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凌川拍了拍寧若初的肩,安撫她的情緒,聲音冷靜:「既然諸位沒有其他想法,那董事會就繼續吧。」
說完,他瞥了眼駱家大爺。
他頭顱微垂,看上去有些尷尬。
放在桌下的手握緊,陰狠狠朝齊董事看了一眼,實在無法想像,他竟然會支持寧若初!
齊董事往駱氏投入了大量心血,在場所有人中,他應該是最會為駱氏前景感到擔憂的才對,怎麼會……
同樣的疑惑也在寧若初心底蔓延,她的手不著痕跡地輕撫著棉花娃娃的頭髮,用心神和裡面的靈魂交談:「出人意料是不是?」
虛無的瞳孔微沉,剛沒過桌子的視線直勾勾盯著寧若初身側的齊董事。
駱家矛盾一早便有。
駱老爺子去世前,為了讓駱舟珩能順利繼承公司,提前拉攏人心,準備好了一切。
他清楚這個決定肯定會引起自己的幾個兒子的不滿,臨終前,將駱舟珩託付給了齊董事。
也因此,齊董事成為了所有公司董事中,駱舟珩唯一信任的人。
遺囑的事情,齊董事也知情。
雖反對,但駱家大伯野心勃勃,處處針對駱舟珩一家,其餘兩個也不是能成大事的。
這一輩人,他沒一個能看上的。
當時想著駱舟珩還年輕,不會那麼早過世,也就答應了。
若真有什麼意外,就從年輕一輩中重新挑選一個繼承者。
至於寧若初……只是緩兵之計。
在沒有徹底決定好下一任掌舵人之前,寧若初的地位不能受到任何威脅。
齊董事眸光幽深,眼神似有若無地朝寧若初這邊瞥過來。
她雙目無神,發呆的模樣讓齊董事心中連連嘆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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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董事會較上次漫長,為了一些沒必要的事情討論半天。
寧若初時常感受到駱家大伯的目光,想來是上次突然離場給了他深刻的印象。
連續幾次,就算將她趕不下高位,也會讓各位董事對她失去信任。
上一次是惡意明顯順勢而為,這一次齊董事站在她這邊,寧若初有明顯的底氣。
卻還是因緊張的氣氛,露出些許難受的表情。
將近兩個小時,終於結束,寧若初長舒了一口氣,不加掩飾,迎來了些許嫌棄的目光。
她立刻垂下頭去,不敢吱聲。
駱舟珩那邊的人親自吩咐,夫人身子較弱,吃食一定要做的小巧,方便入食。
師父他老人家不放心把這差事交給其他人,就讓冉雲卿做。
這兩年,她每日飲用的藥茶裡面,都加入了平肝名目的菊花。
「駱舟珩表面對你態度冷淡,內里卻是無微不至。」
這別墅的裝修風格,更貼近於寧若初的喜好。
冉雲卿連連咋舌,「他對你這麼好,你卻在浪費他的錢。」
寧若初沒回應,轉而問她:「你真的把盛倩薇治好了?」
提到她,冉雲卿心中生出幾分痛快來。
「當然沒有,我留了點蠍毒在她體內,用銀針封存,她那腿是不能見人了。」
冉雲卿越說越愉快,「我還大發善心讓她自帶天氣預報,每到溫度落差大、季節變換之時,就會疼癢難忍。」
寧若初聽了,眉頭微挑,眼裡有淺光掠過,如夜空流行划過,明艷生姿。
「她沒惹你,你幹嘛這麼對她。」
她語氣嗔怪,冉雲卿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反問:「那盛倩薇體內的蠍毒是哪兒來的?」
寧若初笑而不語,瑩潤的指尖在鍵盤上輕點,播放動畫片。
聽到聲音,冉雲卿湊過去瞅了一眼,眼神鄙夷。
還是那麼幼稚!
十分鐘後,專心盯著電腦屏幕看完那集動畫片的冉雲卿,恍然回神。
她怎麼也跟著看起來了?!
斂下臉上的錯愕,一本正經地向寧若初詢問:「駱舟珩死了,你身上的毒還要繼續留著?」
棉花娃娃里的靈魂一怔。
毒?
難不成,她的病弱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駱舟珩不相信靈心堂的親傳弟子,會是如此嬌柔可憐之輩。
可為什麼?
他這兩年,把她保護得還不夠好嗎?
