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番外

2024-11-16 16:06:07 作者: 酌以
  女帝本紀

  「先生, 你今日要講的這一篇,可不算是先賢文章啊?」

  太學宮的小學子,穿著一身藍白的學服, 睜著兩隻琉璃棋子般黑亮的眼睛,雪白可愛。

  夫子長須一捋,「今日講,陛下生平,彙編為此一篇文章, 雖不算先賢,但也有意思得很呢!」

  話要從,廢帝三年的春日說起。

  時為宣城公主的女帝陛下, 海捕文書貼滿了整個大崇的城鎮。

  一個風雨交加之夜, 貴客踏著滿地的落花,輕扣了都城南一處僻靜宅院的門。

  「誰啊?」

  管家揉著眼來開門,見門口一人頭戴斗笠垂著頭,遮住了面容看不清楚。身上是一套赭色短打,靴上沾染泥水, 將門檻前的石磚踏出一串印子來。

  管家先入為主地想,「請問,閣下找誰?」

  那人不答。

  真是奇怪, 管家蹙著眉, 這大半夜的, 怎麼會有這樣一個人上門來。

  難道不知這是誰家的府邸嗎?

  那人默了半晌,從懷中掏出一塊木牌來,示與管家, 「我要見顧將軍。」

  管家一愣。

  金吾衛的中郎將顧守淳, 正居於此。

  那木牌非尋常制式, 鏤空刻著繁複的花紋,看起來倒像是什麼世家的徽紋。

  他接過木牌,卻心存疑慮,「你究竟是何人?」

  話音未落,一把刀子「嗡」一聲,插進他面前的門上。那刀光雪亮分明,上面映著管家半張驚慌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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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問,速去通傳。」

  顧府門口的兩隻燈籠,隨微涼的雨夜,漸明漸暗。

  夢中驚醒,顧守淳披著件外衣,攥著那枚木牌,快步來到府門前。

  「快請。」原是主人家的顧守淳側身展臂,並未多問,將人請進了府中。

  管家所猜不錯,這枚木牌上的紋樣,正是陳氏的徽紋。

  顧守淳曾是陳氏門生,對於這塊在陳宅通行無阻的木牌,他再熟悉不過。可陳氏早就式微,如今再沒什麼近親家臣。

  漏夜到訪,會是誰呢?

  顧守淳屏退了僕人,與來者對立堂中,熱茶的水汽裊裊而上,隔絕開各懷心思的兩個人。

  斗笠輕鬆取下,那張臉一抬起來,顧守淳才恍然大悟。

  「殿下!」

  崔姀將額前的碎發理開,露出光潔的前額來。

  兜兜轉轉,傳言逃婚的宣城公主,竟然還在都城之中!

  扮做男子扮了大半個月,崔姀竟然越發得心應手。岔開腿往顧守淳面前的椅子一坐,叫他大驚失色。

  「早不是什麼殿下了,如今時局有變,將軍叫我阿姀便是。」

  她此來,懷抱著極大的野心。

  逃婚的前夜,崔姀一五一十地告知了養大她的尚書夫人崔氏。崔氏再三思慮,將先皇后陳氏臨終前的一句囑託,與一把私庫的鑰匙,全都交給了崔姀。

  崔姀以為自己自生下時,皆不受父母疼愛,所以才會在年幼時被丟出宮憑,交給崔夫人養大。

  可等到知道事情的真相時,才終於明白了生母的一番苦心。

  於是等到崔姀在城郊潛藏數日,追捕她的人馬已經出了都城之後,她在陳氏祖塋拜祭過自己的母親,才發誓定要將加害於她的沈氏一族,誅滅殆盡。

  「殿下,當今不仁,不是明君。自陳氏被先皇迫害,顧某早已對朝廷失望。」顧守淳聽到她這些日子以來的見聞後,嘆著氣道,「既您已立志要反,我顧守淳深受陳家深恩數十載,定然奉殿下為主,聽憑殿下差遣!」

