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美好的周六, 最後一節自習課結束後,沈白曜把朋友拉到了學校附近剛開的奶茶店。
剛進門的她,眼疾手快, 搶到了店裡的最後一張圓桌。
沈瑜年看了一眼牆上貼的菜單,語重心長道:「我可提醒你啊,不許喝涼的,算算日子差不多了。」
「你是不是苦藥沒喝夠……」
「別念了師傅……」沈白曜充耳不聞,翻到冷飲列表, 自顧自選了起來,「是水蜜桃奶昔?還是櫻桃奶昔?」
沈瑜年光速打開菜單界面,搶在女兒下單之前, 把兩杯的錢交上了, 且都選的溫熱。
一套動作下來行雲流水,然後把手機擺到對方面前,聳聳肩,「我點好了。」
「這麼快?」沈白曜看到「大杯冰」換成了「大杯去冰」,隱隱有些失落, 卻注意到「趙栩」沒選自己喜歡的,不由得好奇:「你怎麼不選菠蘿味的?」
沈瑜年放下手裡的地理筆記,說:「我喝什麼都行?」
比起你喜歡的, 我當然是喝什麼都行。
「對了, 怎麼是在這兒喝, 還是帶走?」
沈白曜:「在這兒喝吧,我爸待會兒要來接我。」
沈瑜年勉強笑笑,真的很想現在就跑。
三個人聚在一起, 難保不出現什麼差錯。
她前一秒這麼想, 下一秒沈白曜就向門口處揮手:
「爸!這裡。」
恢復身份後, 沈瑜年也懶得裝禮貌小女孩了,恨不得裝看不見。
她回身微笑頷首,眼裡卻全無笑意,仿佛在說:
誰讓你來的?
馮昭筠全然沒讀懂妻子眼神里的意味,闊步而來,灰色的風衣本顯得成熟穩重,此時竟然穿出了輕快的感覺。
目光熱切,眼神中熾熱毫不掩飾。
若非女兒在場,他一定會牽起她的手。
都說距離產生美,在沈瑜年看來,馮昭筠長得是挺帥,可架不住此人經常出現,在心裡嘆了一口長長長長的氣。
她低頭髮消息:[注意一下。]
「我爸怎麼了,看起來那麼開心?」沈白曜不解地眨眨眼。
在她的印象里,爸爸最多的表情無非是微笑或沒有表情,為何今天如此反常?
沈瑜年隨口開玩笑:「可能叔叔剛出實驗室。」
毒傻了。
「咱的奶昔好了,我先去拿。」沈白曜看到了大屏上的30號,起身走向櫃檯。
這邊女兒剛走,馮昭筠徑直坐在沈瑜年的旁邊,眼神溫柔,「我們一個周沒見了。」
沈瑜年往裡面挪了挪,恨不得拱牆裡去,面露嫌棄,「六天。」
沒等對方說出更抓狂的話,她咬牙切齒地說:「離我遠點,敢讓白曜誤會一點兒,你就和我姓吧。」
馮昭筠想了想這件事的可行性,貌似是個更不錯的新名字,坐在原處沒動。
「爸。」沈白曜提著兩杯奶昔,坐在兩人對面。
父母則是趕緊調整好神色,裝作不熟的樣子。
馮昭筠神色如常,注意到了杯子上的水珠,囑咐道:「少喝涼的。」
沈白曜又裝沒聽見,轉而問朋友,「你喜歡哪杯?你先挑?」
沈瑜年把兩杯都插上吸管,推到女兒面前,「你先喝,我不餓。」
「先喝和不餓有什麼關係……」沈白曜被逗笑了,怕推來推去麻煩,隨手拿了一杯。
馮昭筠托著腮,眼波里的溫馨緩緩流淌,建構起了一方淨土,只想永遠護佑他的摯愛。
——原來他的一生的幸運,都與她們有關。
這份可遇不可求的至幸,越過十年再度回到馮昭筠的面前。
他只有一雙眼睛,卻想將此情此景,分毫不差地,牢牢地刻在心裡。
沈瑜年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有些無語,臉上笑嘻嘻,實則忍不住用運動鞋碰了碰他的皮鞋。
趁女兒不注意,給了他個眼刀子:別看了別看了我求求你了再看露餡了。
馮昭筠有些不明所以,卻感受出了另一層意思:
當著女兒的面,卻在桌子底下搞小動作,不好吧?
