大屯,搞管理的人竟然對這些山牲口的習性還能如此了解,
很多細節之處已經完全不亞於他的見識,
如此知識,放在師徒傳承里基本能算區分真傳和記名的分水嶺了,
而這個「門外漢」屯長竟然就這麼堂而皇之、毫不吝嗇的在眾多屯子獵手的面前分享了出來,真是……
鄭曉健也對蘇紹大產生了一絲敬畏,只是在對方即將結束分享,
他跟隨著周圍人一塊兒,準備由衷地鼓掌時,
蘇紹大冷不丁感謝了一句戴松;
「……也多虧了團結屯的戴炮,永利屯才能總結出這些要點……」
鄭曉健剛要合攏的雙手硬生生止在空中,心中產生一絲靈感,下意識瞥向坐在前頭的那個坡腳青年;
對方臉色幾乎在瞬間漲紅,那雙原本如死灰一般,難得才會往外躥蹦出一兩點火星的眼睛一下復燃起「滔天」怒火。
是了,不會錯!
絕對不會錯!
他要復仇的對象一定是戴松!
鄭曉健戳了戳兒子後背,「兒咂!瞅見沒!你前面那人兒的反應!」
「啊?」鄭顯傑都快睡著了,被冷不丁一戳,頓時一激靈,很是直接地把臉湊到林三炮身側,眉毛一高一低,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
鄭曉健捂住臉,兒子哪點都像他、哪點都好,就和人往來這點隨了他媽,廢了!
「你咋滴了?」鄭顯傑開門見山地問道。
「?!」
林三炮顯然也是被問懵了,下意識就要和以往似的辯解什麼,
可不知怎麼回事,腦海里突然浮現出大哥、二哥的身影,
「想起點讓人不太高興的事兒。」林三炮克制住情緒,冷聲回答。
「是和剛剛那人提及的戴松有關的吧?他是不是在什麼地方得罪你了?」
「……」
林三炮一怔,旋即鄙夷地回過頭,看著一臉認真的鄭顯傑,心裡不禁泛起嘀咕,
這人不會知道他家和戴松之間的恩怨了吧?
不應該啊!
這裡頭的事兒應該連戴松本人都不清楚才對啊!
難道是什麼地方露餡了?
他邊回憶著過往的細節,邊快速思索著對策,旋即靈光一閃,露出一個狡黠笑臉,反問道,
「嗯?為啥這麼問?你是和他有啥過節麼?這麼問是想……」
「確實和孩子你想的一樣。」
鄭曉健繃不住了,和傻兒子調換了個位子,眼角褶皺中擠出一絲恰到好處的真誠,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鄭曉健,石松屯人。
我倆和他確實有一些老矛盾。
問你,是因為在你的眼神中看到了類似的仇怨,
從會議開始,到剛剛,似乎每次提及戴松,或與他相關的事物,你的眼神都會表露出明顯的憤恨。
我是了解這個戴松的,他沒啥本事,假大空。
就靠托關係,走後門,拉幫結派才能幹成點事兒,因此,反倒擠兌得真正有本事的人沒飯吃。」
鄭曉健一邊說,一邊觀察著面前年輕人的反應,
見對方眼神中那團火跳躍的愈發明顯,
他微不可見地笑了笑,轉而卻是哀嘆一聲,
「但是可惜啊,這小子背景深厚,哪怕我再怎麼向上反應,鳴不平,也完全看不到希望,
可又不甘心咽下那口氣,
所以,我尋思著團結起同樣被戴松欺負的人的力量,
大家精誠合作,搞倒他以及他背後那人的希望就會大很多!
怎麼樣?孩子,你要一塊兒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