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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我能有你氣人?
寒風颳來,裹挾濕意。
虞聽晚在拐角處等了等,很快就有馬車朝她馳來,緩緩停下。
順子跳下來,搬來踩腳凳,接過她手裡的傘。
她掀開布簾彎腰入內,待看到裡頭捧著書的魏昭,不免意外。
「你怎麼也在?」
魏昭靠著車廂,神色倦懶,膝上擱著暖爐,緩緩抬眸:「我怎麼不能在這?」
虞聽晚:……
魏昭懨懨:「要是沒記錯,是一同下山的吧。」
虞聽晚:……
男人陰陽怪氣的:「還是你不想見我。」
從那夜起他就這樣了。虞聽晚多多少少都有些招架不住。
真是脆弱又敏感的男人。
不過,虞聽晚還……挺吃這套的。
她甚至不覺得魏昭有多麼無理取鬧。
畢竟……她小時候就這種調調。
姑娘在他邊上坐下,側頭。
她生得嬌艷,唇不點兒朱。認真看一個人時,水眸瀲灩,似含著情。
此刻柳眉微蹙,好像拿他沒辦法。
除了不負責,她真的把能給的都給魏昭了。
她真的很寵!!!
姑娘耐心,細聲細氣:「你不能好好說話嗎?」
這也不能怪他。
魏昭本不下山的。可收了一封密信就改了主意,把她送到李家成衣鋪,問了她大致待多長時間,就去辦事了。
虞聽晚估摸著讓魏昭出面的應該不是小事。
她在成衣鋪待的時間也不長。原想著八成是順子送魏昭走後,轉頭再來接她。
見了他可不得意外。
魏昭沒好氣:「我能有你氣人?」
虞聽晚:「都那麼多天過去了……」
他幽幽:「在我這裡過不去。」
車輪朝前滾動,是往衛家的方向。
因下雨的緣故,寨子坐落於山腳,濕氣過重,反倒不利於養傷。
眼瞅著快經過小巷,有人冒雨攔了路。
順子緊急扯住韁繩,馬兒嘶鳴一聲,前蹄高高揚起。
馬車驟然停下。
虞聽晚身子朝前傾。
她都這樣了,何況魏昭。
要不是姑娘手疾眼快,魏昭怕是要砸到煮著茶水的小方桌上。
虞聽晚就……心有餘悸的。
她皮糙肉厚被熱水燙一燙沒什麼,魏昭這般嬌弱,那還得了?
「屬下有罪。」
外頭傳來順子的聲音。
緊接著是熟悉的聲音。
「晚娘。」
「晚娘,我總算等到你了。」
姑娘擰眉,掀開帘子出去。
她看著頂著蓑衣的胡大郎,剎那間啞了聲。
驚訝嗎。
也不算驚訝。
她好像猜到了胡大郎遲早會尋上門。
胡大郎凍的渾身發顫,嗓音又悶又啞:「我求了楊大人要了地址,一路問過來的。」
「你放心,我沒有去衛家鬧,只是想見你。」
虞聽晚垂下眼皮,對順子道:「你送夫君先回去。」
她撿起一旁的傘撐開,下了馬車。
順子看看虞聽晚,又見馬車的魏昭沒有動靜,便驅車離開。
街道沒什麼人。
下著雨,不見外頭的商販的蹤跡。虞聽晚只聽到雨砸在傘面的聲音。
見虞聽晚願意見他,胡大郎眼裡閃過希冀,他有意上前,卻在靠近的那瞬間有猛地縮回手。
侷促又不安。
「我……」
他苦笑:「阿娘已被帶走了。」
虞聽晚平心靜氣:「是她罪有應得。」
胡大郎急急:「她如今定知道錯了和爹一樣有意悔過。你當真不願留半點情面?」
「冤冤相報何時了?晚娘,你的心不該那麼硬。」
虞聽晚面色沉靜,視線落在黑沉沉的蒼穹上。
「我若心硬,便讓他們將小許氏也一併拖走了。」
小許氏人是不怎麼樣。
但這件事上,從頭到尾她沒牽扯其中。
即便她曾多次為難虞聽晚,可姑娘也不痛不癢全還回去了。
虞聽晚憎恨王氏惡毒,胡大柱自私涼薄是事實。可她一向行得端做的正,做不了麻木不仁的混帳。
爹娘讓她讀書,盼她明理,可不是讓她成為那種人的。
「可不會攔著順子,你也早被毒啞了。」
王氏,胡大柱,胡耀祖可都被灌了藥,說不出話了。
小許氏倒能說,可晾她一個字都不敢說出去。
但她嘴毒啊,經此一事怕是時時刻刻要罵胡家上下,害她也遭了罪。
場面一定雞飛狗跳。
「你說有意悔過?」
虞聽晚覺得好笑。
「這種話說出來,你可嫌燙嘴?」
「便是真悔過又如何?張張嘴我娘遭遇的一切就能輕飄飄掀過了?」
「你沒經歷我的苦,憑什麼讓我向善。」
「他們當年折磨我娘至生不如死,怎麼我就得手下留情?」
虞父那般護犢子的人,生前沒有找上胡家算帳,不就是徹底斷絕往來,不和胡家再有半點牽扯麼。
偏偏虞聽晚最後去了胡家。
牽扯是註定了的。
「天道有輪迴,惡果自嘗,這是報應。」
胡大郎面色憔悴,眼裡含著血絲,很明顯這幾日都沒怎麼休息。
這幾日,他把求的人都求了。
去了澤縣驛站,想要讓官府介入,可那邊一聽是他姓胡,就變了嘴臉,案子都不接。
徹底的走投無門。
胡大郎抱頭痛哭:「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讓你進家門。」
胡大郎喃喃:「我娘說得對,就該把你掃地出門,讓你無路可去,活生生餓死,也就不會有後頭那麼多事了!」
虞聽晚聞言一笑,絲毫不在意。
「你如今能全手全腳站在我跟前說這些,沒有被打出去,無非是這些年照拂過我。」
這是事實。
她認。
她落過水,生過一場大病,是胡大郎在床前煮了三日的藥,也是事實。
虞聽晚:「我曾感激過你,可現在……」
她語氣淡下來:「這是最後一次了,若有下回,我絕不會留情。」
胡大郎崩潰大哭。
「可二郎他臉皮薄,爹娘贖罪就算是一報還一報,可二郎受不住的。他讀了這麼多年的書,眼瞅著要翻身了,你這樣不是要害了他嗎?」
「他挨了那幾巴掌,頭都快被打歪了,這會兒說話都困難。」
「算起來他不知情,他也該是無辜的。」
虞聽晚笑了。
「他無辜?」
「別說他那一副嘴臉,時常對我動手動腳讓人噁心。單憑他身上留著王氏和胡大柱的血,他就不無辜。」
「我自詡還算是講理之人,可做不到忍氣吞聲將刀口往嗓子眼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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