  崔姀挺直脊背,面前的,是第一個願意跪在她身前,歸順於她的臣子。

  天下又如何,不是男子又如何。

  沈琮如此惦記他的先祖宗廟,那便讓他看看,她是如何以女子之身,砸了他的宗廟的。

  顧守淳的人馬,都是金吾衛。這便意味著,即是他聽命於崔姀,如今也不適宜立刻興兵。

  於是在他的建議下,崔姀只身前往原州,思忖著先皇后與原州車馬將軍李崇玄夫人之間的關係,打算先去遊說李崇玄。


  而顧守淳留守都城,一旦出了什麼事,便能立刻通信於她,做她埋伏在新帝身邊的一顆釘子。

  原州,位於西北,是個渾厚沉重之地。

  夏初之際,仍有風沙席捲。

  原州清縣外,一處開在山壁上的漠北客棧。

  崔姀仍舊扮做男子,掌心放了一把銅錢,數了數個數,進了客棧的門。

  不同於任何話本子中所寫,這家客棧的掌柜,是個看著就有些來路的壯漢。

  「住店。」

  她刻意壓低了嗓子,臉上蠟黃髮黑,塗了修顏的粉加上炭灰。長眉數月不曾修建,如今肆意生長,也有了些濃眉劍目的模樣。

  掌柜的來頭確實不小。

  數載之前,他曾是恪州人人稱羨的衛將軍。年少英才,英武不凡。但這都是過去的事了,自他失意走西北,衛將軍這個名字,就如黃沙埋骨,都消弭在了塵沙之中。

  袁呈信打眼,將來人一瞧。

  這人身體纖細,打他胸口那裡高。手指指節均勻,並不粗糲,看著不像是他裝扮的這樣,做粗活扛貨的。

  「塞外連日來沙塵不斷,客官從何處來?」算盤珠子打得清響,袁呈信沒看他,只是收下了她那一把銅幣。

  崔姀收手的動作一頓,腦子迅速轉了個彎,笑著答道,「噢,是啊,這風沙天氣,好生叫人難捱。在下從都城來,往原州城,替兄長送信而去,順便在那裡,某份差事。」

  最好的回答,便是照實回答。

  即便是追捕她的人再聰明,也很難猜中,她光明正大地說出行蹤,在往返都城之間數不勝數的人海中,巧妙地自己抹去了。

  她也的確是,想要往原州尋一份差事。

  興兵謀反,這是要死人的事。人生除了生死,什麼都可以重來。所以只憑一點交情,單單用嘴去遊說李崇玄,可不是個好辦法。

  要出力才行。

  「原來如此。」袁呈信沒再多問。

  因今日這客棧不同以往,想要知道這人到底是做什麼的,也許夜裡就能得到答案。

  「客官樓上請,二樓左轉第三間。」

  「多謝。」

  「主子我們已經是第三次來了,那衛將軍,始終視而不見,該當如何?」

  二樓右轉盡頭的廂房內,八仙桌上熱茶的水汽蒸騰氤氳。

  被稱作主公的男子泰然自若地端起茶,輕慢地晃了晃。

  「他心裡已有決斷了,不必急。」聲如甘醴,清冽而悅耳。往上看去,雖被喝茶的姿勢遮住了半張臉,露出的一雙眼,亦是寒潭深水般,難知深淺。

  木質樓梯被踩得嘎吱作響,方才詢問的近衛雲程立刻警覺起來,握緊了袖中的短刀。

  「二樓怎會有人來?」

  這地界,莫說是人跡罕至,除了刻意加錢換個大一些的屋子,一般的住客,也都該在樓下住下才是。

  何況氣候難測,今日客棧中,人並不多。

  衡沚是恪州的召侯世子。召侯病重,即便眼看著時日無多,還在女人床上日日醉生夢死。

  恪州在北地邊陲,又借著騖嶺與雁盪山,與游北相接,地勢險要,是個重地。

  如果來日恪州失守,大崇的江山,也就危在旦夕。

  不過衡沚並不在意這些。

  是誰坐這個江山,都與他無關。但衡啟要死,恪州若有人想尋釁生事,非要不將他放在眼裡,卻是掃了他的逆鱗了。

  這恪州,也有他故去的母親一半。

  就算是衡啟混蛋,家產也不能落在旁人手中。

