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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逼婚(修)

2024-11-16 15:50:15 作者: 酌以
  「哦,現在不裝了?公主有何高見。」

  衡沚一大清早,被叫來了看守著阿姀的院子。

  阿姀對他說,自己可以幫他辦件事,換一個活命的機會。

  這還要多虧她聽了一耳朵牆角。

  自她被帶到這兒來,外頭的僕從好奇,便三五不時地議論此事。

  原來是新帝想要一幅畫,讓世子去找,三個月要親眼見到這畫。世子找不到,交不了差,正好抓住了私逃的公主,打算以此將功抵過。

  這是個好機會。

  所以她要求見衡沚,企圖說服他來自保。

  混蛋皇叔還真是死性不改,不過也算無形中予了她生機。

  「陛下要你三個月帶天子遊獵圖覲見,你沒有,對吧?」

  衡沚倚在門邊上,她被捆著,綁在柴房的柱子上,只好抬著頭才看得到他。

  「你既然知道我是宣城公主,也該知道,我的丹青,是學宮懷乘白所授。我曾在先生那裡見過此畫,臨摹一幅不成問題。」

  別的暫且不說,臨摹畫,阿姀是信手拈來。

  

  「我十三歲時,便已經臨過先生庫藏所有的畫。天子遊獵圖的真跡在他手上,可惜他早隱居遠走,難以知蹤跡。」阿姀長吸了一口氣,「我用盡方法逃出都城,絕不想再回去。若沒有十分的把握,自不敢用前程性命與世子作賭。」

  衡沚靜靜聽著。

  畫是懷乘白所授,公主又是懷乘白的學生。這世界上的事,未免太巧了。

  要不是真識得懷乘白,這畫還是懷乘白親手所贈,他還真不敢信。

  本已做好的打算在此刻果然動搖,衡沚忽而又生了新的想法。

  「公主有沒有這高超的技術,我可得驗一驗才能知道。」

  本著尊重逝者和銀子的態度,每次阿姀去哭喪都會換上這身皦玉色的棉布衣裙,僅有領口處繡了些青翠的柳葉,脫了也不至於太素。

  聽到他說的話,馬上掙扎著站起身,素色的裙子跟著晃了晃,「世子想怎麼驗?」

  柳葉如隨風飄揚般,在衡沚眼前晃著。

  「留在這兒,畫出來給我看。」衡沚伸出手,一把拉起她站穩,「但我還有件事,需要殿下幫忙。」

  阿姀抬頭看他,這距離太近。

  除過眼下略烏青,下巴頦馬馬虎虎冒出了點胡茬,衡沚可以說是一副刀削斧鑿般的好皮囊。

  看到他,阿姀就會不由地想起初到恪州時,許多人和她說不攀騖嶺,不算見恪州。

  不見衡沚,確實也不算見恪州。

  「帶你回來的那夜,被薛平的人看到了,恐怕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這麼大的事,他竟然說得雲淡風輕!

  「那怎麼辦?」阿姀抓住他的手問。

  「好辦,殿下若不介意,便說你是我新收的外室。」衡沚將她扯開,「不過男女授受不親,就算是外室也不能這樣拉扯。」

  阿姀皺著眉看他,很覺得他腦子有點問題。

  可是眼下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嗎?

  ————————————

  一連十來個箱子,流水似的抬進了世子宅邸的書房。

  雲程守在門口,眼睛時不時往裡瞟兩眼。

  今日是個好天色。

  正午晴朗,他的主子一身檀色長袍長身玉立,將身旁少女遮了個七七八八。

  不曉得說了兩句什麼,少女笑得明媚,挽起袖子,一手舉起了箱子中的大塊青金石。

  嚯,少女還真是孔武有力,雲程瞪大了眼睛。

  古畫臨摹起來講究頗多,阿姀掂量著衡沚告訴她的時限,決定自己研製所用的顏料。

  這些箱子裡有青金石雄黃石,還有些用來取色的草本植物,都是阿姀親手寫的清單。

  「都沒錯。」阿姀打量著青金石,沖抱臂站著的世子爺說,「你確實是有些家底的,這採辦得也太快了。」

  「那是。」衡沚倒是一點不自謙。「不過,確定要從這種步驟開始?」他走過來,也跟著查看了一下箱子中的東西。


  「想要更逼真一些,當然不能輕易買現成的顏料。丹青大家們都是親自製顏料的。你也真不吝銀子,我說買些碎石即可,竟買這麼大塊的青金石。」阿姀端了它許久,手腕已經開始酸了。

  衡沚看她一眼,將石頭接過來,並不太在意,「都是從前我爹收的賄賂罷了,留著也占地,不如給公主用。」

  受賄這事也是能隨便說的嗎?