沈白曜喝著水蜜桃奶昔,和朋友分享著學校的見聞:
「關老師和羅老師馬上就要結婚了!」
「你知道嗎?傅蒼雪和她那個男朋友分手了,我也覺得那個男生長得一般……」
「唐嘉禮今天給我帶了一盒布丁,可好吃了,好像是叫他自己烤的……」
沈瑜年微挑眉頭,「嗯?」
正欲開口,她感受到自己桌子下的手,被一隻溫暖有力的手包裹著。
她滿腔震驚,禁忌的驅使下,血液直衝天靈蓋,差點一口奶昔嗆到氣管里。
沈瑜年拼命用餘光拼命警告馮昭筠,讓他放開。
可是對方沒事兒人一樣,左手牽著她,用無名指上的戒指蹭著她的手指,右手劃著名手機,絲毫不受影響。
沈白曜沒察覺到異常,接著說:「高三二模剛結束,你的邵渝考了全市第二呢!」
沒等沈瑜年糾正女兒的說法,馮昭筠抬眸,淺笑並問道:
「白曜,上周六考的化學小測,怎麼一直沒見你帶回家。」
「待會兒回家我看看。」
沈白曜哪裡還敢嬉笑,陷入沉默,一小滴一小滴地喝著奶昔,唯恐被公開處刑,回家面對那張不到80分的卷子。
沈瑜年憋著笑意,手卻被以十指交握的方式扣住,任她想要抽出,對方就是不放人。
她只得強顏歡笑,悶聲猛吸了一口奶昔,卻瞥見了亮起的手機屏幕:
徐仲儀:[圖片]
她打開聊天界面,將圖片放大,愣了三秒,仔細辨認著照片中的兩人,忽地意識到什麼,瞬間瞪大雙眼,臉色驟然變得煞白。
好巧不巧,一口櫻桃肉吸了上來,沈瑜年一個沒注意,把果肉囫圇吞了下去。
「咳咳咳咳……」
她抑制不住地咳嗽著,嘶啞的聲音分外悽慘,引得旁邊人紛紛轉頭。
因為照片帶給她的震悚太過,沈瑜年顧不得形象了,嘴邊也沾上了酸奶。
父女兩人嚇到了,馮昭筠顧不得身份不身份了,一隻手替妻子拍著後背,另一隻手替她拭去嘴邊的酸奶。
沈白曜則在擔心之餘,一臉驚訝地盯著爸爸的舉動。
只見他蹙起眉頭,憂心忡忡,而手下動作輕柔,似是在保護什麼珍寶。
那種深情的眼神,不像是看不熟的人,倒像是……
沈白曜使勁搖頭,心想自己真是糊塗了,什麼都亂想。
雖說不合適,但在此時,她也只能安慰自己,事急從權。
沈瑜年咳紅了一張臉,擺擺手,啞聲說:「我沒事。」
而後她擦乾淨手機屏幕,難以置信,卻要再看一眼。
幾周前,她在火鍋局上拜託徐仲儀復原馬賽克畫質的視頻,然後男孩做到了,先把整個視頻發來,又截了裡面最為關鍵的一張圖。
一男一女,勾肩搭背。
男子是趙栩的父親孫浩然,這個毫無爭議。
問題就出現在女子身上,沈瑜年點開圖片時,只覺眼熟,但一時想不起來是誰,直到……
她想起來幾天前,自己看的那份尋人啟事。
兩相對比下,她幾乎可以確定八成:
孫浩然摟著的女子,就是尋人啟事上失蹤的女大學生!
