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
沈瑾思這邊剛放下手機, 就看到小外甥一張漂亮的鵝蛋臉,哭得通紅。
「我的小寶貝……」她捧著沈白曜的臉,用手指替她擦眼淚, 安撫道:「外婆只是低血糖,別這麼緊張。」
沈瑾思心裡著急不假,卻後悔於不該在電話里表現出來,又不幸被聽到……剎那間,她那顆才安生片刻的心又不平靜了, 自虐似的猛吸了一口消毒水味。
陸湘今天跟隨夕陽紅旅行團去爬山,晚上統一集合時,忽覺身體不適, 然後就暈了過去。
還好周圍人多, 景點又在市區,有旅客判斷出是低血糖病症,進行了及時救治,然後送往醫院。
沈瑾思先收到消息,而後通知了姐夫。
馮昭筠本來開車跟蹤在孫浩然的車後, 收到消息,才改道向醫院。
經醫生診斷,陸湘的身沒有什麼大礙, 純粹是爬山累著了, 但等候在病房外的三人還是不放心, 決定讓老太太多住幾天院,觀察一下。
沈白曜心思敏感些,又想到了去世的外公, 恐慌與不安再度淹沒了她, 刻骨的痛感壓得她喘不過氣。
她已經失去了兩個重要的人, 絕不能失去第三個。
想到這裡,她的手止不住地發抖,上氣不接下氣地抽噎著,抽空靈魂的茫然令她不知所措。
因為哭得太傷心,眼淚順著臉頰,滴到了醫院的走廊地上。
她自覺窘迫,蹲下來,抽出紙巾擦去痕跡,邊擦邊問:
「小姨……你剛才在和誰說話……」
沈白曜哭得正傷心時,依稀聽到了「咱媽」兩個字。
她懷疑,是不是因為自己太憂心以至於聽錯了。
沈瑾思張了張嘴,腦子一轉,飛快撒謊:「和我男朋友說話,雖然現在叫媽有點早,那不也遲早的事嗎……」接著妹承姐業,隨口開起了玩笑:「你徐旦哥哥,雖然頭髮沒幾根,但關鍵時候還是靠譜的,給你外婆找了個VIP病房……」
沈白曜笑不出來,仍舊蹲在地上,注視著醫院冰冷的地磚,目光空洞。
「怎麼蹲在地上?」馮昭筠繳費回來,便看到女兒神情恍惚,伸出手想要把人拉起來,卻被避開了。
沈白曜低垂眉眼,下巴靠在小臂上,哭啞了嗓子,「我想蹲一會兒……」
當人在缺乏安全感的時候,保持站立姿勢,總會覺得四處漏風,來自各方的恐懼感仿佛無孔不入。
只有縮成一團,才會感受到片刻的慰藉。
馮昭筠也蹲下來,把孩子摟進懷裡,輕拍著她的肩膀,柔聲安慰:「外婆沒事,別害怕。」
「嗯……」沈白曜逐漸平靜下來,又用袖子擦了一把眼眶,把眼周都搓紅了,看起來讓人心疼。
她心裡害怕,卻不敢表現得過於悲傷。
她知道,自己什麼忙都幫不上,就更不能給大人添麻煩了。
……
整整一晚,沈瑜年都要急瘋了,她想去醫院看望母親,卻被妹妹和丈夫雙重勸阻,生怕她和白曜撞上。
沒辦法,她對著手機干著急,等到晚上十點半,才得到女兒回家的消息,她再想去醫院,也只是妨礙母親休息。
十一點將至,沈瑜年仰望陰雲密布的夜空,愈發觸景生情,絲毫沒有寫作業的欲望,卻又閒得難受。
她不禁想到,古裝劇里的妃嬪除了數星星、摸瓷磚,還有什麼打發時間的方式呢……
於是乎,沈瑜年靈光一現,想到了那隻「中道崩殂」、繡了一多半的娃娃。
此刻的她亟需一項工作,能讓心靜下來。
沈瑜年把檯燈調到最亮,對著網上的視頻,把寒假縫了七七八八的娃娃,又拾了起來。
她把窗打開,沐浴著輕和的晚風,任由微弱的月光與室內燈光交織,迎光引線,尋求一方淨土。
與其說是借月,不如說是逃避。
逃避那些於她而言,生命難以承受之重。
經歷過生死的人,往往更惜命,對於發生在親人身上的,哪怕一點異動,都是草木皆兵。
她好怕,好怕……害怕好不容易重活一次,遭遇的卻是人世悲苦。
就像,十年前的親人,是怎麼迎接自己的噩耗。
沈瑜年長長嘆了一口氣,陡然生出強烈的無力感,仿佛針線都要拿不穩了。
逆著冷風,卻吹得眼球愈加敏感,很快淚水便沒過淒清,蓄滿眼底,她只能用袖子擦去,再繼續手中的活計。
奈何淚水越擦越多,滴落到了娃娃的肚臍眼上,淚水很快順著棉花融進了它的身體。
