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元冬說著抬頭看了夏芒一眼,在見到她臉上的紅包後,連眼角都彎了彎。
夏芒還沒反應過來,喬元冬又從她手裡拿過了那膏子。
「罷了,你蹲下來,我替你上藥。」
饒是夏芒粗神經,這會兒也從喬元冬的反應里,知道自己被蚊蟲咬得有多悽慘了。
她一邊蹲下身子湊到喬元冬跟前,一邊跟她虛客氣:「那怎麼好勞煩夫人親自動手呢。」
喬元冬也沒跟她多說,揭了蓋子伸出食指輕輕往裡一挑,一團晶瑩泛著淡黃色澤的軟膏就掛在了指尖。
夏芒看著喬元冬微俯下身,一隻手捏著她的下巴輕輕抬起,另一隻手就在自己的臉上輕點了好幾下。
微微泛涼的觸感傳來,令夏芒舒適地眯了眯眼。
喬元冬將藥膏在夏芒臉上細細地抹開,直到藥膏被皮膚徹底吸收。
夏芒漸漸地覺出了些癢意,喬元冬的指尖在自己臉上如蜻蜓點水一般動作著,總叫她想要伸手抓一抓臉。
喬元冬自然察覺出了夏芒的蠢蠢欲動,她於是警告道:「可別抓,就這一陣,一會兒就好了。」
夏芒於是乖乖忍住了,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她只能想辦法去關注一些其他的事情。
喬元冬為了給夏芒好好上藥,這會子整個人微微俯身。
夏芒為了方便喬元冬上藥,這會子脊背挺得筆直。
她的視線自然而然便停在了喬元冬的衣襟口。
雪白的領襟微微鬆開了一些,露出喬元冬細膩如瓷的脖頸,在火光的映照下,散發著瑩潤如玉的光澤。
領襟的開口末端,深知還隱隱透出她那飽滿的.
『叮!警告宿主,非禮勿視!』
腦海中忽然響起了提示音,竟不是發布任務。
夏芒忍住了翻白眼的衝動:『我一個女的,看她兩眼有什麼打緊?』
『叮!再次警告宿主,非禮勿視!』
哦,她忘了。
她腦子裡住的這個系統曾經是喬元冬的親老公!
好嘛,這是吃上醋了。
切,小氣!
夏芒報復性地又看了兩眼,在系統第三次警告發來之前,她閉上了雙眼。
喬元冬上好藥發現夏芒竟然閉上了眼睛,狐疑之下低頭一看,不由得臉色都泛了紅。
「好了。」
夏芒聽見喬元冬不復往日清冷的語調,睜開眼看她,卻只見到喬元冬別過的側臉。
以及脖頸處那恍惚的薄紅.
第二日寅時初刻,喬元冬便起了床。
主子都起了,丫鬟斷沒有再睡著的道理。
夏芒打著連天的呵欠去了喬元冬屋裡,果見她面色蒼白,眼底青黑一片。
想來因為那碗茶的功勞,這位主兒是一晚上沒睡。
禾蘭和禾環捧來喬元冬的衣服,夏芒一瞧那樣式便知道喬元冬要進宮。
她平日裡跟禾蘭她們在一塊兒,可是見識過喬元冬的命婦服的。
夏芒一邊跟著眾人忙活,一邊在心裡琢磨事情。
喬元冬昨日剛進了宮,今日又進宮,想來是為了忠勇侯的事情。
此事本是小孩子間的口角,但因為烏家一老一小兩個都不靠譜,生生將這事兒鬧大了。
若是不給宮裡一個說法,恐怕說不過去。
這麼一想,夏芒再看喬元冬那副憔悴摸樣,心下也有些恍然起來。
這怕是要使一招苦肉計,進宮裡去搏同情啊?
確如夏芒所想,喬元冬進宮就是為了忠勇侯的事情。
但她不是去給說法的,她是去要說法的。
喬元冬天未亮便去了宮門口遞牌子,好些個來趕早朝的大臣都瞧見了國公府的馬車。
有不知道內情的也有知道內情的,全都疑惑地看過去,前者是疑惑國公府進宮幹啥,後者是國公府進宮要幹啥。
皇后一早起來就接到宮人的消息,說國公府的喬國公夫人遞了牌子進來要見她。
命婦進宮一般都是上午遞帖子下午進去,但是宮人告訴皇后,喬元冬這會兒都等在宮門口了。
皇后有些納罕,心知自己這個妹妹若不是遇上急事,斷不會這般沒有章法。
思量一番命人趕快將人帶進來,她則自去見來請安的嬪妃了。
等送走了請安的嬪妃,皇后才得空見喬元冬。
喬元冬進了皇后的寢殿,皇后笑吟吟給她賜座,看著喬元冬憔悴的模樣,心裡漸漸有了計較。
屏退下人後,皇后還沒開口,喬元冬直接起身撲通一聲跪在了皇后跟前。
皇后驚得揚了揚秀眉,就見喬元冬臉上已然兩行清淚落下。
「堂姐,求堂姐替我做主啊!」
半個時辰後,喬元冬紅著眼睛出了皇后寢宮。
皇后命大宮女好生將人送出宮門,自己沉著臉去了皇帝陛下的養心殿。
喬元冬回府的時候,兩個眼睛仍然紅腫著。
夏芒知道喬元冬進宮是為了平昨日的事,到底跟自己相關,她便提著心又等在了院門口。
她見喬元冬白著臉出門,紅著眼回來,心裡竟覺得有些不太對得住喬元冬。
若非她當日莽撞,事情或許鬧不到這麼大,喬元冬也不用這麼折騰了。