沈瑜年還不想讓丈夫女兒捲入到這場是非中,斂去異常的神色,故作輕鬆道:「沒事沒事,我媽說她又掙了幾個小目標,震驚了而已。」然後沖神情不安的女兒笑了笑,讓她安心。
說實在的,如果孫浩然真的和女大學生的失蹤有關,那麼甭管趙梧楠能掙幾個小目標,先和那個潛在的不安定人士離婚,才是當務之急。
馮昭筠能看出,事情肯定不像妻子說得那般簡單,目光沉沉地盯著她,又想偷偷握住她的手,卻被不動聲色地避開了。
沈瑜年此時所有的心思,都撲在了那個視頻上,視頻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
兩人摟在一起,談不上特別親昵,故而沒法作為出軌的證據。
所以她猜測,趙栩錄製這段視頻的理由,就只剩下……
「趙栩。」
似是顆粒摩擦過的煙嗓,從身後幽幽響起,那種令人恐慌的心悸再度襲來。
沈瑜年捏緊了吸管,把吸管生生翻折了180度,手指抑制不住的發抖,眼神想是定在了桌子上,久久不敢回頭。
沈白曜看出了她的慌張,握住了她的手,意圖給人以安全感。
沈瑜年勉強笑笑,心想今天一定命犯水逆,不然世界之大,為什麼偏偏在這裡遇到他
——趙栩的爸。
孫浩然聽說女兒轉來師大附中念書,就來附近碰碰運氣,沒想到真叫他遇見了。
此時,他意識到「女兒」不是很想理會自己,還是徐徐走近,居高臨下地看向坐在她身旁的男子,眉頭緊鎖,然後不屑地移開目光,面朝「女兒」說:「帶你去吃飯。」
沈瑜年對趙栩爸有種天然的懼怕,一想到他那雙如同鷹隼的目光,手心都冒汗,堅決拒絕道:
「我不餓,您自己去吃吧。」
馮昭筠也知曉面前男子的事跡,豈能讓妻子就這麼走了?
於是他禮貌起身,「您女兒和我女兒今晚約好了一起吃飯,到時候,我會把她平安送回家。」
「嗯?」孫浩然見其人眼熟,略作回憶,便面露諷刺,「你和我年紀差不多吧……」接著凝視著「趙栩」,有些刻薄地說:「你都交往些什麼人?不三不四的……」
「上一個大你八歲,這個得大二十……」
「別說了!」沈瑜年突然站起來,先看向迷茫的白曜,又轉向孫浩然,字正腔圓地解釋:「我!沒!有!」
怕對方再胡說八道,她還是選擇和孫浩然走,然後拽起書包,手持沒喝完的奶昔,不耐煩地說:「去吃飯!」
馮昭筠下意識想拉住妻子的手腕,卻被沈瑜年瞪了回去,她顧忌還有女兒在場,風輕雲淡笑笑:「我和我爸先走了,再見。」
走後,她發了條消息給沈白曜:
[不用害怕,那是我爸,他不能拿我怎麼樣。]
……
說是找地方吃飯,其實沈瑜年也沒什麼胃口,又想到那段視頻,更是茶不思飯不想,索性尋了藉口,和孫浩然回家,深入虎穴打探情況。
隨著電子鎖咔嚓一響,開門的剎那,一股潮濕的味道迎面而來。
沈瑜年環視一圈,家具上落滿了一層薄灰,家裡像是許久沒人住過。
孫浩然似是知道她所想,解釋道:「前幾天剛回來的,快半年沒打掃了,將就坐吧。」
「好。」沈瑜年可不敢在這裡挑挑揀揀,訕訕一笑,繼續參觀家中,隨後她注意到了落地窗前,掛了一個貝殼風鈴。
貝殼風鈴上,約莫著有二三十隻形態各異的貝殼,蛤蜊、牡蠣、扇貝……看起來頗有些年歲,因為某些殼子都已經殘破。
出於好奇,她走上前觀賞,貝殼大小不一,五顏六色,沐浴著海洋的色澤,細細嗅來,仿佛浸透著海的氣息。
沈瑜年用手撥動泛著光澤的白色海螺,海螺純白耀眼,沒有一絲雜色。
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她徑直把海螺放在耳邊,似乎想要聽到……海的呼喚。
「這隻海螺離開海邊很久了,早聽不見聲音了。」
孫浩然端著兩盤菜,突然出現,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她的神思。
「好……」沈瑜年扯起嘴角,心想你這人真不懂浪漫。
對著一串貝殼風鈴,記憶深處的感召,如漲潮湧來,如巨浪拍打堤岸,沖刷著記憶深處的塵埃,迴響在天地之間。
偶爾閃回的幾個片段,是一個小女孩,坐在家門口,環抱著腿,仰望天空。