  但他缺少一把好用的刀,故而亂中抽身,三顧於此,尋這把好刀。

  夜半三更時,崔姀出了門。

  連日來風餐露宿,莫說洗臉,連身上的衣服,都被沙土沾染,一摸便是一手的灰。

  她實在難忍,何況後日便要去原州見李崇玄,總得衣衫整潔,才不至於像是逃難至此。

  摘下了斗笠,她想起掌柜的話,見四下無人,慢慢往後院廚房尋去。

  庭院裡果然有一口水井。

  想著這個時辰,雞都睡了,約莫也沒人再出來洗漱,便放下心來,汲了桶水。

  可崔姀雖說沒過過什麼錦衣玉食的尊貴日子,卻也在尚書府茶飯無憂。要她拎一桶小腿高的水,還是帶著自重的木桶,著實費了些功夫。

  崔姀俯下身,岔開雙腿,雙手抓住木桶的提杆,咬了牙拎起來,踉蹌著向前走。

  與此同時,一聲輕笑,從房檐上傳來。

  她立刻撒手,任憑那水撒了一地,敏銳地向頭頂看去,「誰?」

  房檐之上,彎月做襯,一名男子曲著腿,拿著個酒葫蘆,坐在瓦片上,好生瀟灑。

  「這位兄弟,你這力氣,著實小了些。」

  若是忽略不計他語氣里的嘲笑,崔姀尚能從聲音與月下的一個身影,勉強將他歸入俊俏郎君的行伍中去。

  因他側過半張臉時,那輪廓映著後面的月亮,實在是挺括。

  看了他幾眼,崔姀不想多生事端,便沒搭理。拎著只剩半桶的水,拍了拍衣襟,無言地越過他的視線,準備往回走。

  聽得身後一聲響,那人竟從房檐上,借力直接跳了下來。

  雖然崔姀沒回頭,但下一刻便感受到手中一清,原來是那人不由分說,從後面搶走了那隻桶。

  好沒道理,還不讓她走了不成?

  崔姀帶著氣回頭,方欲質問一聲,卻見他走到水井上,彎腰將繩子放下去,重新將她那半桶水汲滿了。

  崔姀眯了眯眼,覺得這人真是奇怪。

  難道是看出她不是男子了?

  也不太可能吧,這樣的夜裡,後院又無燈,僅憑一點月色,能看清什麼呢?

  「兄台,這是何意?」她壓了嗓子,儘可能簡短地問。

  崔姀裝男子的功夫並不牢靠,也因她原本嗓音清亮,刻意壓著嗓子說話,便顯得欲蓋彌彰,更易暴露。

  兄台身形很是高大,拎著個載滿的水桶,如若沒用力似的,輕巧地幾步走到她面前。

  這時,崔姀才發現,她裝男子,更大的缺陷是身量。

  兄台站在她面前,幾乎將那點微薄的月光,全都擋住了。

  一時間,只能在他低頭間,聽到他呼吸的聲音。

  她並不曾與男子這樣親近地接觸過,不免後退了兩步。人正好被凸起的一塊磚絆倒,身體立刻向後仰去。

  完了。

  不僅被人嘲諷手上沒勁,還一下子在平地摔倒,臉是丟盡了!

  崔姀閉眼,不爭氣地想著這些,而預想中的痛感卻並沒襲來。

  身體保持仰姿,卻停在半空中了。

  崔姀又睜眼,腰背被人一把摟住。那人漂亮的五官就近在眼前,她一睜眼,便看見了男子瑩亮的雙眸。

  亮,卻不近人。

  就像月亮。

  他穩重得駭人,一隻手托著她的身體,重心為她向前大幅度地傾著,另一手還穩穩提著水桶,連一滴都不曾濺出。

  崔姀半是欽羨半是後怕地咽了咽,趕快調整了姿勢,離開了他胸前的這塊地方。

  「多謝兄台相助。」

  「好說。」

  衡沚半夜出門,原只是為了看了看,今日能上二樓來的這位客官,到底是何人。

  無論一路跟著他來的探子,還是同樣想截胡袁呈信的,都要在這個夜裡,做他倒下亡魂。

  誰知,卻是個拎不動水桶,像鴨子般踱步的,女子。

  是的,這是個女子。

  若說打眼一瞧還不夠確認,那麼剛才恰巧扶她的那一把,正中背心,那起伏的觸感,必是裹胸無疑。

  這是個女子。

  眉眼之間,似乎還有些熟悉。

  到底在哪兒見過她呢?