沈瑜年擦乾淚水,端詳著縫了七七八八的娃娃,忽地笑出了聲:
實物圖是一個臉圓圓的可愛小男孩,而在她放飛自我的縫製之下,儼然變成了木乃伊。
手機鈴聲響起,她放下針線,見是女兒打來的,立刻接起,換了一副輕鬆的語氣:
「怎麼這個點還不睡,看帥哥也要適可而止?」
沈白曜滿心的愁雲,瞬間散了大半,笑道:「誰家高中生十一點就睡,可顯著你了?」
「還有,我是在寫生物作業,能不能有點格局!」
她內心苦悶,總想找個人說說話,可是她能說話的人里,最適合傾訴的媽媽,已經不在了,小姨又在醫院。
至於爸爸……她害怕自己沒考幾分的化學給他添堵,堵上加堵,故而能避則避。
沈白曜給朋友打這通電話,純粹即興而為,具體聊天內容也沒想好,只能閒聊,譬如:
「我才不學地理呢,因為考得不好又被陳老師說了……」
「唐嘉禮給我的布丁可好吃了……」
「慢!」沈瑜年難得做了一回的聽眾,忍不住打斷:「唐嘉禮給你的布丁到底多好吃,這已經是第二遍了!!」然後故弄玄虛地笑了,「咱可不能被布丁收買,等下周我送你個好~東~西~」
她哪能聽不出,女兒在這兒沒話找話,只為在漫漫長夜找到一份安慰,故而單刀直入:
「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啊?」
此話一出,沈白曜沉默了十秒鐘,支支吾吾地講述了醫院的事情。
在她看來,「趙栩」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家裡的煩心事應該沒什麼不能講的,除了……
沈瑜年啞然笑笑,要不說母女連心呢,愁都愁一樣的事。
「別太擔心,低血糖不是什麼大病。」
可是平白暈倒,怎能不令人多想……
明明她自己都擔心得不行,仍要在孩子面前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誰都可以慌,而她不行,因為她是孩子的主心骨。
沈瑜年不由得想到,在自己走後,以及父親走後……白曜身邊的大人要忍著摧心之痛,安慰孩子:
「他們去了更好的地方。」
生死有命,順其自然,在那一刻變成了多麼絕望且無用的慰藉。
如果可以,誰想親自放開至愛的手,誰又能從容地送他們遠行?
放下,從來都是自欺欺人。
壓在胸膛的沉重,並沒有得到多少緩解,沈白曜輕輕嗯了一聲,又小心翼翼地問:「明天你能早點去學校嗎?」
我不想一個人呆太久。
從前的沈瑜年會在負一秒就答應,這時卻猶豫了。
她本打算,周日晚修請假去照顧母親。
「我……妹妹最近腸胃不好,非要我在家陪她。」
剛說完這話,沈瑜年似乎聽到了趙檸哈哈大笑的聲音。
前一秒因為吃冰激凌肚子疼得哇哇大叫,下一秒看果寶特攻又快樂了。
「好吧……」沈白曜話中難掩失落,卻也表示理解:「好吧,晚安。」
沈瑜年揚起笑容,「周一見。」
周一見,多麼美好的祝福。
把不愉快留給過去,擁抱新的開始。
沈瑜年這邊掛了電話,幾乎是無縫銜接
——比鬧鐘還定點,馮昭筠又來給她送溫暖了。
「餵。」
要換做平時,她一定要損他一頓,再切入正題,可是她今天沒這個心情,語氣也和緩不少。
奔忙一天,馮昭筠才騰出空來處理學校的事,他知道妻子必定著急,所以這個電話一定要打。
「年年,你別太擔心了,早點睡吧。」
聽到對面的聲音,他只覺無比心安,放鬆了神色,可聲音中尤帶著疲憊。
沈瑜年不改本色,回懟道:「你讓我早點睡還給我打電話?」隨後調侃:「倒是你,一大把年紀還熬夜,小心頭禿。」
馮昭筠走到窗前,透過玻璃的反光,看到自己的髮際線還算靠前,以及聽到電話那邊中氣十足的聲音,放下心來。
沈瑜年擺弄著桌上的線團,故作漫不經心地說:「一直以來,謝謝你。」
她看似大大咧咧有什麼說什麼,實則甚少直抒胸臆,總覺得把那些個傷春悲秋的話掛在嘴上,肉麻且掉價。
既然開了話口,她深吸一口氣,便要說下去:
「謝謝你,幫我照顧我爸媽,照顧白曜,你一個人……」
真的很不容易。
都說中年人難,難在上有老下有小,既然不能顧此失彼,就只能過分消耗自己,把所有的空閒都奉獻給家庭,不再有自我。
沈瑜年雖然嘴上不說,可心裡始終有愧,這麼多年,家庭無數次需要她的時候,她缺席了。
本可以一分為二的重擔,幾乎全部壓在丈夫一個人的身上。
馮昭筠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寬慰道:「年年,和我之間還要說『謝』字嗎?」接著走到書桌旁,撫摸著照片,注視著女子的眼神溫柔至極。
沈瑜年輕聲嘆息,突然目光堅定,說:「你放心,我將來一定……」
「什麼?」馮昭筠別開眼神,眉眼上翹,淺色的眸子漾著笑意。
沈瑜年下定決心,一本正經地說:「我將來,一定給你養老!」
馮昭筠:「……」
這倒不必。
……
沈白曜寫著生物遺傳題,一寫一個不吱聲,恰逢困意襲來,哈欠連天。
她正準備關燈睡覺,卻依稀聽到說話聲,黑夜放大了不屬於寂靜的部分,驅散了她的朦朧。
若是不仔細聽,其實真的聽不見,奈何沈白曜是夜貓子,黑夜的主場令其分外耳聰目明。
沈白曜登上拖鞋,躡手躡腳地打開房門,偌大的客廳里,唯聞時鐘滴滴作響,說話聲卻更加明晰。
她按捺住心底的異樣,沿著家具一路摸黑向前,只見微弱的光源從書房的門縫透出,指引著她尋找聲音的來源。
她很快便躡手躡腳地溜到門口,趴在門縫偷聽起來:
依稀可聞,爸爸似乎在用十分溫柔的語氣講電話,剛平靜不久的心緒,又陷入了動亂。
「還養老?你是不是嫌我年紀大了?」
醇厚的聲線,嗔怪中卻不失寵溺。
沈白曜聽著爸爸這般講話,眼珠子都快要蹦出來了,忍住奪門而入的衝動,把耳朵貼在書房門上,仔細傾聽,以探尋未知「後媽」的蛛絲馬跡。
因為爸爸正戴著耳機通話,她辨不出電話那頭的聲音,唯有屏息用意念感受。
馮昭筠未察覺隔牆有耳,仍沉浸在通話中,帶著醋意說:「師大附中有那麼多小男孩,再不濟上大學還有呢。到時候,你記不記得我這號人還不一定呢。」
完了完了!!
沈白曜捂住嘴,懸著的心終於死了,從隻言片語中組建出人物關係。
爸爸的話像是一枚一枚迫擊炮,接二連三正中眉心,令她震驚得久久回不過神,更不敢回神。
接近零點,客廳擺鐘的響聲更甚,不知是不是錯覺,鐘擺搖動的頻率愈發密集,幾乎要和她的呼吸同頻。
沈白曜死咬著顫抖的嘴唇,三觀一點點被炸碎,又一點點重組。
那可是他,最敬重的爸爸……
她從沒明面上反對爸爸再婚,但起碼找一位各方面對等的女士吧!
而不是疑似禍害女高中生。
沈白曜不願相信,而是迫切想要問個明白。
卡在喉嚨的石頭滾落,終於衝破了最後一道防線,她想都沒想,直接推開書房門,沖向書桌。
馮昭筠正背對著門口,邊打電話邊整理書櫃,離放在桌上的手機,還有一段距離。
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目光由柔情片刻切換為錯愕,可這時已經晚了。
父女對視一眼,沈白曜怒氣沖沖,先發制人大步上前,在爸爸還沒拿起手機前,搶先一步奪過手機,瞥見屏幕上「親愛的」三個字,隨後毫不猶豫地把耳機模式切換為外放模式。
手機里歡脫的聲音立刻傳出來:
「帥氣男高!帥氣男大!當然是兩個都要!!誰喜歡你這樣的老大叔?對自己能不能有點清醒認知?」
聽清了對方的聲音,沈白曜半張著嘴,視線仿佛被凍結一般,久久回不過神來。
思及今天下午喝奶茶時,兩人過從親密的舉止,真不怪趙栩爸在一旁陰陽怪氣,原來是早就有跡可循。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縱她把腦袋想破了,都沒想通:為什么爸爸會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在一起?