儘管面前的土路,時時揚起嗆人的黃土,她依舊神色淡淡,僅一門心思注視著什麼。
她按了按太陽穴,強顏歡笑,問:「我記得,我媽車上栓了一隻白色貝殼,是不是這上面解下來的。」
見男子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沉了下去,沈瑜年開著玩笑:「這不會是老家什麼古老而神秘的儀式吧……」又自言自語:「不對吧,桐花縣是在山裡,掛貝殼幹什麼?」
然後她一錘定音:「我知道了!八卦里講,水生木!!」
孫浩然沉默不言,就由著她隨便猜測。
上次見她,就覺得女兒無比奇怪,和變了個人似的,這次的怪異感尤甚。
「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不知為何,沈瑜年在這位不太稱職的父親眼裡,第一次看到了失落。
還沒等她開口,孫浩然斂眸笑笑,「哦對,你失憶了。」隨後頓了頓,越過「女兒」的身影,盯著風鈴,面無表情地說:
「忘了就忘了吧,也不是什麼大事。」
敲門聲響起,打斷了貝殼的話題,孫浩然去拿外賣,然後招呼「女兒」,「過來吃。」
沈瑜年一小步一小步挪過去,有些為難,遲遲不敢動。
「我是你老子!還能害你??」孫浩然看她這副躲閃不定的樣子就來氣,提高了聲音,數落起來:「你媽看我不順眼就罷了,你呢?你上中學之前,都是誰在養你?」
繼而小聲補充了一句:「白眼狼……」
沈瑜年耳朵嗡嗡的,怕他再說什麼難聽的話,掀開蛋糕盒,沒有感情地吃了起來。
不過她吃著吃著,發現還挺好吃的,味道濃郁,鬆軟香甜的乳酪蛋糕,入口即化,頓時讓她沒了脾氣。
孫浩然也不吃飯,從煙盒抽出一根煙,開始吞雲吐霧。
香菸的味道屬實不太美妙,沈瑜年嚼蛋糕嚼得有點反胃,試探般地抬眼看向男人,想制止他,卻又不敢開口。
她也不清楚,自己對於孫浩然的莫名的畏懼來自何處,明明從目前看來,他還比較擬人,既不辱罵也不打人。
後來,她終於知道,正因為趙栩對其父怕到了極致,才會導致這雙眼睛每每看到孫浩然,都會條件反射般地逃避。
孫浩然暗自抽著煙,瞥見了「女兒」不算愉悅的神情,皺皺眉頭把煙掐了,還不忘嘟囔了一句:
「真嬌氣……」
沈瑜年沒有作聲,心底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
不是害怕,不是厭惡……
而是身體與靈魂交織下的,左邊不舍,右邊沉重。
她就著蛋糕,喝完了櫻桃奶昔,晃了晃底,問:「垃圾桶在哪兒?」
孫浩然抬眼,回答:「洗手間。」
沈瑜年逃災似的,把自己關在洗手間,落鎖的那一刻,才長舒一口氣。
她環視四周,從鏡子與牆面上的水垢,地上集聚的污漬,於陰處滋生的蚊蟲……不難看出,這裡確實已經很久沒人住了。
沈瑜年差點把剛吃的蛋糕吐出來,忍著不適打算洗手,手還沒摸上水龍頭,一根長發赫然停留在下水口處。
這根長發顯然不屬於孫浩然,沈瑜年也不覺得他那個毛寸頭,能有閒情逸緻留這麼個藝術家髮型。
根部泛黃,顯然是染過的……
她又想到了視頻中,和孫浩然互搭肩背的女子,也就是尋人啟事中失蹤的女子。
已知,這座房子接近半年沒人住過了,和失蹤女孩消失的時間也差不多能對上……
想到這裡,沈瑜年把下水口的長髮收起,小心保管,又四處觀望,馬桶旁、下水口……企圖尋找其他蛛絲馬跡。
這個家藏的秘密那麼多,肯定不止洗手間一處,那麼怎樣,能讓她潛行到其他房間……
咚咚咚—
沈瑜年正蹲在地上收集長發,聽到敲門聲,心臟差點沒跳出來。
孫浩然以為她不舒服,詢問道:「怎麼在裡面那麼久?」
「我不太舒服,還要再等一會兒……」沈瑜年裝作平靜,見門外的人走遠了,才敢稍微把心放下一點。
怎麼辦,怎麼辦……
她止不住地粗喘著,眼珠亂轉時,注意到了那杯扔掉的奶昔,急中生智……
幾分鐘後,洗手間外的孫浩然只聽得洗手間傳來一聲嚎叫:
「爸!天花板漏水了!」
