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應聲而落, 林尋手撐在欄杆上,一躍而下!
望著從天而降的好友,李彥榮感動的熱淚盈眶, 他抱著懷中的小東西、拖著沉重的身軀朝他挪去。
好不容易挪到林尋面前,整個人瞬間癱靠在林尋腿上,嘴中嗚咽道:「你再晚來一步,你就見不到我了,」懷中的小東西倒是不驚也不慌, 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望著他們,他低頭看了眼懷中的小崽子,補充道:「哦, 還有他。」
林尋抖了抖腿示意李彥榮從他腿上起來。
李彥榮將懷中的小崽子遞給林尋, 待林尋接過後,自己扯著他的袍子起了身。
等李彥榮起身後,林尋把懷中的孩童遞還給他,李彥榮嘴上邊抱怨手中邊把小東西接了過來。
黑衣人已經解決完了,林尋轉身朝謝瑾他們的方向望過去, 可那地已人去樓空,那抹嬌俏的身影已全然不見了!
「咻!」利箭劃破空氣的聲音響起。
林尋連忙轉身看過去,剛剛還面色紅潤的李彥潤此時臉色蒼白的望著他:「糟糕, 我好像倒大霉了。」
林尋神色一凝, 撿起地上的弩對準李彥榮身後的人, 食指扣在弩上,用力一動,利箭瞬間就沖了出去, 李彥榮身後那還有半條命的人瞬間沒了氣息。
林尋臉色泛白的望著李彥榮, 口齒凌亂的道:「以後你偷吃東西我不會再向伯父告狀了, 你以後要是再被伯父禁食,晚上我替你打掩護,帶你去吃好吃的」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在這個時候說這些話,但這些話總得說出來不是嗎,畢竟彥榮那麼愛吃,他定會捨不得這些好吃的食物的。
林尋費力將目光從李彥榮暈紅的左胸上挪開,轉過身僵著身子、繃著語氣道:「我都做出那麼多讓步了,你還不快跟上來!」
李彥榮望著好友的背影扯了扯嘴角:「好啊,那就這麼說定了啊,不許反悔!」
林尋緊繃的嗓音中出現了一絲顫抖:「你以為我是你啊,我既答應了的事定會說到做到!」
李彥榮勾著唇角,眼皮無力的半闔著:「林尋,在此之前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林尋身子微微抖了起來:「什麼忙?」
李彥榮已經說不動話了:「能不能、能不能先幫我抱一下我懷中的這個小東西,也、也不知他是不是吃了我的豬蹄的緣故,怎越發的沉了!」
林尋沒再開口,沉默的轉過身將他懷中的孩童接了過來,在抱住孩童的剎那,他的手有一瞬間沒了力氣,差點將孩童摔在地上。
好在有驚無險,最終他還是順當的將孩童抱在了懷中。
李
彥榮奮力的掀起半闔的眼眸,有氣無力的嘲笑他:「餓了吧,喏,我懷中還有半個豬蹄,要不要吃?」
林尋現在是連笑都扯不出來了:「我不餓,你自己留著吃吧。」
李彥榮沒再回應,身子軟倒在地上,林尋一驚,連忙跪地扶住他。
他將懷中的孩童放在地上,把李彥榮扶靠在他腿上。
李彥榮睜著眼虛浮的望著蔚藍的天空,他眼神已無法凝聚,嘴裡喃喃自語:「我想吃我娘燒的豬蹄了。」
聞言,林尋的手在他懷中摸索著,將他懷中那鼓著的油紙袋子摸出來,雙手慌亂的將其打開,把裡面的豬蹄拿出來送到他嘴邊。
林尋扶著他的頭,想把手中的豬蹄送進他嘴邊:「豬蹄來了,你不是最喜歡吃的嗎?」
李彥榮嘴巴極細微的動著,林尋小心翼翼的想要將手中的豬蹄餵進他嘴裡,可兩人各自使勁了半天,那隻豬蹄依舊送不進去。
明明沒吃到半點豬蹄,可李彥榮的嘴巴卻在咀嚼著,他虛浮的笑了笑:「好吃。」
林尋艱難一笑:「有這麼好吃嗎?」
李彥榮無力的點了兩下頭:「豬蹄很好吃的,你要不要嘗一口?只可惜吃不到我娘做的了,我娘做到紅燒豬蹄味道才叫一個正!」
李彥榮說完這句話後,放在腹上的手就垂在了地上。
林尋慢慢的將目光從李彥榮垂落在地的手上收回:「是很好吃,」然後將他扶靠在木樁上,半蹲下來將他背在背上,又伸手拎過一旁的孩童抱在懷中,抱著他們朝城內的方向走去。
城外烽火如火如荼,胡婧混跡在大軍中沒有人發現,在這鮮血染紅大地的戰場上,她的戰鬥力算是比較出眾的,她擅長的武器是鞭子,但因為怕她爹看出她偷跟著他上戰場,遣人將她送回去,她就沒有用鞭子,而是隨著眾人用大刀!