可嘆自己是個傻子,竟被蒙在鼓裡許久。
馮昭筠趁女兒發呆的功夫,拿過手機,掛斷了電話。
他俯下身來,扶著女兒的肩膀,認真地注視著女兒,輕聲說:
「白曜,你先聽爸爸說……」
沈白曜猛地撥掉他的手,一臉不敢置信,嘴唇翕動,「這…是真的嗎?」
欺騙與背叛,頃刻之間,近乎擊碎了女孩15年來的全部認知。
馮昭筠緊抿唇線,陷入了猶豫。
妻子的身份暫時肯定不能說出,可當下這個局面是他始料未及的。
沈白曜反醒過來,瞪圓的眼睛已然發紅,將其一把推開,厲聲質問。
「你今年多大?她今年多大!?」
「欺騙小姑娘你很光榮是不是!?」
「你配當一個父親嗎!」
「你真是…你真是…」沈白曜平復著起伏的胸膛,頓了頓,然後眼神死寂,心如死灰地說:
「噁心。」
換做平時的她,斷然說不出這麼傷人的話,尤其還是衝著自己的父親。
如今的她,情急之下口不擇言,用言語中傷了最愛自己的人。
全世界都可以說他不好,唯有她這個做女兒的不能。
幾個小時前剛哭過一場,眼淚又不受控制地落下,沈白曜任由淚水從臉頰滑落,肩膀止不住地顫抖。
她心中既定的道德準則,於此刻搖搖欲墜。
無聲的心痛,是信仰崩塌後,徒留的一片廢墟。
她的爸爸,她的朋友……親近的兩個人,居然聯合起來叫自己難堪。
馮昭筠慌亂地抽出紙巾,替女兒擦去眼淚,聲音柔和,「都是爸爸不好……」
他本就不善言辭,突如其來的兩難境地,令他無法抉擇。
沈白曜止不住地抽噎,沙礫慢慢積累成堆,壓在心底,壓得她喘不過氣。
良久,她眼底布滿血絲,了無精神,悲愴至極:
「你對得起,我媽媽嗎?」
想到了她最親愛的媽媽,沈白曜忽然不想當哭哭啼啼的小女孩了,最深處的血脈陡然覺醒,即刻來勁了,抓起爸爸的車鑰匙,便往樓下沖。
馮昭筠想攔住人時,電話又響了,他唯有邊追邊接,看著正在向下運行的電梯,疾速從七樓往下跑。
那邊的沈瑜年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感覺他電話掛得突然,於是又打了回來,問:
「怎麼氣喘吁吁的!別人晨練你晚練?」
馮昭筠怕妻子憂心睡不好覺,努力讓她不聽出異常,「有東西落在車庫了,我去取一下。」
「晚安。」他立馬掛斷了電話,
這是他人生第一次,在妻子掛電話之前終止通話。
凌晨時分,沈白曜逆風而跑,任由晚風吹乾淚水,企圖讓漫長的黑夜吞噬這段不甚美好的經歷。
跑到地下車庫前,她猶豫了片刻,眼見身後的爸爸追回來,她一咬牙,便隻身闖入那個不見底的深淵。
馮昭筠怕女兒磕著碰著,打開手機手電筒,在身後替她照亮陰暗的通道。
所幸雖在凌晨,車庫底下依舊亮著燈,沈白曜很快就找到了爸爸的車輛,才打開車門,就被輕拉住手臂。
沈白曜一邊狠狠把手臂往外扯,另一邊伸手去夠放在車前的兩隻哆啦A夢玩偶。
「這是你和她出去一起吃飯的證據吧!?」她顧不得傷心,怒極反笑,「你們瞞得我好苦啊!」
許是直覺的指引,她突然就想到了這兩隻出現時間過於巧合的玩偶。
她本想揚手摔個粉碎,但礙於哆啦A夢實在是太可愛了,還是沒下去手,只能無能狂怒,把它們丟在車後排。
馮昭筠脫下外套遞給女兒,低三下四地說:「和爸爸回家好不好,外面冷。」
趁著他鬆開手的功夫,沈白曜一個健步上車,直接鎖上車門,大有在車裡過夜的意思。
反正家裡暫時回不去了,先湊合一夜再說。
馮昭筠怎能由得她胡鬧,拍著車門,「好孩子,你不能在車上過夜。」
「你和爸爸生氣,不能和自己過不去……」
「你下來好不好,爸爸都解釋給你聽……」
這一刻,他是真的生了全盤托出的心思,妻子的顧慮固然重要,可眼下女兒的身體健康更加重要。
春夜尚寒,車裡沒有暖氣,而她穿得單薄。
沈白曜扯過車上的抱枕,把腦袋一蒙,根本不想聽他所謂的解釋。
上了一大天自習,又去醫院奔波,回來後緊接著受了這麼大的刺激,她是真的累了,沒過多久,便沉沉睡去。
她不知道的是,爸爸懷著自責與愧疚,靠坐在車旁,守了她整整一夜。
一夜未眠。
不知過了多久,馮昭筠頂著烏青的眼圈,面容憔悴,看了眼手機,估摸著妻子應該睡了,才敢發送消息:
[對不起,白曜知道我們的事了。]
(本章完)
作者說:家人們,本章的一部分曾作為開頭出現,但是太突兀了就改掉了,精緻地修改了一番作為本章。