孫浩然推門進來,向上瞄了一眼,只見天花板滴滴答答往下滴水,牆皮都被浸濕了。而旁邊的淋浴頭也沒有開過的痕跡,不像是人為。
他注視著「女兒」被淋濕的腦袋,濕噠噠地的,猶如一隻落湯貓,然後點點頭,說:
「我去趟樓上。」
沈瑜年得了這句話,終於如釋重負,委屈巴巴地說:「您可得好好說說樓上,我這剛洗的頭!」
她其實心虛得很,都不敢與對方有任何眼神交流,只能不斷揉著眼睛,順著頭髮,裝出第一可憐的樣子,把自己塑造成一個愛護形象的小姑娘。
如果用淋浴頭做噴水公舉,容易被看出來。於是她就用奶茶杯和吸管,現場自製了一個噴水工具,造成了天花板漏水的假象。
孫浩然不疑有他,揣著鑰匙,揚長而去。
門鎖卡上的那一刻,沈瑜年捂著胸口,長舒一口氣。
接下來,她要在短短几分鐘內,找出儘可能利己的證據。
憑藉直覺,沈瑜年來到了孫浩然的臥室。一開門,一股潮濕的土腥味直衝鼻腔,應當是有過一段時間沒住人了。
房間擺設還算整齊與正常,可最顯眼的莫過於那個保險箱。
按照她看警匪片多年的經驗,這個保險箱裡必有蹊蹺。
她抹去額角的汗,俯下身來,認真研究可能的六位密碼組成:
可能的密碼一:孫浩然的生日——錯。
可能的密碼二:123456——錯。
這還能是什麼呢……沈瑜年掐著時間,再不抓緊,人就要下來了。
時鐘滴答作響,她的心臟突突突地撞在胸口,試了密碼三:趙栩的生日。
……還是錯的。
沈瑜年怒上心來,又氣又急,鼻尖浮現一層薄汗,心上一把火燒得她著急。
她顯然是對自己要求過高,正常人怎能在短短几分鐘內,從10的六次方種選擇中,碰巧蒙對正確答案呢?
「唉……」
沈瑜年索性擺爛,猛推了一把保險箱,卻傳來類似金屬碰撞的,分外清脆的聲音。
好熟悉的聲音……到底在哪裡聽過呢?
正當她在回想,這種特別的碰撞聲究竟來自何處……門外傳來了開鎖的聲音,嚇得她不敢在屋內久留,連忙把門帶上,三步並作兩步,乖巧地坐在沙發上。
孫浩然依舊是那幅全世界欠他錢的表情,把鑰匙一丟。
「樓上沒人住。」
沈瑜年呼吸一滯,唯恐被對方看出端倪,把指甲扣進掌心,咧開嘴露出無害的笑容。
「這物業真是的,沒人住的房子也得上上心啊。」
「今天淋了我的頭髮,萬一下次您帶女孩來家裡住,被淋了一頭水,多掉價啊……」
她說這話時,仔細觀察著孫浩然的反應。
那張平靜厭世的臉上,終於因為她的話,陡生了一絲波瀾。
沈瑜年怕打草驚蛇,裝模作樣一擺手,繼而補充:「都是千年的狐狸,您就別瞞我了。」
「您和我媽的婚姻關係早就名存實亡,各談各的也沒什麼,不用避諱。」
「依我看啊,你們趁早離了算了,拖著對方……」
孫浩然直接打斷:「行了行了,大人的事小孩別多說。」
沈瑜年翻了個白眼,起身背著書包,微笑道:「那我走了哈。」
孫浩然嗯了一聲,視線卻移到臥室的門口
——幾滴殘餘的水珠。
……
剛出孫浩然的家,沈瑜年連電梯都不敢坐,撒丫子往下跑,生怕對方追出來。
等到她呼哧呼哧跑下十一樓,才敢放下所有戒備,稍作停歇,便迎著月色,頭也不回地跑出了小區。
等跑到安全的地方,沈瑜年呼吸粗重,胸膛起伏不停,摸出手機,卻發現了妹妹沈瑾思的十條未接來電。
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她回撥了過去,剛打通,便察覺出了不對勁。
向來大大咧咧的沈瑾思,此時聲音顫抖,焦急萬分:
「姐,你在哪兒啊……咱媽暈倒了。」
(本章完)
作者說:邵渝:好好好,我都去全心全意備戰高考了還迫害我,你們清高你們了不起TAT
懲罰自己再喝一碗白粥吧。
家人們這篇文我是邊寫邊修,邊補伏筆(貝殼),如果有突兀的地方,可能是因為在前面補充了(第3章第8章第52章)。
後面來的讀者閱讀起來可能會好很多,追連載的各位真的抱歉。
主線不受任何影響,趙栩的支線,稍作變動但影響不是太大,閱讀起來問題不大……吧。
高亮!!下一章沈瑜年就要在女兒面前掉馬了(被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