她將手中的刀從胡人身體裡拔出,砍下另一個胡人的頭顱!
一般的胡人根本對付不了胡婧,因此,胡婧現在面臨的情況就是一對多。
幾個胡人將她圍起來,打算趁其不備之時將她拿下,可胡婧是何許人,她本就在武將家中長大,生活中除了胭脂水粉就是父兄他們與她說的戰場三二事,即使實戰經驗不足,但耳濡目染多了,自就比一般人更熟悉這戰場,所以幾個對她耍小心思的胡人根本不足為懼!
雖說幾個胡人奈何不了她,但還是能消磨她體力的,其中一個胡人還算聰明,看她體力出現不濟之時拿著彎刀從她身後襲來!
身後刀風襲來,胡婧一個側身躲過身後要人命的刀風,雖躲閃及時未曾傷到哪裡,但頭上束著的發卻被砍散開來。
身著束腰軍服,手中的大刀沾滿了血跡,一頭青絲迎著風飄揚起來!
胡婧摸上散落的頭髮,大怒,執起彎刀就朝那幾個胡人砍了去,未等那幾人反應過來之際,他們的頭顱就滾落在了地上。
胡人的領軍將這一目收在眼底,深邃的眼眸一閃,立即調轉馬頭朝她奔去。
胡婧被突如其來朝她碾過來的駿馬弄了措手不及,她猛地側身躲過去,單膝跪在地上手中大刀插在地上,抬起頭凜冽的看著馬上的人。
胡人領軍打量著地上的胡婧,半晌過後,面上浮起一絲詭異的笑,他拎著手中的彎刀就朝胡婧砍去。
此人刀法凜冽,胡婧避閃不及,身子只能往地上一滾躲開這犀利的刀鋒!
那胡人領軍嘰里呱啦對著胡婧說了一通,胡婧皺著眉頭一個字也聽不懂,她抄起地上的大刀直奔那說著鳥語的胡人領軍而去。
胡人領軍看著朝他跑來的胡婧咧了咧嘴,那一口黃牙直接明晃晃的映在她眼前,她心中一咯噔,還來不及細想,整個人便直挺挺的倒了馬前!
胡婧意識是清醒的,但四肢卻動彈不了,整個人麻木而僵硬的趴在地上。
一雙黑靴朝她走來,緊接著胡人領軍的臉出現在她眼前,胡人領軍兩指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望向他。
「你應該是胡毅的女兒吧?」那胡人領軍說的一口流利的漢話。
看著面前女孩瞪眼的樣子,他微微一笑:「你想知道我剛剛在馬上時對你說了什麼嗎?」
胡人領軍捏緊她的腮幫,嘴巴湊到她耳邊:「我在說,你中了我的藥,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胡人領軍放開手任她的腦袋栽在地上:「但該說你膽子大好呢還是蠢好呢,既然不要命的往我這邊沖,既然你都送上門來了,我豈有不收的道理!」
他單手揪住她的後脖領,將她往馬上一甩,胡人領軍飛身上馬,一路帶著她朝戰爭的白熱地帶駛去。
「吁!」馬停在白熱帶戰爭的邊緣。
胡人領軍看著戰爭中間那身著紅色鎧甲的男人大聲道:「胡毅,胡毅,你看看我馬上的這人是誰?!」
胡大人聞言轉身,在看到他馬背上的人後瞳孔一震,握緊韁繩就朝他的方向衝去。
胡人領軍笑看著這一幕,低頭與馬背上的女孩道:「看來你父親很疼你啊,見你落在我手中,便等不及的衝過來了。」
胡婧不能說話,她眼睛通紅的看著朝這邊衝過來的人,直至那人近在咫尺,她才閉上雙眸,任眼中的淚肆意在眼角流淌!