寧若初支著頭,姿態慵懶,說出來的話都帶著嫵媚的調調。
「你那句話不是說得挺好?」
駱舟珩死了,影響力卻仍然存在。
冉雲卿不解:「我現在是你的私人醫師,你沒必要繼續讓毒留存在身體裡,跟往常一樣在外人面前演演戲就行了,畢竟你挺會演的。」
莫里森沃德身份明顯,兩位科研人員的配置表示二者專攻不同,身後還有一位黑客提供信息,應該是剛才不小心碰到寧若初的傭人,而這位「埃文」先生自然是領導人。
行動人員占比略小,埃文夫人的身份也浮出水面。
寧若初挑了下眉。
還挺有意思。
凌川已經吩咐過了助理,寧若初微微頷首:「那我就不打擾凌秘書了。」
……
客房裡,冬傾染碰了碰已經有浮腫的腳腕,。
「小小姐,在醫生來之前,你最好不要亂動,我已經讓人去給你拿冰袋了。」
說話的,是冬家的管家。
冬傾染煩悶地嘆了口氣,問他:「我媽媽呢?」
管家回:「小姐她還在和駱家大爺談話。」
這次葬禮邀請冬家,雖沒有明確署名,卻也知道請的是誰。
冬老爺子育有一兒一女,兒子在管理公司事務,時常跑國外出差。
女兒便是冬傾染的母親,二十多年前嫁到了奧利弗蘭財團的希爾家族,前些日子帶著女兒回國,聽說要留在這裡暫住一段時間。
冬傾染心中更煩悶了,躁動的心緒讓她不能忍耐留在這裡。
想站起身,腳腕的疼痛更加劇烈,支撐不住倒坐在沙發。
「崴腳一定要好好休息才行,不能落地行走。」
柔柔弱弱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冬傾染疑惑地抬頭,對上寧若初清澈無邪的視線。
她走進,在冬傾染面前蹲下,手不動聲色地托起後者的腳,端詳著腳踝處的腫脹。
冬管家本以為是哪家的小姐,來對冬傾染示好。
現在看到她些許放肆的舉動,又驚又怒,立刻上前阻止,厲聲呵斥:「這位小姐,請注意分寸!」
周芸大步上前,「這位是我駱氏當今的掌舵人,駱夫人,還請保持最基本的尊重。」
她不過三十出頭,在職場摸爬滾打多年,又是凌川的秘書,早就練就了一副非人的氣場和與生俱來的威信。
冬管家眼睛微張,有些驚訝。
一個看似莽撞無禮的小姑娘,竟然是駱夫人!
主要是寧若初那張臉迷惑性太強,二十三歲的年紀,卻給人一種初中生的感覺。
「是我無禮了,還請夫人見諒。」冬管家低聲道歉。
寧若初搖了搖頭,善解人意:「沒關係,你也是擔心你們家小姐。」
她輕輕擺了擺冬傾染的腳,換了個角度。
「確實有些嚴重。」
冬管家皺著眉,「小姐剛剛不小心崴傷了腳,我讓駱家的傭人去拿冰袋,到現在都沒回來。」
「今日是駱家的大事,忙不過來也很正常。」寧若初站起身,盯著冬傾染,「我知道一個土方子,能快速治療扭傷,冬小姐要試試嗎?」
冬傾染挑眉。
她在華夏待得時間不長,不知道這裡的一些傳聞。
對駱舟珩有所了解,還是因為他影響力太大,甚至連他的父親都感到震驚。
那樣一個厲害人物,夫人肯定也是不凡之人。
冬傾染點頭,「謝謝駱夫人。」
那股痛感,她是真的受不了了。
寧若初轉頭吩咐周芸,「幫我拿來一個瓷盤,一瓶高度數的烈酒,還有一根蠟燭。」
三樣看起來並不相通的東西,讓在場眾人感到疑惑。
周芸還是照辦了。
沒多久,就把東西拿了過來。
至今沒看到傭人把冰袋拿過來,冬管家十分不滿。
可駱夫人在面前,他又不好發作,小姐的傷才是最重要的。
他看著寧若初把酒倒在盤子裡,又藉助蠟燭點燃。
淡藍色的火焰跳躍在酒水上,散發出熱量,展示了一場水與火的震撼演出。
她搬來軟凳,「冬小姐,請把腿搭在上面。」
冬傾染覷了她一眼。
或許是對駱舟珩的濾鏡太深,即便心中疑惑,也還是照辦。
脫了鞋子,扭傷的部位雪青一片。
當看到寧若初直接把手伸到燃燒的酒水裡時,冬傾染瞳孔大張,不可置信地喊出聲:「你在……」
幹什麼?!