  阿姀捏了捏耳垂,不知道怎麼接話,「那個……以後就別叫公主了,我也早不是公主了。叫我崔姀吧。」

  這話題轉得生硬,實在蹩腳。

  連一句公事都不敢聽,還真是惜命啊,衡沚心想。

  不是公主這一句,尚未有定論。

  大崇國姓是沈,為何她連姓氏都改了?瞧她對說出來的名字很熟稔,也不像臨時起的。

  就像賭石。

  風平浪靜的表面,誰也不知內里到底是什麼成分,公主的過往也一樣。

  衡沚思量著。

  「對了。」阿姀忽然疑問,「薛平是否帶著敕令來?」

  阿姀還是捨不得用大塊的青金石,便挑了點碎塊放進石碾。礦石顏料工序多,要趕快著手準備了。

  衡沚正欲答她,門口的雲程卻忽然急匆匆走了過來。

  「主子,有急事。」雲程緊抿唇,因為阿姀在一旁,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立即說。

  阿姀很有眼色地拍拍手站起來,想出去避一避。

  而衡沚卻先一步,用話頭截住了她,「你直說。」

  聽了你這麼多秘密,萬一到時候說死人嘴巴嚴實我不就折在這兒啦?

  阿姀撇嘴,無奈又安分地坐下了。

  她現在還是刀俎下的鹹魚,苟且偷生才是正道。

  「丘幾道傳來消息,薛平先是在春風渡消磨了幾日,昨日已往城中來了。只是消息延遲,西街的眼線說眼下已經過城口關隘,怕是要往私宅來了。」

  「這麼快。」

  雲程說著,忽然露出一副怪異的表情,「只是薛平身邊的人對城守說……」

  「說什麼?」

  雲程面色為難,「說要見主子帶回來的外室。」

  面前的兩個事主互相望著對方,意識到這番果然是搬起一塊石頭,砸了兩個人的腳。

  果然,按薛平的辦事風格,一旦拿了敕令,有了皇帝主子撐腰,勢必是刻不容緩。

  薛平這地方還找得挺准。

  此處的宅子是衡沚新擴,除過書房修繕了,連寢室都還空空蕩蕩。

  比起整片恪州,這巴掌大的宅子短短兩日發生的事,以如此快的速度全都傳進了薛平的耳朵里。

  可見從人到物,收拾得還是不徹底。

  馬車穩穩噹噹,停在了私宅之前。

  從前沒提匾,那上頭是空的。衡沚懶得想名字,乾脆叫人直接刻了「私宅」二字上去,荒誕又離經叛道。

  薛平踩在車夫身上,下了車。拾整衣服的空檔,瞧著這不像話的匾,哼笑了聲。

  果然是不靠譜的毛頭小子。

  等了片刻,只見毛頭小子衡沚,拎起衣袍飛也似地跨了門檻,衝著薛平一拱手,「不知監令光臨,未曾遠迎煩請見諒。」

  薛平將他打量一二,才逢場作戲地笑了笑,「豈敢豈敢,若不是急著辦陛下的差事,不經通傳便貿然上門,世子不要見怪才是。」

  官場,自是少不了虛與委蛇的這一套。

  衡沚直起身來,薛平得抬著頭看他。

  人與人的區別,不僅在天生,還在自己的經營。

  薛平家窮,年幼時為了活命,自願進宮做了太監,便註定了一生卑躬屈膝。

  見旁人意氣風發的少年風姿,難免叫他回想起自己那骯髒卑賤的年少日子,不由眼中一黯。

  「陛下聽聞,世子有了心上人,便十分掛心。潛邸時,陛下便同先召侯是同朝的情誼,先召侯溘然長逝,陛下對世子惦念得很啊。」

  這便是假話了。

  一來人是兩日前才帶回來的,二是新帝並未見過衡沚,惦念一說更是滑稽。


  十五歲時,衡沚隨父親赴都城為先帝賀壽。那時是令徽九年,新帝還是永王,宴上除了不停向先帝敬酒,便是敬蜀中侯,除此以外誰也瞧不上。

  新帝的恭維太有目的性,原州恪州向來是守城,他是看不上的。

  既然如此,又何來關切一說。

  這種拙劣的謊,薛平扯出來也完全不見臉紅心跳,狐假虎威是早就習慣了。

  衡沚審視著薛平的背影,眼中有了幾分諷意。

  「陛下消息倒是靈通。」只是這話,還是要宛轉漂亮,「勞陛下掛心,勞監令掛心。」

  薛平哈哈笑了兩聲,「上達天聽,陛下什麼不知道?」

  他絲毫不在意衡沚話中的譏諷。不痛不癢刺兩句罷了,若計較這些話,那他早就郁死多少回了。

  古畫的差事他得上心辦,人至門前他也不得不迎,這便足夠了。

  初來時,薛平便刻意向衡沚透了底。聽陛下的話,才是保自己的地位。

  如今手握敕令的是他薛平,他是替皇帝辦事的人,即使不服又能怎樣。

  難不成還殺了他?衡沚能有幾分膽子造反。

  衡啟一死,雖說還沒見著恪州出多大的亂子,但這麼大一塊餅,日子久了誰眼饞還不一定呢。

  原州和蜀中,可都不是慈悲的主啊。

  只是薛平大約無從得知,看不見的地方,見血能解決的,都不算麻煩。

  有異心的人變成了死人,挖坑埋在衡啟墳塋的四周。都是新土,無人起疑。