  「既然是兄台所汲,這水便留給兄台自己用吧,告辭了。」

  沒機會回想了,衡沚看著前面那個飛快離去的身影,收住了心思。

  算了,正事要緊。

  第二日,風沙終於散了。

  袁呈信一早,便讓人做了一桌早飯,擺在樓下等著客人自取。


  以他對衡沚的了解,這位雖是公子爺的身子,小時候在軍中,就因要節省糧食,整日給他吃干餅。後來再也沒機會見他,如今再見,不想虧待他。

  不管最終是不是答應他,自己看著長大的世子,總也狠不下心來。

  「二位,昨夜睡得可好?」他靠坐在自己那張椅子上,慢悠悠地相問從二樓下來的兩個人。

  衡沚穿著件束袖的靛藍長袍,不開口的時候自然拒人千里。而崔姀跟在後頭,腦子裡淨想的是昨日這掌柜說送早飯,還早的送了。

  沒人搭理,袁呈信也並不在意,看著帳簿,繼續說道。

  「我們這地界,鳥不拉屎,連消息都比別處慢了許多。」說著,指了指桌上的一張畫像,「瞧瞧,公主失蹤,這麼大的事,文書如今才送到這來。」

  崔姀頓時緊握著拳。

  但她不能露出異樣。這家客棧前後不接,跑出去也是一片荒地,若有人在後追逐,她幾乎是瓮中之鱉,根本跑不掉。

  不等她反應,袁呈信又說,「這天下,時局多變。隔壁的恪州,也據說老侯爺病重,唯一的一位世子,還不知在哪兒逍遙快活呢。」

  衡沚坐在桌前,充耳不聞地夾起個包子,咬了兩口。

  頓時,包子內餡的香氣,就四散開來,精準地鑽進了崔姀的鼻腔。

  她像得了靈通般,也同樣充耳不聞地走到桌前,端了碗粥,吃起了包子。

  筷子伸出去,四個箸頭打在一起,兩人不約而同抬起來頭。

  「哎呀,又是金尊玉貴的公主,又是獨一無二的世子,無論哪個都是貴人啊。」

  四目相對,各自多了些探究的意味。

  這掌柜不是個愚人,說著這一番看似毫無干係的話,怎麼聽起來,卻別有深意呢。

  不過,崔姀並無深究之意。

  她的畫像已經傳到了清縣。清縣偏遠,推算一下,既然這裡知曉了,那原州也一定知曉,只是時日問題。

  她要儘快離開這裡,立刻趕往原州。

  不然等追捕的人真的到了原州,便麻煩多了。

  在她埋頭喝粥,沒看到的地方,衡沚瞥了眼桌上的畫像,又看了看她。

  吃飽喝足,崔姀又花了幾十文,跟掌柜買了幾個包子,便打算離開。

  「慢。」

  衡沚口中咬著包子,含糊不清地喝停她,「只剩三個包子,你都帶走了,我吃什麼?」

  崔姀愣了片刻,哼笑了聲。

  「都是貴人了,還缺包子吃?」

  袁呈信十分好笑,目送著人揣著包子,走了。

  他又慢悠悠走回方才崔姀坐的位置坐下,坐在了衡沚對面,「貴人,也不怕我這包子,是黑店做法?」

  說得委婉,不如直言是人肉包子好了。

  衡沚滿不在乎,「在下四面楚歌,不吃包子,便被人做成包子吃。換你,何選啊?」

  眸子抬起來,是血光肅殺之後的沉寂。

  袁呈信呵呵笑了兩聲,又往後院,找人給這位上包子去。

  堂中僅剩衡沚一人。

  就著粥喝了兩口,他再次瞥了眼那畫像。

  寥寥數筆,很是粗糙。

  衡沚搖了搖頭,像是吹那早就涼了的粥。

  不像。

  (本章完)

