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2024-11-17 01:31:36 作者: 冉卿月
  第73章

  車內靜謐恬淡。

  周芸對剛才宴會廳里發生的事情有些不敢相信,當即打電話要給凌川匯報。

  等待接通的期間,周芸側眸,對著寧若初:「夫人,你剛才的話真是讓人出乎意料。」

  平常,為了爭取合作,大家都會竭盡全力展現出自己厲害的那一面,證明他們能夠勝任。

  而寧若初一反常態,坦然回應自己做不了這些事情,反而有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寧家對她有愧在先,現在又做了這麼過分的事情,只要稍加引導,輿論就能往一邊倒。

  凌川眼睛閃了閃,又想起了什麼,問:「另外,夜統領,那天晚上襲擊夫人的刺客,都查出了什麼信息?」

  「關於這個,你應該去問修羅島。」

  說完,直接掛斷電話。

  凌川拿下手機,通話界面已經消失。

  身為先生的保衛機構,貼身保護人員有權知道任何對委託人有威脅的信息。

  更何況,夜月還是統領,基本可以調取修羅島一切除最高層可查看的機密資料。

  

  以修羅島的審訊手段,她不可能不會知道。

  凌川微蜷的五指縮緊,捏著手機,沉黑的眸子晦暗不明。

  他本以為是駱家人,現在看來,比他想像的身份要大。

  ……

  臥室里,冉雲卿手上拿著棉簽,幫寧若初處理傷口。

  細細密密的割痕,冉雲卿看一眼,就知道是什麼東西傷的。

  一個外人,也會覺得揪心。

  她抬眸,瞧了瞧寧若初的神色,仍是那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模樣,靜靜看著動畫片。

  心裡意外覺得苦悶,卻不敢在寧若初面前表露出來。

  擦好雙氧水,冉雲卿收斂心緒,問:「要綁繃帶嗎?」

  寧若初終於有了動靜,慢慢轉頭,覷著手上細微的傷口。

  抬眸,一雙杏眼幽幽地盯著她,意思明晃晃——

  有必要嗎?

  冉雲卿解釋:「別墅里的人把你當寶護著,我不得用心點?」

  收好醫藥箱,她感慨:「駱舟珩對你還是挺不錯的。」

  「是啊。」寧若初手撫著棉花娃娃的頭,靜靜看著他,「他對我確實很好。」

  內里,那抹沉寂的靈魂微微一晃。

  隨著寧若初指尖一下一下地輕柔剮蹭,靈魂也被牽引。

  痒痒的,好似羽毛輕飄落下。

  冉雲卿起身,轉過頭來要跟寧若初道別,就看到她撫摸棉花娃娃的模樣,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恬淡的笑。

  這種神情,她還從未見過。

  視線往下,聚焦在棉花娃娃上面。

  「你對這娃娃,是不是有些過分看重了?」冉雲卿不解。

  寧若初淡淡:「我的心理諮詢師說,我需要它。」

  「可你不是有很多嗎?」想到她當初的解釋,冉雲卿不得不譴責,「駱舟珩對你挺不錯的,你詛咒他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人都死了。

  寧若初搖了搖頭。

  唯一一次,就是對她的提醒。

  安老夫人愁悶地垂下頭,「舟珩他,對我們家親緣關係一向淡薄,想必是受了他母親的影響。」

  「若非嫁到了駱家,下一任家主非她莫屬。只是可惜,最後落了個薄命佳人的下場。」她嘆氣,心痛難忍。

  寧若初一怔,沒想到駱舟珩的母親來頭這麼大。

  外人對安家知之甚少,若非與本家人有接觸,無法獲悉繼承人是誰。

  駱家對安家來說意義非凡,有子弟能嫁到駱家,安家肯定是竭力支持,哪怕是繼承人。

  那位駱夫人已然通過了選拔,但身份矛盾,無法繼承家族,只能另選。

  現在才開始下一任的家主選拔,看來,安老夫人有意在年輕一輩中挑選繼承者。

  畢竟,培養一位繼承人耗費的時間和精力是巨大的,根據日常表現和才能實力,現任家主必會有看好之人。


  亦或是,根據親緣遠近,著重培養。

  就是不知道,安峻熙屬於哪一類。

  寧若初沉思著。

  「雲渺去世後,一些舊物仍留在這裡。」安老夫人從桌案下面,拿出一個雕花紅木盒子,「她的大多數東西,在嫁到駱家後一併帶了過去,卻把這個留了下來。」

  雲渺,是駱舟珩母親的名字。

  緱山仙子,高清雲渺,不學痴牛騃女。

  有高遠之意。

  安老夫人起這個名字的本心,是想讓她能有遠大的抱負,她也做到了。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木盒,裡面放著一整塊由白玉製成的印璽。