  人貴在自知。

  引人至會客廳內,不多會兒雲程便布置著上了茶。

  「山南道的紫陽新茶,監令嘗嘗。」茶杯落在桌上,遲遲不見薛平去碰。

  室中一片沉靜。檀香燒了一半,香灰委頓在爐中,誰都沒有先開口。

  衡沚漫不經心地端起盞,淺啜了一口,「今日的茶不錯,誰烹的?」

  話是衝著雲程說的,任誰此刻打量,衡沚都是一副從容自得的模樣,絲毫不見虛心。

  雲程一拱手,「回主子,是雲鯉。」

  末尾二字清清楚楚,如擲平地。話音未落,雲程的頭已經抬了起來。

  他刻意望著主子,視線僅一霎相撞,似乎等的就是這一霎。

  衡沚瞭然,很快移開眼,好整以暇地回頭看著薛平。

  後者裝出一副和善的笑意,身旁的小黃門趕忙上前,將那杯還未動的茶倒出來些嘗了嘗。

  還真拿起喬來了,當著他的面試毒。衡沚心中嗤道。用下毒這種劑量,未免也將他想得太蠢了些。

  而後薛平端起杯,不慌不忙地解釋,「跟在陛下身邊久了,有了些毛病,世子不要見怪。」

  「監令哪兒的話。」一來一回,不遑多讓。

  薛平不經意地吹一吹茶杯上的熱氣,終於介入了正題,「今日是來奉陛下之意,來相看世子的可心人的,如此老奴也好回去向陛下交差啊。」

  「我父新喪,陛下便是唯一君父,自然遵從。」衡沚笑著,沖雲程揚一揚下巴,示意去請人。

  「她沒家世,乃是鄉野女子。若不合規矩的地方,監令多擔待。」

  語氣間儼然一副柔情,裝得跟真的似的。

  薛平樂得見衡沚這副樣子。

  當年他父親衡啟,便是覓了封侯後入京朝見,京中但凡有女的世家,皆是榜下捉婿般著急。

  如日中天的新貴,若再與權臣聯姻,那大崇的江山,還有什麼穩固可言。

  最後,武安帝指了個無權無勢的通議大夫之女給他,便是死了許久的徐氏。

  如今若讓他進了都,沖這二品的爵位和樣貌,豈不更令世家趨之若鶩。

  貴族之間附風攀比,又瞧不起長秋監。沒有身家的鄉野女子才能使恪州更難以出頭,一舉多得,一了百了。

  既然衡啟能娶徐氏,那衡沚也能娶這個無名無姓的女子。

  沒多久,侍女扶著個弱柳扶風的女子走進來。

  女子穿著一身桃花色的衣裙,是當下恪州時興的款式。上身色淺,逐漸加深,裙擺處顏色尤其穠麗,栩栩如生。


  用一把團扇遮住了半張臉,只餘一雙眼睛給人看。長發半扎半披,長發齊整地歸在耳後,格外恬靜。

  只是多少瞧著不似嬌養大的,日光下發梢枯草般的灰黃。

  薛平從下向上打量,憑著幾十年相人的眼光,從步履中看出了來人的怯懦自卑。

  含胸低頭,手指緊抓著扇柄。頭上的珠玉隨一步一頓的動作而玲琅作響。

  果然一派小家子氣。

  白跑一趟啊,薛平在心中嗤笑底下人看走了眼。大崇唯一的公主,豈會是這個模樣。饒是他曾經只見過一個背影,也立刻能斷定,這不是宣城公主。

  能做出在新帝眼皮子底下逃婚這種事的公主,膽量何止一點。這女子,顯然差得太遠。

  衡沚側首,目光也落在阿姀身上。

  她那眼睛,明顯是用妝遮掩了的。從前是明眸善睞,現在一概不見了。杏眼被拉長,眼角下垂變得惶恐喪氣,始終不敢抬眼。

  丹青時一連僵坐幾個時辰也挺直的腰背,如今塌了肩膀。

  這裙子原本是照著她的尺寸買的,這時候再看,就黯然失色。

  府中的侍女雲鯉擅長妝飾,阿姀也很會改變肢體動作,來裝成另一個不相干的人。

  一個身份背景,全由衡沚編出來的浣衣女崔氏。

  他看得好奇,卻又實在佩服。

  「是個清秀姑娘,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抬頭我瞧瞧。」

  將扇子撤下來,阿姀躬身行了個不標準的福禮,「回……回大人,小女崔氏,是家住城、城郊。」捏起嗓子,磕磕絆絆地說了,才故作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衡沚。

  薛平沒再看她一眼。

  眼神交互間,在偽裝極好的妝容中,衡沚看到了她眼中的一閃而過的勝意。

  一種他二人聯手,已經將薛平蒙在局中玩弄的穩坐泰山。

  「內子羞怯,我來回監令話吧。」

  (本章完)

  作者說:阿姀:占便宜就這一次,我只說一遍

  衡沚:上了我的戶口還想跑?(得意)(被打)(倉皇抱頭)(被迫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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