夏芒見喬元冬腳下地步伐都有點虛浮了,連忙上前扶住了她。
「夫人您回來啦,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夏芒很是殷勤地扶著喬元冬邊走邊問。
喬元冬累得太想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進了屋除了厚重的命婦服,喬元冬歇了好一會兒,才吩咐禾蘭要洗漱。
夏芒也跟著禾蘭一塊兒出去了,沒一會兒禾蘭端著熱水進來了。
等喬元冬淨了臉,夏芒端進來一碗粥和幾迭小菜。
「夫人,您一早起來都沒吃東西,用點兒粥吧。」
為防進宮失儀,喬元冬早起直接水米未沾,但或許是累得很了,反倒覺得不餓。
本想搖頭拒絕,但對上夏芒一雙亮晶晶地眸子,還是坐到了桌前。
就著爽口小菜簡單吃了半碗粥,喬元冬擱了筷子吃不下去了。
有丫鬟進來收了碗盞,喬元冬靠在榻上休息。
夏芒端進來一個小圓瓮,裡面被冰水浸著兩個剝好的煮雞蛋。
喬元冬朝著那雞蛋看了一眼,不明所以地抬頭看夏芒。
夏芒嘻嘻一笑,她拿出那兩個雞蛋沖喬元冬揚了揚。
「用這個敷一敷眼睛,最是消腫解乏的。」
喬元冬聞言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她不用看鏡子都知道,自己哭了那一場,雙眼只怕已經腫了。
想到一夜未眠,又哭過一場,也不知自己此時是何等醜陋狼狽模樣。
此時被夏芒挑破,喬元冬的心裡竟生起了一絲絲窘迫。
見喬元冬沒有拒絕的意思,夏芒便拿著兩個雞蛋給她冷敷。
喬元冬仰躺在榻上,腦後支著一個軟枕。
那雞蛋被浸在冰水裡許久,此時在眼周輕輕滾動著,觸感柔軟又冰涼。
端地是解暑又舒適。
喬元冬逐漸放鬆了心神,由著夏芒給她冷敷。
夏芒捏著雞蛋讓它們細細碾過喬元冬的肌膚,沒多時竟發現她呼吸勻然。
似乎是睡著了?
夏芒收了手湊近些去看她。
喬元冬對這一切毫無所覺。
她的睫羽輕巧地合在一起,像一隻嫣然的蝴蝶棲息在那瑩白的面容之上。
睡熟的喬元冬整個人都恬靜極了,混沒有清醒時那般的疏遠自持。
也是這樣的她才讓人感覺近了些。
一陣微風從窗欞縫隙吹進來,惹得喬元冬額間的一縷髮絲散落下來。
發尾似乎撩撥得喬元冬有些不舒服,睡夢中的她輕輕蹙了蹙眉頭。
夏芒忍不住伸手替她拂開了那縷頭髮。
風中似有梔子花香,令此刻閒適安然。
國公府一片平靜,但是京城卻並不平靜。
喬元冬上午進皇宮的時候,御史們彈劾忠勇侯烏宏義的摺子已然如雪片般飛入了皇帝的案頭。
皇后來告狀的時候,皇帝摺子都還沒看完。
不過午時,在校場練兵的烏宏義就被緊急召進了宮中。
烏宏義被皇帝狠狠地臭罵了一頓,甚至險些被茶杯砸破了頭。
皇帝陛下罵他公器私用,擾亂京中治安,還慢待功臣,不光丟了烏家的面子,還往皇帝頭上潑髒水。
現在京中都說堂堂鎮國公府如今人走茶涼,忠勇侯敢帶兵沖府,背後焉能沒有皇帝的授意?
烏宏義平日裡再混,此時也不太敢直面盛怒的君王。
他趴在地板上規規矩矩地聽著皇帝的訓斥。
半個時辰後,皇帝發完了火,看著老實挨罵的烏宏義,猶嫌不夠。
於是皇帝一紙令書,將烏宏義攆出了京城。
至於烏宏義去了哪裡,只有皇帝和他兩人知道。
京城人只需要知道一件事,皇家從來不會寒了功臣之心。
鎮國公府即便是人丁寥落,也不是可以隨意欺辱的對象。
否則,就會如忠勇侯一般的下場。
烏宏義第二日清早便整裝了行囊,先進了宮去拜別皇帝,再抹著老淚出了城門。
帝後二人站在宮城上送別老將,唏噓不已。
看著陷入沉思的皇帝,皇后率先發話。
「給國公府的禮已經送去了。」
先前送的是節禮賞賜,此時送的算是補償,意在表達一個態度。
皇帝回過神來,微微點頭。
「國公府的女眷還拖皇后替朕多多安撫,項小將軍的事到底是.委屈了他們。」
皇后聞言溫柔攜住了皇帝的手,她柔聲安慰道:「此事並非陛下之過,不必介懷。」
皇帝卻是輕嘆一聲:「老三誤我。」
言罷,這位正當壯年的大晉皇帝眉宇間閃過了一抹厲色,站在他身旁的皇后全然看在眼裡。
大晉歷代子嗣不豐,嫡皇子蕭啟繼承大統成為當今陛下,異母的胞弟三皇子蕭允封了富庶的膠東郡,是為如今的祁王。
但是顯然祁王不滿足於一個小小的膠東郡,他想要坐擁天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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