胡大人看見女兒如此,眉頭一皺,喝到:「哭什麼,你老子我還沒死呢!」
胡婧睜開通紅的雙眼,難堪的看向她老爹。
胡人領軍笑的開心:「真是一場父女情深的大戲呀。」
胡
大人狠厲的看著他:「你想如何?」
胡人領軍笑了笑:「其實我的要求很簡單,就請大人您自我了斷吧。」
胡婧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再次流了下來,她發不出聲,只能嗚咽著看向胡大人。
胡大人眉頭再次皺起來,沒好氣的對著不爭氣的女兒道:「別哭了,他說什麼我就得聽什麼嗎!你爹我還沒那麼傻!」
胡人領軍神色一冷:「這麼說你是不願意用你的命來換你女兒的命了?」
胡毅冷冷一笑:「你說呢!」
胡人領軍面色鐵青的看著胡大人,手上的彎刀慢慢的靠近胡婧的臉蛋:「那你別怪我沒給過你機會!」
胡毅視線一直在他手中的彎刀上:「若你敢動我女兒分毫,上至蒼穹下至黃泉,我定會生生世世糾纏你,若是你能過上一日的安穩日子我自自刎而死!」
胡人領軍面色青白:「你在威脅我?!」
胡大人應的很坦然:「不,我只是在告訴你,你這麼做之後的結果而已!」
胡人領軍面色猙獰一笑,手中的彎刀朝胡婧的腦袋上砍去:「那你就去地獄裡找我吧!」
胡婧猛地閉上眼,可預想中的疼痛一直沒有來,她小心翼翼的睜開眼,頭扭向上看了一眼。
原本在她身後的男人已不見了蹤影,馬背上就空落落的剩她一人。
胡大人的笑聲從前面傳來:「既然那麼怕死,還偷跟著我上戰場?」
胡婧不好意思的彎了彎眼,又聽她爹繼續道:「瞧你那慫樣,下次還敢偷跟著我上戰場不?」
一聽到這,胡婧急了,使勁的朝她爹眨眼睛,胡大人自動解讀她女兒的話:「還要跟來?」
胡婧趕忙又使勁的眨眨眼,胡大人再次解讀:「你的意思是我說的對。」
胡婧這才彎起一抹好看的笑,再次眨了眨眼,胡大人已不想解讀,轉頭看向領兵而來救了他閨女的謝瑾:「你小子不是在牢里嗎?怎麼?越獄了?」
謝瑾處變不驚道:「大人說笑了。」
胡大人大掌用力的拍在謝瑾背上:「我自是知道我在說笑。」
(本章完)
作者說:作者專欄-新文《貪毒》已開文。
《貪毒》文案:最初的周多魚是個和人說話都會臉紅上半天的姑娘,她溫順、良善。
可時過境遷,她已不復是當初那個溫善的姑娘,如今的她到處左右逢源、溜須拍馬,還勵志要將那群權貴哄得七葷八素、頭昏腦漲,哦,不對,是愜意順心。
她也知道,她這樣的人在那群世家子弟的眼裡,就是個可隨意拿來逗趣、上不了台面的。
周多魚盡心盡力的親近、討好所有人,但唯獨對謝怍避之不及,
不是她不願,而是不敢,
因為她不止深知此人的菩薩面貌、魔鬼心腸還知此人對她動了殺心。
為此,別說是跟他沾上半點關係,就是站的近了些,她都瘮得慌。
謝怍表面上對周多魚溫和有禮,實則打心底厭惡她粗鄙庸俗的舉止。
若硬要說愚昧無知的周多魚身上有什麼長處的話,那就是識趣,也只有識趣,識趣的遠離他與他保持距離,對此,謝怍還算滿意。
此去經年,窄巷相逢,謝怍雙眸沉靜的望著身子緊貼著牆而過的周多魚,緩緩斂目,嘴角彎了彎,眼裡卻沒什麼笑意,
是個識趣的好姑娘,知道對他退避三舍,
可,卻礙眼的緊。
愛恨嗔痴,為貪為欲,求而不得,故生妄念
小劇場:
周多魚虔誠的跪在佛前,眼前則是剛剛奉給菩薩滿滿一荷包、晃瞎人眼的金燦燦黃金。
她對佛像低眉淺頌:勞菩薩費神助信女屠盡惡鬼,事成之日,便是信女為菩薩重塑金身之時,嗯,純金。
拜完菩薩,她面不改色、不著痕跡的收起剛孝敬給菩薩的黃金,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哪有事還沒辦,就收錢的道理!
【特別說明】:文中「惡鬼」僅用於比喻,全文無奇幻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