  「雲渺不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商業方面的才能,整個安家也是無人能及。」安老夫人十分自豪,「不僅開闢了古法化妝品的賽道,還為安家爭取到了三處玉礦。」

  舊的東西難以傳承。

  安家曾有人想過靠賣古法首飾維生,奈何手藝人太少,無法進行量產,即便定價高昂,也無法支撐整個家族。

  化妝品則相反,且有封建王朝娘娘貢品的噱頭,很快就售賣一空。

  加上安雲渺自身對品質的嚴格把控,產品供不應求,並由此衍生出了安家自己的品牌。

  若說駱氏的幫扶,讓傾頹的安家重複輝煌;那麼安雲渺的舉措,就是讓已經在走下坡路的安家迎來一個新的高峰。

  安老夫人小心翼翼地把紅木盒推到寧若初面前,「這是從那三座玉礦里,採集出最好一塊製作而成的,本想作為家主的象徵由雲渺開始傳承下去,卻被她遺棄在了安家。」

  「沒想到,媽她這麼厲害。」寧若初崇拜地說著,同時又疑惑,「可這麼重要的東西,她為什麼會遺棄?」

  安家傳承幾百年,思想固然有些守舊,不會輕易決定家主象徵。

  安雲渺的貢獻巨大,才能有此殊榮。

  這樣被後人傳承歌頌的榮譽,她怎麼會拋棄?

  寧若初抬起頭,瑩潤漂亮的眸中充滿了疑惑。

  「確實是遺棄。」安老夫人沉重地點了點頭,「雲渺那孩子心性高,且一直以家族為榮,她競選為正式繼承人那晚,我說了一些話,打擊到了她。」

  「舟珩與安家關係不親,想必也是受了她的影響。」

  寧若初瞳光微閃,垂眸覷著那塊印璽,沉思著。

  一些打擊的話,就能讓安雲渺對安家退避三舍?

  她可不這麼認為。

  寧若初想問駱舟珩,那棉花娃娃里卻傳來空寂冷漠的四個字:「與你無關。」

  她撇了撇嘴,用神識交流:「老公你好冷淡哦。」

  即便是意識間的話語,也能聽出她撒嬌的語氣,還帶點小傲嬌。

  駱舟珩緘默不言,對此沒有任何回應,反而挑起了寧若初的好奇心。

  在海外,華夏一直是很神秘的形象。

  儘管對這裡常有關注,回來後,寧若初才發現自己對其知之甚少。

  而安家,更是一個常人無法進入的領域。

  哪怕是她,調查了這麼久,所知道的也與外界一般無二。

  「這是雲渺的私人財產,你拿去吧。」安老夫人眼神盯著那枚白玉印璽,似是目送它離去。

  寧若初抿了抿唇,躊躇著。

  安老夫人看出了她的猶豫,委婉地趕人。

  「我還有很多事要處理,你若無心參加等會的拍賣會,就先回去吧。」

  她頓了頓,似是告誡,又像是解釋:「日後沒人保護,切莫出現在公共場所。」

  「我明白了。」寧若初斂下眸,動作輕柔地將紅木盒子合上,小心翼翼地揣在懷裡離去。

  門口,安峻熙還在等著。

  看到她出來了,微微示意:「駱夫人,你的朋友目前在待客廳里休息。」

  寧若初頷首,回之一禮:「多謝安少爺提醒。」

  說完,便順著來時的路回去。

  安峻熙轉身,望著她逐漸模糊的背影,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身為被當代家主看好的繼承人,他不僅對華夏經濟形勢十分了解,豪門布局和關係也有一定認知。