話還沒說完,就被寧若初抓住腳,在腫脹部位反覆揉搓起來。
冬傾染疼得上半身蜷縮在一起,想要脫離寧若初的桎梏,對方卻反抓得更牢。
冬管家雖對寧若初的身份有所尊敬,但看到自家小姐痛苦成這個樣子,怒斥:「駱夫人,你要幹什麼?!」
這一系列操作,周芸也看不懂了。
冬傾染的慘叫聲在房間裡迴蕩,冬管家忍無可忍,也不管對方是誰,要去抓寧若初的胳膊,制止她。
對方卻搶先一步鬆了手,巧妙地躲開了冬管家的手。
「好了。」
柔軟的聲音響起,冬傾染這才睜開眼,試著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腳腕。
好像……真的不痛了。
冬管家身子一個趔趄,差點摔過去。
穩住身形想要指責寧若初,冬傾染收回腳踩著鞋緩緩起身,還試探地走了兩步,硬生生讓冬管家把話憋了出去。
冬傾染抬眸,那雙海藍色的眸子化為星河,泛著點點星光,意外之餘還有些興奮。
「你是用了什麼神奇的華夏魔法嗎?」
駱家的莊園占地面積極大,四周被蔥鬱樹林環繞。
而謝辭星,約她在西邊的小樹林見面。
在偌大一片林子裡面找一個人,難度異常。
可寧若初像是知道對方在哪裡似的,很快就看到了謝辭星的身影。
白雪覆蓋的林子中,他舉起手中的棉花娃娃,細細觀賞著。
腳踩在雪地上,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
聽到動靜,謝辭星意外地看過去。
「來得還挺快。」
寧若初沒理他,直直看著他手上的棉花娃娃,銳利的目光如刀劍掃向他,語氣如墜冰窖:「把娃娃還我!」
如此反應,讓謝辭星呆滯,卻也很快反應過來。
「你藏得還挺深。」他撥弄著棉花娃娃的手,「一個鄉下女,能做出如此精緻的東西,我是不信的。」
他不是歧視,只是這隻娃娃工藝精湛,且用針縫線極為精妙,倒讓他想起了一個人。
寧若初目光冷沉,一字一頓:「還、給、我!」
聽得謝辭星心頭一悸,卻是不懼。
「小嫂子幹嘛這麼大脾氣,我來只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跟駱舟珩有關。」
寧若初靜靜看著他,示意他說下去。
計謀得逞,謝辭星微微一笑,漸漸向她逼近,俯下身子,悄聲:「你真的認為,駱舟珩是遇難身亡的?」
寧若初視線仍舊冰冷,瞥過去:「你想徹查他的死因?」
「當然不是。」謝辭星雙手張開,往後退了退,「我只是給你提個建議罷了。」
「以謝家掌握的資源,查這件事不是比我更輕鬆?」
「是啊。」謝辭星語氣調侃,「但你那位大伯估計以為我倆有一腿,我要是弄出的動靜大了,他對你下手怎麼辦?」
寧若初:「……」
她深吸幾口氣,耐下心中怒火,繼續跟他談正事:「所以,你要暗中幫助我,查到駱舟珩的真正死因?」
「這麼聰明卻要裝傻。」謝辭星俯下身子,視線與寧若初平齊,含笑的眼睛裡,眸光卻犀利,質問:「你留在駱舟珩身邊,有什麼目的?」
寧若初移開視線,「是他要娶我的。」
「哦。」謝辭星嘴角掛上了瞭然的笑,「怕親生父母不喜歡啊。」
寧若初強忍著不耐,「話已經說完了,能把東西給我了嗎?」
她已經很禮貌了,而這位謝二爺卻不知那兩個字為何物。
棉花娃娃在兩隻手中交替,扔著玩,不由好奇:「你怎麼這麼在意這個東西。」
寧若初瞅準時機搶了過來,沒跟他廢話,轉身就走。
謝辭星凝視她的背影,舌尖抵著上顎,「嘖」了聲:「脾氣還挺大。」
駱舟珩的書房內,凌川正在向寧若初匯報冬家對此事的態度。
聽完後,寧若初長長鬆了一口氣:「無端給他們造成了麻煩,冬家不計較就好。」
凌川皺了皺眉頭。
夫人就是如此,天真、心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