  作者說:遛一下預收:【她亦凌然(重生)】

  陸凌十五歲,隨父上戰場。

  北疆廝殺的六年來,她的父兄接連戰死,陸家軍為死守西平郡而死傷殆盡,直到最後,陸凌也死了。

  陸凌沒想到,這輩子沒享受馬革裹屍的殊榮,最後竟然死在軍內叛亂的萬箭穿心之下。

  冰涼的鐵器穿透她的身體,陸凌累極了,合眼赴死的那一刻,她聽到了衛持的聲音。

  他受皇命,前來派來撫慰西平大捷。還是那樣疏離冷清,仿佛她將心交出去的那麼多年,都是鏡花水月。

  「主將何在?」

  可惜最後一封書信,再也無法送到他的手中了。


  主將啊,此後身消命隕,再不相見。

  自此之後,叛臣搶占陸氏軍功,誣陷陸氏謀反,闔族冤死,無人昭雪。

  一朝生死,再次醒來時,她回到了長安。

  陸凌從一代女將軍,變成了皇后的女官,甘露宮的掌宮薛扶英。

  她掙扎著起身,詢問今歲何年。

  婢女怯怯低頭,「回薛掌宮話,今歲太成十六年,帝後在興慶宮為得勝歸來的衛將軍設宴,您為救小公主,不慎落入了龍池。」

  三年了。世上少了一個陸凌,多了一個本不該存在的薛扶英。

  陸凌顫抖著問,「哪個衛將軍?」

  「就是平召公世子,衛持,衛將軍。」婢女疑惑,掌宮怎麼連這全長安小娘子的心上人,皇后日日掛心婚事的外侄都不記得了?

  陸凌大笑,笑到淚花都溢了出來。

  蒼天不薄,重活一世,她不願再見衛持冷眼。

  她要用這手無縛雞之力的身份,為整個陸家平反。

  衛持帶傷還朝,為免帝後憂心,強忍著傷痛赴了興慶宮宴。

  三年不見,皇后的身邊,忽然多出一個眉目清冷的掌宮來。

  他注目瞧著薛扶英,心如擂鼓。

  她的眸光黯淡無神,可一舉一動,都像極了一個碧落黃泉,再也見不到的人。

  身旁人多嘴道,「將軍還不知吧?這位薛掌宮,家中是御史薛氏。得皇后青眼,據說已為她賜婚新任鴻臚寺丞裴繼,可真是郎才女貌啊。」

  郎才女貌。

  衛持心中生出不悅之意。可下一刻,他便騰身而起,將為救小公主而落入龍池的薛扶英撈了起來。

  一定是瘋了,衛持周身濕透,看著薛扶英緊閉的雙眼,幾乎錯認了人。

  一樁舊事引起了陸家舊案,衛持暗中謀劃,只待最好的時機出現,將數年來留待西平取得的所有證據,都公之於眾。

  可就在他於暗處翻攪風雲之時,卻發現,有人孤身跳入了他的局中。

  薛扶英趁夜抓住了跳窗而來的貴客,昏燈之下,她眸光銳利,再不似從前柔弱溫順。

  「衛將軍,你五次三番深夜而來,到底是為了什麼?」她明明心中篤定,卻仍要故作不知。

  直到他親口說出——「我要陸凌給我的最後一封信。」

  薛扶英朱唇彎起,笑靨如花,「陸凌啊,她不是早就死了嗎,死人怎麼寫信,衛將軍說什麼瘋話?」

  衛持心中驟痛,常年來冷清的眼,紅了又紅。

  陸凌死於太成十三年秋,有罕見的漫天大雪。

  衛持見到她時,屍首跪在硝煙血海之中,無人收殮。

  他懷中那一摞厚厚的書信,如滾燙的烙鐵,不斷凌遲著他的心。

  衛持愛上陸凌的那一年,也有大雪。

  他被家中庶兄設計,要在這皇家圍獵之際,斷送他的性命。

  被猛虎撕扯的半邊胸腹血肉模糊,垂危之際,陸凌騎馬而來,一箭射死了虎。

  一支羽箭,換了他的生。

  「不必謝,我叫陸凌。」

  少女凌然之姿,刻在衛持的心尖上。

  陸凌死後,衛持身上的舊傷徹夜地痛。

  他是瘋了。

  西平多巫蠱,衛持遍尋祭官,法事做了三年,日日殺戮,手染鮮血。只為換她的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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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本文又名《我不長嘴老婆死了哭得好慘》《重生之我在宮裡做女官》《死了之後發現初戀愛我》《我只報仇不談戀愛》《號外:衛將軍最愛給人做小三》《他到底哪點比我好》《都比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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