  都說寧若初粗鄙不堪,方才的姿態倒給他一種自小培養的感覺。

  若非長期處在一個富有的家庭里,是無法擁有的。

  安峻熙眸子半眯。

  「峻熙——」

  裡面傳來年邁卻不失威嚴的喊聲。

  安峻熙晃了晃神,進去,欠身行禮:「祖母。」

  安老夫人瞥過去,問:「她走的時候,有沒有問什麼?」

  「未曾,只是與我道了謝,便離去了。」安峻熙老實交代。

  「有時,我真的不知道,她心思單純到底是不是好事。」安老夫人嘆道。

  桌邊香爐雲煙繚繞,因是臨時設下的場景,香爐位置有些近了。

  安老夫人蹙眉,手輕擺,邊將香菸扇動,邊道:「我把雲渺的舊物交給了她,還告訴了她一些事情。」

  安峻熙瞳孔皺縮,震驚:「祖母,你……」

  話還沒說完,安老夫人猛地轉頭,遞過來一個警告的眼神,安峻熙瞬間閉嘴。

  「關於駱家的警告罷了。不過,雲渺對本家的厭棄,我也稍稍透露了些許。」她眉目微垂,表情逐漸緩和。

  空氣中香菸裊繞,讓她有些煩躁。

  午覺時間。

  寧若初躺在床上,想到夜月離開的事情,眉頭不自覺皺起。

  夜月很警覺,且已經對她產生了懷疑。

  寧若初若想要探尋她的行蹤,只會更快地暴露自己。

  這次突然的離開,直覺告訴她,夜月肯定是發現了什麼。

  寧若初打開手機,網上有關她的輿論還在不斷飆升。

  和駱舟珩關係不和的事情,她並不在乎。

  當時結婚本就草率,有幾個人會信是真心的。

  網上已經出現了她預謀奪取家產的言論。

  普通人無法干涉豪門事務,這麼做也不過是會讓她名譽受損,遭受譴責罷了。

  真正能對她地位造成威脅的,還是財團股東的意見。

  只要大多數股東支持她,寧若初掌舵人的位置就可以繼續坐下去。

  反之,就會被趕下台。

  凌川費盡心思和冬昭顏交涉,目的就是如此。

  寧若初想了想,給冬傾染髮去了一條信息。

  【有時間嗎?不如一起出去吃頓晚飯。】

  對方遲遲沒有回覆,寧若初便睡了過去。

  一個小時後醒來,才收到回覆:【好啊,我請客,你推薦地方。】

  ……

  下午六點,京城中心的一家三星級餐廳外,一輛黑色豪車緩緩停下。

  莫里森沃德立刻道:「阿米利亞內部形勢過亂,希爾家族也深陷其中,克勞德和維娜會在裡面保護你。」

  他猜測,冬傾染會隨母親來到華夏,也是這個原因。

  「你們這支特別行動小隊,資金還挺充裕。」寧若初調侃。

  莫里森沃德不卑不亢,「一切都是為了保護小姐。」

  寧若初輕笑著,下車。

  冬傾染訂了包廂,門口服侍的侍者聽到寧若初的名字,就把她帶過去。

  途中,突然被人攔下。

  寧若初轉頭看去,是之前見過的「埃文夫婦」。

  或者,應該叫他們克勞德和維娜。

  「這道煙燻三文魚味道太重了,我的丈夫作為正宗的亞聖德自由聯邦人,並不喜歡。」

  克勞德衝著侍者點了點頭,同時,瞥了她身後的寧若初一眼。

  侍者態度誠懇地道歉,「很抱歉,我馬上讓廚房給您重新做一道。」

  ……

  包廂里,冬傾染已經在此等候。

  門口有腳步聲,是侍者領著寧若初過來。

  冬傾染立刻起身,上前抓住她的手,擔憂地詢問:「寧姐姐,你沒事吧?」

  她並不怎麼看新聞,早上戴維斯洛菲爾說,她的新朋友好像出了些事情,冬傾染才知道寧若初和寧家的爭端。

  寧若初搖了搖頭,聲音溫柔:「我沒事。」

  這似水般含情輕柔的聲音,聽得冬傾染心中一軟,更為她感到不甘了。

  她氣憤填膺,「寧家人實在是太過分了!他們可是你的親生父母,怎麼可以那麼對你?!」

  寧若初拍了拍她的手,眉眼下垂。

  「都過去了,我也無所謂了。畢竟,我現在的生活已經很好了,不敢再奢求什麼。」

  她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卑微又無助。

  心疼寧若初的同時,冬傾染更生氣了。

  她打抱不平:「寧家那些人,根本配不上你,你比他們好了一萬倍。想要巴結你,卻又把你趕出去,他們是誰?想要罷免攝政王的傀儡國王嗎?」

  「哦,不好意思,我說錯了,寧家那種檔次,王宮裡的下人都能下令殺了他們!」

  寧若初忍不住笑出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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